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沒再說話，顏瑾專心開車，很快將車停在席爾所住公寓的地下車庫。
“到了，我就先……”
她和席爾說話，扭頭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他睡着的樣子規規矩矩的，雙臂抱在胸前，眼鏡邊框微微反光，側顏挺拔，呼吸均勻，胸膛微微起伏。
她湊近一點，看起來，確實有點疲憊，也可能是受了傷失血過多的原因。
剛路上沒仔細看，現在湊近一點才發現他右側臉頰上似乎也有傷口，好像是被玻璃碎片劃到了。
“臉上也受傷了?”
他脾氣那麼臭，嘴那麼毒，唯一的優點就只剩下這張還算帥氣的臉了。
這個位置不太方便，看得不是太清楚，顏瑾乾脆解開安全帶，想趁他睡着看看他的右臉是不是受傷了。
然而，就在她湊過去，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他的臉時，席爾像是有所察覺，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這曖昧的距離一下顯得異常尷尬。
他的聲音啞啞的：“你幹什麼？”
顏瑾若無其事的坐回座椅上，輕咳一聲：“到了，我剛叫你你沒反應。”
席爾：“趁我睡着就想佔我便宜。”
顏瑾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她忍了忍情緒：“我沒有！我只是……發現你的臉好像也受傷了，所以想看看確認一下。”
“下車。”
席爾沒跟她廢話，直接開門下車。
顏瑾關上車門，見他沒有要理她的意思。乾脆跟在他身後，想着把他送到門口再還他車鑰匙。
坐電梯直達十六樓，顏瑾跟着席爾出了電梯，他站在門口用指紋解鎖時，顏瑾才把車鑰匙遞給他。
“你安全到家了，鑰匙還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下一秒，席爾用命令的口吻說了兩個字：“進來。”
顏瑾愕然，用眼神詢問他，試圖找出他說這兩個字的用意。
她試探性問：“你哪還需要上藥?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沒解決?”
席爾有些不耐煩：“大晚上的，你要是半路出了什麼意外我還得被牽連。”
所以他這言下之意是，要收留她一晚?
席爾會這麼好心?顏瑾陷入深刻的自我懷疑中。
“不用了吧，我出去打個車，回去應該很快的。”她儘量讓自己的措辭不那麼讓他胡思亂想。“而且我住你這也不方便……”
他愈加不耐煩：“就待一晚你哪來那麼多話，我會吃了你嗎？你仇人那麼多，指不定路上又被誰尋仇了，麻煩。”
顏瑾更加愕然。
她什麼時候仇人多了！這分明就是在詆譭她！
只是，席爾這麼心高氣傲的人都主動收留她了，何況他爲她受了傷，再拒絕就顯得她不近人情了。
所以，再三斟酌後，她只好妥協。
“那好吧，打擾你了。”
進入屋內，她關上門。
席爾的拖鞋只有一雙，他把那雙拖鞋丟給她，自己則直接赤腳，進了浴室。
絲毫沒有要招待她，完全任由她自生自滅的意思。
顏瑾在原地站了兩分鐘，直到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她突然想起醫生的話，走到浴室門口，輕輕敲門。
“那個，醫生說你的傷口不能沾水，你自己注意點。”
沒有迴應，顏瑾覺得尷尬極了，又開始懊惱，她爲什麼要傻不拉嘰的同意在他這留宿一晚，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何況席爾現在本來就懷疑她不懷好意，她怎麼能留下給他留話柄。
好一陣心裡糾結後，顏瑾乖乖坐在了沙發上。翻出手機來看，看到了江安打來的十多個電話和幾十條微信。
全是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之類的話。
許是因爲她關了靜音，又因爲今晚的變故一直沒來得及看手機，沒能及時回覆他，導致他放心不下，所以纔會打那麼多電話。
顏瑾連忙回覆。
“抱歉，有些小變故，沒能及時回覆你，現在已經沒事了。”
江安秒回。
“安全到家了?”
“嗯。”顏瑾繼續回。“你別擔心，沒事的。”
江安還是不太放心：“師姐，你能給我發句語音嗎?”
是個警惕的小朋友，想到有人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安危，顏瑾心裡一暖，給他回了句語音。
“小朋友，我真的沒事，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睡覺吧。”
片刻後，席爾穿着睡衣從浴室出來。長袖遮住了他受傷的手臂，顏瑾不知道他洗澡的時候有沒有沾到水，不過，他都這麼大的人了，又是學醫的，應該有分寸。
他擦着頭髮，徑直奔向冰箱，取了瓶冰水，打開，放到她面前。
“謝謝。”顏瑾覺得有點不自在。“那，我今天晚上睡哪?”
席爾惜字如金：“除了牀。”
睡覺除了牀還能睡哪，分明就是沒打算安排她，全當撿了只流浪貓流浪狗回來。
顏瑾按耐着性子：“好的，那我去洗個臉。”
往浴室的方向走，席爾在後面提醒她。
“別動我的浴缸，別用我的私人用品。”
誰要用了，我還嫌髒呢！
顏瑾覺得今晚自己忍他真是忍的夠多了，簡直是夠夠的了。
她咬牙切齒的回他：“你放心！絕對不用你的東西！”
看在他爲了救她受傷的份上，她都忍了！
等她洗完臉從浴室出來以後，席爾已經進房間休息了，全然沒管家裡多了個她。
顏瑾嘆了口氣，看着沙發上多出來的一牀被子，默默躺了上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時，席爾已經不知去向。顏瑾也沒打算在他家多待，準備洗漱完就走。
就在她拿着一次性牙刷刷牙的時候，一道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傳進耳朵。她扭頭一看，席爾的運動服已經溼透，耳朵上戴着藍牙耳機，荷爾蒙的氣息爆棚。
難怪一大早人就不見了，原來是出去運動了，不愧是醫學生，真養生！
席爾看了眼時間：“你還要多久？”
“馬上！”顏瑾吐掉嘴裡的泡泡，以最快的速度洗完臉，離開浴室。
馬上就該出門了，就在顏瑾看着自己被扯壞的衣服糾結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顏瑾衝到門口，從貓眼裡往外看，看到的是一個穿着工作服的快遞小哥。
“您好，您的快遞到了。”
顏瑾：“是席爾的快遞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顏瑾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