席爾應該沒有吃飯玩手機的習慣，所以沒看手機。
顏瑾低頭看了會手機，感覺自己一直被他盯着，特別不習慣，根本看不進去。乾脆也把手機放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找起了話題。
“所以，你這麼累，不開心，是因爲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席爾：“你指哪方面？”
顏瑾試探：“你的意思是，你生活和工作或者是感情方面，都不太順利?”
席爾瞥她：“你這是從哪得出來的這個結論。”
“……”你要是不這麼問，我也不會往那方面想。何況你這陰晴不定的樣子，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
“主要是，我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加上你看起來挺累的樣子。”顏瑾默默解釋。“你什麼都不肯說，所以我這不是隨口一問嗎。”
沒等到席爾的迴應，顏瑾屏氣凝神等了片刻，只等到一聲輕到幾不可聞的輕笑聲。
這個人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笑，久而久之，顏瑾幾乎都有條件反射了，總覺得他又在暗戳戳的嘲笑她什麼。
“你笑什麼？”
席爾語調慵懶，刻意拉長音調：“聽，說……”
他盯着顏瑾：“哦，我說呢，上趕着要請我吃飯，還對我近期的情緒瞭如指掌，原來是背地裡一直在打聽我的事情。”
顏瑾有點愕然，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就轉變成了這個樣子。隨口一問的話，能被他曲解成這樣，他的理解能力還真是牛逼plus啊！
而且今天請他吃飯，不是他自己主動提的嗎，怎麼就成了她上趕着請他吃飯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席爾也沒生氣，只是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用一種瞭然的口吻道。
“顏記者，你的目的性到也不用這麼強。”
想解釋，但感覺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會被他曲解，多說多錯，還不如閉口不言。
正好這時她點的鐵板牛肉上桌了，熱氣騰騰的。服務員揭開蓋在鐵板上的蓋子，一股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怕他覺得不乾淨，顏瑾特意開了兩雙一次性筷子給他，隨口問：“你要不要喝點酒?”
雖然上次喝醉之後挺尷尬的，但經過這兩次對酒精的嘗試，顏瑾意外發現酒這個東西真的挺好喝的，而且很上頭。
平時她自己一個人來這個大排檔的時候，也會點一瓶啤酒。一個人喝量剛好，也沒到會醉的地步。
席爾眼神涼颼颼的：“你要喝酒?”
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讓他想起了上次顏瑾喝醉後不太友好的經歷，他的語氣不甚友善。
“小酌怡情。”顏瑾表情嚴肅，像是在建議。“而且我覺得你需要發泄一下情緒，不開心的事情這樣憋在心裡不好的。”
知道他好面子，她也沒打算揭穿他。
席爾：“你想灌醉我。”
隔着食物騰昇起來的霧氣，席爾那張矜貴帥氣的臉看着確實有種想讓人犯罪的衝動。前提是得除開他那副瞭然，好像看穿她想灌醉他，侵犯他的表情。
她就一句隨口的話，就能讓席爾腦補出一場大戲。
顏瑾心情越發驚愕，一段時間不見，這個人自戀的程度似乎又上升了，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頂着他了然的目光，顏瑾嚥了咽口水：“我沒有，你不要胡說。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你就不想喝就不喝嘛，幹嘛污衊我。”
許是覺得尷尬，旁邊又沒有第三個人在場，而她急需點別的事情緩解這種尷尬的情緒。
所以顏瑾招手叫來了服務生：“麻煩你，我要兩瓶啤酒。”
她不再看他，拿起筷子低頭吃飯：“我給自己點的，你不喝我喝。”
席爾微微探身，筷子輕輕敲了敲碗的邊緣，語氣平靜毫無波瀾。
“你愛喝就喝，但我得提醒你一點。你這次要是再喝醉……”他恰到好處的停頓了一下，在顏瑾擡頭與他對視時，輕飄飄的繼續沒說完的話。“不管你睡大街，還是睡垃圾桶，我都不會再管你。”
顏瑾：“不管就不管。”
他總能輕而易舉的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顏瑾對自己的酒量還是有認知的，就兩瓶啤酒，問題不大。
很快，兩人的菜就都上齊了，那兩瓶啤酒也被打開放在了桌子上。
顏瑾伸手去拿，準備給自己倒一杯。
然而，另一隻手卻比她更快，先拿走了一瓶。
她看他，對方只是理直氣壯地來了句。
“這是我的。”
呵，好傢伙，剛剛還一副柔弱小嬌夫，你想灌醉我，侵犯我，我纔不要喝的態度。
眨眼就要搶她的，這人臉皮真厚。
但想想也就請他這一次，也沒必要計較那麼多，就任由他去了。
雖然是第一次嘗試這家，但這家大排檔的味道是真不錯。所以席爾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同她一樣大快朵頤。
等吃的差不多了，顏瑾就靠在椅背上，拿着杯子慢悠悠的品嚐起了啤酒。
許是顏瑾和顧南潯的五官十分神似，喝了點酒後席爾微微有點恍惚，突然想起了顧南潯。
曾經，他和顧南潯等人也經常在工作後聚餐，幾個同事聚在一起談人生，談理想，逍遙又快活，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
但從今年開始，似乎從開頭就一直不順。先是江懷鳴因爲種種原因離職，隨後有關席教授欺壓學生的新聞層出不窮，給研究所帶來了不小的影響。緊接着顧南潯意外離世，nilotinies也被有心人惦記上，甚至有人開始對產品做逆向研發。
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的身份，他心裡隱隱有預感，只是不願讓自己多想。
見席爾有點出神，酒後顏瑾突然有種一吐而快的衝動。
“席爾。”
她朝他微笑：“人生真的好奇妙啊，之前我們針鋒相對。我以爲以後你會是我仇人一樣的存在，沒想到我們還能有心平氣和，坐下來一起吃飯的時候。”
席爾：“我們的針鋒相對，難道不是因爲你的偏見而挑起的嗎。”
這話是在點子上，顏瑾沒有否認，但她沒有拐彎抹角，如實回答。
“是，但沒辦法，在我所瞭解到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你們的時候，我只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說到這，她嘆了口氣：“席爾，從知道我和顧南潯關係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明白我爲什麼這麼窮追不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