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噩夢紛爭 (本章萬字更新)

畫面一轉,又是一樹樹火紅的鳳凰花出現在了四人眼前。只見夙玉獨自一人站在樹下,口中低低地吟唱着什麼。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後傳來:“夙玉,你果然在此。”

夙玉回過頭來,淺淺一笑:“玄霄師兄……”玄霄微笑着道:“夙玉,怎麼想起一個人跑到這醉花蔭來了?”

夙玉輕輕地道:“倒也沒什麼,只不過這兩天練功練得有些累了,覺得這裡風景很好,過來看看,解解乏罷了。”右手拈着一枝剛剛摘下的鳳凰花,神情有些落寞。

玄霄笑了笑,道:“休息休息也好,你倒也不必過於顧忌與我修煉雙劍之事,雖然眼下我的進境暫時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切不可急功躁進,否則反會欲速而不達。對了,你剛纔唱的,那是什麼歌?”

夙玉好奇地看着玄霄,詫異道:“咦?師兄對音律也有興趣?”玄霄笑道:“我不懂音律,只不過聽那歌中,似乎透着無盡悵然,令我略感好奇罷了。”

夙玉悽傷地點點頭:“那首歌自然是很哀傷的……”隨即輕聲吟唱起來:“杳杳靈鳳,綿綿長歸。悠悠我思,永與願違。萬劫無期,何時來飛?……”曲調婉轉悠揚,詞句中卻充滿了哀慼幽怨之意,玄霄雖不明其中含義,也聽得動容,嘆道:“同門兩年,我卻不知夙玉你也擅長詩賦,這詞曲實在令人感傷……”

夙玉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輕聲道:“夙玉哪裡能做出這麼好的曲子,這不過是源自書中的一個故事,倒讓師兄你見笑了。”

玄霄問道:“哦?是怎樣的故事,竟會如此傷情?”夙玉悠悠嘆道:“……道經有云,西方衛羅國蓄有一隻靈鳳,能化人形。王有長女,字曰配瑛,十分憐愛這隻鳳凰。數年之後,王女忽而有胎,王覺得古怪,怒而斬下鳳頭,埋於長林丘中。王女傷心不已,不久之後,誕下一名女嬰,女嬰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愛……那以後許多年,王女一直鬱鬱寡歡,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爲思憶靈鳳,來到長林丘中,唱起歌來,或許是歌聲太過悲慼,感動了天地,靈鳳竟死而復生,帶着王女一同飛入雲端……”

她語音輕靈動聽,卻也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哀愁,訴說這個故事,正是極爲相配。夢境外的天河聽着母親那一字一句似是發自肺腑的訴嘆,心中無比難過。玄霄聽着這個故事,也不禁暗歎了口氣,夙玉望着他,輕嘆道:“……好在這個故事總算善始善終,也不負這對有情人了……”

玄霄也望着夙玉,感慨之餘,臉上忽然又露出一絲微笑,輕聲問道:“夙玉,莫非在你的心中,也是在思念着誰?”

夙玉臉上微微一驚,目光閃避開玄霄雙眼,道:“哪裡……我不過是見這些鳳凰花開得絢麗,便想到了那個關於鳳凰的傳說。平日若是練功累了,我就來這兒看看花,總覺得心中會平靜許多……”低下頭去,凝視着手中的鳳凰花。

玄霄溫柔地道:“夙玉,你若是喜歡,日後我也可以陪你一同來賞花……”夙玉的聲音中似有驚喜,卻仍是低着頭道:“真的嗎,師兄?你願意和我一起來看鳳凰花?我還以爲……師兄除去練功之外,唯一喜愛的便是夜觀星空呢。”

玄霄灑然一笑:“我確實喜歡夜觀星象,夜幕中天懸銀河、繁星燦爛,自然令人望之胸中開闊。不過此地風光秀麗,我也十分喜愛,不如我們約好,閒暇時若有興致,就來此賞花。”夙玉有些羞澀地點點頭:“……嗯,師兄,說好了,一言爲定。”

玄霄點頭,朗聲道:“一言爲定!”又溫柔地看了夙玉一眼,輕聲道:“夙玉,我答應你,只要你想來賞花,無論多久,我都陪着你……”

“玄霄!爲何要將給你送飯的弟子打成重傷?!”一聲惱怒的喝斥聲將方纔那如夢幻般美麗溫情的情景擊得粉碎,便是夢境外四人聽來,也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光球上一片銀白,一個掛着冰凌的石室裡,玄霄默然站立,他對面站着一個身着道服的女子,背對四人,看她身形,赫然便是掌門夙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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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瑤怒喝道:“玄霄!元行和元朗二人對你有何不敬,你竟然對他們下此重手?”玄霄看也不看她,冷冷地道:“他們這些人,看了便讓人覺得礙眼,以後都不必再來。”

夙瑤勃然大怒,罵道:“放肆!你如此行止,讓我如何向同門交代,本派禁地之中養了一隻會傷人的怪物嗎?!你玄霄還是不是瓊華派的弟子,竟敢違抗門規,不顧師門情義?”

玄霄暴喝一聲,劈空一掌擊在石壁上,叮叮噹噹地震落一地冰屑,兩眼血紅地瞪着夙瑤,吼道:“我是怪物?!你說的沒錯!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囚在這裡,自然比不上你做了掌門,風光無限!”

夙瑤爲他威勢所驚,後退一步,臉上極是陰沉,肅然道:“……玄霄,你早已被陽炎噬心,神智不清了,我不與你一般計較。”

玄霄哈哈大笑,憤聲道:“我神智不清?可笑!換你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你又會有多清醒!”夙瑤眉頭一皺,忽地一擊掌,朗聲道:“三位長老,請你們出來!”

玄霄一驚,只見夙瑤身後,轉出宗煉、青陽、重光三位長老,他三人望着自己,目光中盡是沉痛。玄霄驚道:“三位師叔,你們……”

夙瑤沉聲喝道:“玄霄,你如今走火入魔、喪失清明,爲保我瓊華派太平無事,我只有與三位長老合力,將你封入玄冰之中!”

玄霄暴怒道:“什麼?!你們敢!”夙瑤冷笑一聲:“玄霄,你不要做困獸之鬥,羲和劍目前不在你的手上,你縱然修爲再強,能敵得過我們四人聯手麼?”猛地喝道:“動手!”

卻見三位長老一動不動,夙瑤一怔,不悅地轉過頭來,只見宗煉、青陽神色一片悽然,重光更是憤憤不已,宗煉沉默片刻,問道:“……掌門,你叫我們三個到此,便是爲了這件事?”

夙瑤道:“不錯!三位長老,你們也是親眼所見,元行和元朗他二人被打傷成什麼樣子,玄霄他現今走火入魔,所作所爲已無半點人性可言!而他修爲之高,派中無人可比,若不當機立斷,將他禁錮起來,只怕瓊華派未亡於妖界,先要毀滅在他的手上了!”

重光憤然說道:“掌門此言差矣!玄霄他現下雖是陽炎攻心,但若令其自行調息,我們再於一旁輔助,助其平定體內陽炎,假以時日,未必沒有效果,又何必一定要用這等極端的手段?!”

夙瑤望他一眼,臉蘊微笑,卻是陰沉地道:“長老,我知道您與玄霄是忘年之交,素來要好,但茲事體大,還望長老以瓊華派數百年基業爲重,莫要因爲一己私情,壞了瓊華派百年清譽。”又揚聲向另外兩位長老道:“二位長老,夙瑤與玄霄無怨無仇,如此做法,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宗煉長老親鑄此二劍,當知人劍合修之後,體內靈氣之盛,除非雙劍相互制約,否則就算是師父他老人家在世,要想化解玄霄體內陽氣,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宗煉默然點頭,重光仍是一臉憤懣,正欲爭辯,青陽拉住了他,緩緩搖了搖頭:“重光,掌門說的有道理,我們……就按她說的辦吧……”

重光急道:“師兄,這……”青陽黯然道:“師弟,師兄這幾十年來沒求過你什麼事,這一次,就算師兄求你了……如今瓊華派百廢待興,萬不能再出什麼變故了,就算……就算對不起他,爲了瓊華派的安定,也只能這麼做了。”

重光全身顫抖,夙瑤似有不耐,望着三位長老,目光中透出一絲陰狠:“諸位長老還等什麼!莫非到了此時,還存有婦人之仁?!”

玄霄剛纔那一擊牽動體內陽氣,此刻內息翻涌不止,全身上下無法動彈,向着夙瑤怒喝道:“夙瑤,你莫要做的太絕了!!!”

夙瑤背對着他,微微冷笑。宗煉嘆了口氣,道:“玄霄,瓊華派數百年基業,國有國法,派有派規,不可相違。今日雖愧對於你,卻是不得不爲!若有他法能夠救你,我等也斷不會行這下下之策!”青陽也長嘆道:“玄霄,我三人對你不起,但都是爲了瓊華派,還望你能明白……”

重光閉上了眼睛,神情極爲痛苦,玄霄怒呼道:“長老!重光長老!爲何連你也——!”青陽一咬牙,緊緊地握住重光的手臂:“重光,我們……運功吧!”

霎時間,石室中冰光亂舞,寒氣四溢,只聽見玄霄憤恨的呼喊聲:“不,你們怎能如此!住手——!!”

轉眼間,玄霄全身已被封至一根巨大的冰柱內,冰柱上映出重光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龐。玄霄只覺得從身上冷到心裡,嘶聲吼道:“夙瑤!你竟然如此對我!!”

夙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淡然道:“師弟,我這樣做也是爲了你好,不然你狂性大發,出去傷人,卻又如何是好?按本派門規,你打傷後輩,已是犯了大過,我與三位長老讓你在此靜思自省,已是網開一面。你怎的不分好歹,反來怨我?”頓了頓又道:“你若真要恨,便該恨雲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們出逃,你又怎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玄霄怒吼道:“一派胡言!放我出去!!”夙瑤轉過身來,向三人施禮道:“三位長老,三位能夠不徇私情,爲瓊華派大局着想,夙瑤十分感謝。你們也都看到了,如今師弟成狂,若是放他出去,必定釀成大禍!還望諸位謹守禁地的秘密,絕不能存有不必要的惻隱之心!”

宗煉方纔運功牽動內傷,更兼心力交瘁,連連咳嗽不止。夙瑤望着他,微笑道:“宗煉長老身體不適,還請回派休息吧。”宗煉神色灰暗,走到冰柱前,從身後劍匣中取出羲和劍,輕輕地插在冰柱上,掉頭向禁地外走去,對夙瑤的道謝和玄霄的怒吼,均是不置一詞。

夙瑤見他走出禁地,轉頭看着青陽和重光,道:“兩位長老……”青陽冷冷地打斷了她:“掌門,請允許我二人就此歸隱。”

夙瑤面露訝色,問道:“青陽長老何出此言,本派百廢待興,正是需要二位出力的時候,奈何要走?”青陽冷冷地道:“經歷這場大戰,我與重光身心俱疲,早已有意隱居後山,不再過問派中諸事。更何況我二人捉雲天青、夙玉不得,愧對掌門重託,也實在無顏留在派中。”說完便也向外走去。

重光憤憤地看了夙瑤一眼,跟着青陽一同走去。夙瑤身形一晃,擋在兩人面前,微笑道:“二位長老且請留步,本派與妖界之爭,傷亡慘重,正值用人之際,二位何必急於歸隱?依我之見,此事再從長計議不遲……”

重光冷笑一聲,只聽青陽淡淡道:“掌門儘可放心,我二人以瓊華派列祖列宗的名義起誓,從今往後,不會再到禁地來,更不會再去見玄霄一面。退隱之事,還望掌門成全。”夙瑤微笑道:“既是二位心意已決,夙瑤也不敢阻攔,不過還請二位回派中稍歇片刻,我好通知派中弟子爲兩位送行……”

重光怒哼道:“不必了!”與青陽大步而去,身後夙瑤眉頭一皺,又緩緩地笑了笑,轉過身來對玄霄道:“師弟,你的靈光藻玉暫且由我保管,劍林之中我也會派人佈下符靈。若是弟子們尋到夙玉和望舒劍的下落,我自會放你出來!”

玄霄的眼中如要噴出火來:“夙瑤!我要殺了你!!”夙瑤輕哼一聲,也轉身走了出去,冰室中只回蕩着玄霄交織着憤怒、痛苦、恐懼、不甘的呼喊聲:“你們回來!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光球上的圖像漸漸黯淡下來,而那份悲愴的呼喊仍在這小小的宮殿中激盪不止。天河一臉悲痛的神情,也不知是爲了父母的不幸,還是爲了玄霄的遭遇。慕容紫英搖搖頭,面色苦痛,喃喃道:“掌門……她怎麼能這樣……”

柳夢璃輕嘆道:“這些便是玄霄的夢,是他十九年來反覆回憶起的往事……”韓菱紗打了個寒噤,害怕道:“天啊,瓊華派和妖界的大戰,竟然引發了這麼多慘事……要是這一回再打起來,我真不敢想像……”

夢璃沉重地點了點頭,原本鎮定的聲音中此時也透出了一絲恐懼,嘆道:“其實,幻瞑界已經很衰弱了,六位幻瞑護將,如今只剩兩位,其餘四位都戰死在十九年前那場大戰裡……如果,這次瓊華派再攻打進來,我不知道,自己、娘,還有許許多多的族人,大家能不能活下去……”

紫英嘆了口氣,徐徐問道:“不過,我聽師長們說,當年便是令堂在戰鬥中擊殺了本派掌門太清真人。本派這十九年來人才凋零,再無一人道行能與太清真人比肩。而令堂現今仍然健在,難道以她的修爲,竟不能打贏這場爭鬥麼?”說到這裡,心下又有些緊張。

夢璃搖頭道:“不,其實娘已經……”剛說到一半,身旁菱紗忽然**道:“啊——!”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頭腦中一陣暈眩,又一次感到全身無力,強撐着不致摔倒在地,急忙小心地蹲了下來!

天河驚呼:“菱紗!”紫英急忙也蹲下來扶着她:“菱紗,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菱紗銀牙緊咬,全身抖個不停,紫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手上傳來,冰冷刺骨。菱紗哆嗦着道:“又、又是那種感覺,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好冷……”

夢璃驚道:“冷?要不要我用香——”天河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坐下來,兩隻手抵住菱紗後背,菱紗只覺一股溫暖的氣息從背後傳入四肢百骸,略略驅散了體內寒氣,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過了一會兒,已能勉強站穩,紫英、夢璃見她無恙,均是不勝之喜。菱紗望着天河,微露感動之色,問道:“天河,你這是什麼法術?感覺暖暖的,和‘紅魄’有點像……我、我身體好多了……”

天河撓頭道:“我、我也不知道……只要一想,身體自然就有氣息涌出,有時暖暖的,有時冷冷的……不過,只要你沒事就好——”夢璃拉着菱紗的手,感到她身上已不復那般寒冷,欣慰地看着天河。

紫英舒了口氣,問道:“對了,天河,在不周山時這兩道陰陽之氣令你相當難受,現在怎麼樣了?”天河道:“沒事的,有時是有點難受,有時又很舒服,不過我發現只要全身放鬆就好了,這兩道氣息都會隨便亂跑,跑着跑着就不見了。”望着菱紗,擔心地道:“倒是菱紗,你的病怎麼會一下子又發作起來?長老給你的‘紅魄’不管用了嗎?”

菱紗勉強笑道:“沒關係……這些天總是這樣,歇息一下就沒事了……”見衆人關心地望着自己,輕輕一笑,道:“想不到,玄霄的凝冰訣真是厲害,現在野人手上又有了神兵利器,看來快變成一代奇俠了~”

柳夢璃聽到這裡,驚奇地望着天河背上新增的后羿射日弓,又看了看菱紗,若有所思。天河不明白,說道:“奇俠是什麼?我只覺得現在去打獵的話,一定會有很大的收穫……”菱紗氣道:“喂~你別太過份了,拿着后羿射日弓去獵野豬,當心遭天譴!”天河看着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臉上傻笑着,心底卻忽然涌起一股傷感。

紫英肅然道:“我卻覺得不單是凝冰訣一個原因,天河能拿取常人無法觸碰的炙炎石與三寒器,似乎他本身——”突然眼前景物一陣搖動,隆隆的聲音不覺傳來,似乎整個幻瞑界都劇烈震動起來。

柳夢璃驚恐道:“糟了!入口的結界被打破了!!”

衆人均是神色大變,天河驚道:“怎麼回事?你娘不是說……那個結界很厲害嗎?!”夢璃搖搖頭,痛苦地道:“娘……她十九年前雖然打敗了太清真人,但是爲求險勝,鬥法時強行催動妖力,元氣大傷,之後一直都很虛弱,如今也只是在強撐罷了……幻瞑界又被雙劍網住,靈力也正在不斷流失,我們心裡都很清楚,結界被破,恐怕只是早晚的事情,惟有殊死一戰……”

她擡起頭來,堅決地道:“我們快些出去看看!娘……我擔心她……”菱紗急道:“可是,這裡沒有出口,是你娘送我們進來的,現在我們怎麼出去?”

夢璃眉間盡是憂色:“那結界是孃親自設下的,現在結界被破,娘、娘她一定是受了傷,沒有法力再送我們出去,我只有自己盡力一試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回去幫娘!”說完默唸咒語,她法力遜於嬋幽不少,費了好些力氣,纔將衆人傳回幻瞑宮中。

衆人方纔落地,只見嬋幽忽地從寶座上跌坐下來,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之中,更有着幾分憤怒,一旁奚仲看得大驚,正欲上前扶她站起。忽然眼前白影一閃,一個道服男子長髮飄揚,站立在嬋幽面前,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透出十分的輕蔑之情。

天河發出一聲驚呼,只見那人正是玄霄。奚仲見他服飾,大怒道:“你是瓊華派的人?!竟敢直闖入這幻瞑宮中!”又急呼道:“嬋幽大人!您怎麼了?!”嬋幽臉色蒼白,用完好的左臂支撐着身體,使自己不在玄霄面前倒下,兩片嘴脣抿得緊緊的,嘴角滲出一縷鮮血,仰頭怒視着玄霄。

玄霄冷笑不語,奚仲見他與嬋幽相距不過數尺,生恐他趁嬋幽受傷,下毒手加害,驀地厲喝一聲,大袖猛地伸長,真力灌注,袖緣鋒銳如刀,向玄霄腰部掃去!

天河驚道:“喂,不要——”通過這些天來的經歷,他對幻瞑界中的妖類已不知不覺生出許多同情,但玄霄是他結拜大哥,更可算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眼看奚仲這一擊又快又狠,直欲將他腰斬當場,不由得驚叫起來。

卻聽見一聲巨響,奚仲收回長袖,面容中滿是驚懼之色。玄霄身後,一塊巨大的紫晶石被攔腰斬爲兩段,緩緩滑落。

嬋幽語調淡然,鎮靜地道:“奚仲,無妨的。他神通再強,能讓靈體之像出現在幻瞑宮,也已是極限,不能再傷及你我分毫!”奚仲聞言鬆了口氣,急忙上前扶起嬋幽。

玄霄冷笑一聲,哼道:“你,便是妖界之主?”嬋幽瞪視着他,憤然道:“嬋幽不必理會登堂入室、屠戮我族的無恥之人!”暗一運氣,胸口一陣劇痛,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夢璃飛奔過來:“娘!”和奚仲一起扶她站穩。

玄霄冷冷地道:“妄動氣息,便是尋死!如今以你自身爲憑的結界遭破,靈力反噬,你必已身受巨創。”看着身負重傷的嬋幽,輕蔑地道:“妖界之主,十九年來,我曾渴望與你一戰!當年在我看來遙不可追的太清,都被你輕取性命!妖界之主是何等的強大風光!想不到今日一見,卻實在令人失望,你現在不過是個廢人罷了。”

嬋幽一聲輕笑,臉上全是鄙夷之情:“……萬靈盛衰,乃是常理,無恆強、無恆弱。你今日體內烈陽與冰寒之氣縱橫交織,相距甚遠都可感到凶煞之氣,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來,異日必遭天譴!”

玄霄神情一凜,俊眼中瞳仁閃着火光,威勢自現,恨聲道:“我這一生,已無回頭之路!……十九年前,竟被一個無能的掌門冰封,如今瓊華已非昔日瓊華,枉我一心爲門派雪恥!妖界也已衰弱到不堪一擊!”

他驀地哈哈狂笑數聲,不耐煩地怒喝道:“妖界之主,我已厭煩了這一切,勸你不必躲藏,快快出來受死!讓我早早結束這場空虛……”身形在狂笑聲中緩緩隱去。奚仲怒嘯一聲,急問道:“嬋幽大人,您沒事吧?”

柳夢璃也急道:“娘!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嬋幽臉色慘白,斷續無力的話音中仍是透着幻瞑界之主自有的威嚴:“我沒有事……結界遭破,靈力反噬而已……瓊華派的人已經攻進來了,我派了歸邪去守入口,如今也只有靠他了……但我很擔心,他會孤注一擲……”

夢璃不安道:“娘,您的身體……”嬋幽擺擺手,道:“璃兒,你不用爲我擔心……”忽地厲聲尖嘯道:“讓那些人類來吧!我們妖類縱然法力低微,也絕不是任人宰割之輩!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族寧可與人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他們侵佔此地……幻瞑界永遠不會落到那些貪婪無恥的人類手中!”

夢璃臉色沉痛,高聲道:“娘,我也去外面!我去阻止那些人!”話音未落,天河和菱紗齊聲道:“夢璃,我跟你一起去!”紫英沉默片刻,緩緩點頭:“我……也跟你們一起。”

嬋幽望着女兒,沉重地點了點頭:“璃兒,你去吧……可以的話,我不願你去涉險,可是你身爲幻瞑界少主,這種時候,即便是死了,也要挺身保護自己的子民……”柳夢璃堅定地道:“娘!您別說了,我都明白!”嬋幽輕輕撫摸着女兒如瀑秀髮,衆人只見這平素威嚴冷酷的幻瞑界之主眼中,第一次充滿了淚水,她與女兒重逢不多時,便遭如此大變,眼下女兒這一去,誰知會不會是生死離別?縱然嬋幽平日冷若冰霜,可愛女之心,與普天之下任何一個母親,卻也不會有半點分別。然而她畢竟是一界之主,當此幻瞑界存亡之際,族人的安危終是壓過了母女親情,終於強聲道:“……去吧。”

柳夢璃忽地拜倒在地,向母親鄭重地三叩首。天河等人心中明白,她身爲妖類,即刻要到外面與衆多瓊華弟子奮力相鬥,情勢之兇險,不言自明。她如今這三叩首,只怕已有訣別之意,心中都是不勝酸楚,天河忽然大聲道:“那個,夢璃的娘,你放心,我雲天河只要有命在,就絕不會讓那些弟子傷夢璃一絲一毫!我們一定能想辦法化解這場爭鬥,放你們妖界離開的!”

嬋幽慘笑一聲:“好、好!無怪我女兒……”奚仲忽然躬身施禮,大聲道:“嬋幽大人,讓在下陪少主一起去吧!”

嬋幽尚未回答,夢璃急道:“不!奚仲將軍,你留下照顧娘,孃的傷不輕,萬一……外面有我和歸邪將軍就夠了!”奚仲一愣,心下甚感躊躇,他在十九年前的大戰中險些喪命,多虧嬋幽出手相救,眼下嬋幽重傷,於情於理都該守在她旁邊護法;可是現在瓊華派來勢洶洶,自己身爲幻瞑界護將之首,眼看着少主和歸邪在外冒險禦敵,自己卻留在這瓊華宮中,當真是五內如焚,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嬋幽看女兒堅定神情,心知若是勉強派奚仲前往,女兒必定擔憂自己,心有旁騖,萬一戰鬥之中一個分神,只怕反而害了她去,嘆口氣道:“好吧,奚仲,你先留下吧。等一會我自行療傷完畢,與你一同到外殺光那些瓊華派的賊子!”其實她內傷之重,豈是一時半刻之內便可痊癒?什麼“療傷完畢”云云,無非是爲了安慰女兒,讓她不致掛心,更感到有後援之助,自會定下心來,戰鬥起來便多了些許勝算,少了幾分危險。

果然,夢璃見母親語氣平淡,神色鎮定,似乎身上傷勢已然穩定,不用多久即可告愈,大爲舒心,又深深向母親鞠了一躬,帶着天河三人向外走去。

幻瞑界中一片紛亂,只見道路上橫七豎八,盡是屍首,十之八九是生活在這裡的貘妖,男女老幼,所在皆有。成堆的屍首中偶然夾雜着一兩片刺眼的白色,則是身着道服的瓊華弟子,他們全身遍體鱗傷,手中兀自握着折斷的長劍,面容猙獰可怖,似乎臨死前還在做着最後的搏殺。夢璃看到此情此景,憤怒得全身顫抖,天河三人心中卻是無比沉痛,紫英緩緩走到那幾個弟子的屍首前,悲憫地嘆了口氣,伸手將他們闔上了雙眼。

屍首堆中,有些貘妖重傷未死,仍在發出痛苦的**,夢璃四人用力將它們一個個地拖了出來,爲它們療傷止痛。那些貘妖對夢璃無比崇敬,對天河三人卻是說不出的害怕和厭惡,任憑夢璃怎麼勸說,也不願接受天河等人的幫助,夢璃沒有辦法,只好一個一個親身施救,讓那些傷勢略有好轉的貘妖躲入幻瞑宮中,以免被再過來的瓊華弟子所害。

四人再往前走,只覺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忽然遠遠望見一個人形貘妖被斬斷雙腿,倒在地上,身前幾個瓊華派弟子哈哈大笑,一人將劍架在他的咽喉上,喝道:“妖孽!你們十九年前猖狂如許,想不到也有今天吧!”

那妖嘶吼着,痛罵道:“你們這些惡賊!王八蛋!老子就是做了鬼,也要和你們瓊華派鬥到底!強盜!無恥的賊子!”那弟子神色一狠,揮劍又將他的右臂砍了下來,罵道:“妖孽!想做鬼也沒有那麼容易,快說出剩下的紫晶石放在哪裡,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

那貘妖身上血流如注,卻沒叫出一聲痛來,呸了一聲,一口濃痰向那弟子吐去,那弟子正在得意地喝罵,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招,急急閃躲,雖是避過臉面,胸前衣襟上卻被吐個正着,當即暴跳如雷,揮劍就要向他咽喉砍去。突然頭頂一麻,他方纔吃虧之後,反應也當真機敏,一個後翻躍出丈餘,只見方纔落腳之處被霹靂擊得一片漆黑,正是夢璃的“雷咒”。

衆弟子見奇變陡生,也都不由退了幾步。夢璃等人衝到那貘妖前,天河三人看他面容,吃了一驚,只見那妖正是剛進入幻瞑界時,被紫英擊敗的兩個貘妖中的“二弟”,夢璃認得他,驚痛地大喊道:“你……你怎麼樣?傷勢要不要緊?”明知他傷勢極重,已無施救可能,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貘妖失血過多,已然近乎昏迷,這時聽見夢璃喊聲,勉強睜開雙眼,微聲道:“少主……是你……”夢璃痛心道:“是我,我在這裡!”那貘妖眼中閃出一絲光彩,斷斷續續地道:“少主……我和大哥……爲了保護幻瞑界……我們……沒有給死去的爹孃……丟臉……”

柳夢璃淚流下來,輕聲道:“你們……真是好樣的……尤其是你,很勇敢……”那貘妖欣慰地點點頭,呼吸漸漸微弱,夢璃急道:“你堅強一點,一定要挺住!我這就給你治傷!你們師父呢?他在哪裡?”

那貘妖微聲道:“少主,不用白費力氣了……當心這些人類……師父、師父他——”說到這裡,忽地頭一歪,吐出最後一口氣,死了。

夢璃撫摸着他冰涼的屍體,緩緩站起身來,望着那羣瓊華派弟子,秀目中燃燒着怒火,眉眼間霎時涌起一股不亞於嬋幽的痛恨之情。天河等人與她相處這許多時間,從沒想到夢璃這樣一個溫婉柔和的少女,臉上竟會現出如此憤怒的神色,只聽夢璃怒罵道:“你們、你們簡直太過份了!你們都滾!!滾出幻瞑界!!!”

天河心痛道:“夢璃……”那幾名弟子被罵得一愣,有眼尖的道:“咦?這不是紫英師弟嗎?還有他的三個師侄?”餘人中更有悻悻者道:“那野小子和那女賊不是被逐出門派了嗎?怎麼還跟着紫英師弟?難不成他們早就趁亂殺了進來,想要搶功?”

剛纔那揮劍的弟子好容易站穩身形,定睛一看,見夢璃竟然向自己出手,心頭勃然大怒,喝道:“柳師侄,你幹什麼?!難道你和那姓雲的小子一樣,不顧師門規矩嗎?!”這些弟子大多是紫英一輩,平日裡仗着輩份較高,對輩份低於自己的弟子頤使氣指慣了,暗道連紫英都得叫自己一聲師兄,你們幾個小輩居然對我大喊大叫,更不用說動手了,心裡怒氣大生,說話中更不知不覺擺起了架子。

話音未落,只見又有個弟子滿臉警覺,高叫道:“不對,元越師兄,剛纔我離那妖怪最近,聽他管柳師侄叫什麼‘少主’,莫非、莫非她也是這裡的妖怪?!”元越恍然大悟,向夢璃怒道:“原來你也是妖邪一流!難怪剛纔卑鄙偷襲於我,又對我們這些人胡言亂語!”

柳夢璃憤怒已極,便要縱身上前。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遠處又是兩名弟子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高聲道:“元越師叔,我和懷英師弟奉掌門之命,來此地幫助你們除妖。”說話之人嗓音清朗,衆人轉頭看去,竟是懷朔!

天河驚道:“懷朔,你——”懷朔轉眼望去,看到紫英四人,亦是又驚又喜,道:“紫英師叔!天河!韓師妹!柳師妹!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元越微微點頭,沉聲道:“你二人來的正好,這便隨我們一同蕩盡妖孽!”轉向紫英,喝道:“紫英師弟!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那妖女一劍!”

懷朔大吃一驚,急道:“妖女?師叔,這哪有什麼妖女?你是說柳師妹嗎?紫英師叔都已經說了,她身上一點妖氣都沒有,怎可能是——”“住口!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小輩說嘴了!”元虛這話明着斥責懷朔,暗則是威迫天河等人,他不滿地瞪懷朔一眼,又望向紫英,見他神情甚是苦澀,極爲不悅,冷冷道:“怎麼,看來這妖女混入派中,做你的師侄這許多時間,你居然沒有察覺?現在不出手,難道還念着這妖孽的什麼舊情麼?!不願下手就閃開,讓我動手!”長劍一挺,便向柳夢璃刺去!

鐺的一聲巨響,雲天河和慕容紫英的兩柄長劍同時架住了他的劍,天河大怒道:“你敢傷夢璃一根頭髮試試!”元虛劍上同時受了兩人力道,手臂一抖,急忙抽回長劍。見天河竟敢威脅自己,怒氣上衝,剛要放聲喝罵,紫英雙手握劍,劍尖指地,向他微微一揖,澀聲道:“……師兄,請你們回去,離開幻瞑界。”

紫英的話剛出口,旁邊的衆弟子,除懷朔兩人外,紛紛怒喝起來:“好哇!慕容紫英,你今日這般古怪,原來早已自甘墮落,做了妖孽的同黨!”“這小子平日裡裝的一本正經,想不到和當年雲天青一樣,也是個勾結妖邪的貨色!”“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師徒四個就沒一個好人!”“可惡!我們饒不了你!”

菱紗聽不下去,一面護着夢璃,一面高聲回敬。紫英面容沉靜如故,兩隻手仍是保持着作揖的姿勢,擡起頭來,雙目定定地望着元虛,元虛怒哼一聲,冷笑道:“慕容紫英,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紫英沉聲道:“師兄,請你們離開這裡!”元虛望着他,驀地長笑一聲,發狠道:“好啊,慕容紫英,看來你早已與妖孽勾結,背叛本門了!如今我們要爲老掌門和十九年前死去的同門報仇,你既然敢背叛本派投靠妖孽,那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用再假惺惺的了,這就出劍吧!”

紫英面色大震:“師兄……!”眼前白光閃動,一聲輕響,轉瞬間,兩人的長劍已然相交,這一擊元越用上了十成勁力,紫英卻頗有手下留情,一下子竟抵擋不住,只得撤劍閃避。紫英見他竟如此絕情,不由感到一陣心寒,長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再不敢有絲毫容讓,全力抵敵。

那邊衆弟子見元越動了手,也不等兩人分出勝負,當即仗着人多勢衆,竟向夢璃三人圍攻過來,天河和菱紗哪裡看得下去,當即和他們鬥在一起。一陣刺耳的兵刃撞擊聲中,只聽見懷朔惶恐的呼喊:“等一等!你們別動手!不可以動手!那是、那是紫英師叔啊!還有云師弟他們,都是我們瓊華派自己的弟子啊!大家有話好好說啊!”

然而那些人又豈會聽從懷朔的勸解?只見元越與紫英緊緊纏鬥在一起,此刻兩人相距極近,元越的劍招如狂風驟雨般攻來,紫英的仙術道法已來不及使用,只得在劍招上奮力化解元越的攻勢。元越一佔先機,當即得勢不饒人,劍上的招數越來越狠辣,論及修爲,他原本遜紫英一籌,但此時竟似拼了命一般,一招一式,盡是致人於死命的殺招。高手相爭,首重氣勢,以元越此時氣勢之盛,便是修爲高深如紫英,也不由得一時間落了下風,情勢頗爲兇險。好在兩人用的都是瓊華派嫡傳劍法,彼此對招數知根知底,以前也有過幾次切磋,紫英雖處於劣勢,卻也能冷靜應對,元越的一招招殺手都被他化解了開去。

元越數十招不勝,心中惱怒之餘,也不由暗暗發怵。他極是忌憚紫英的修爲,劍法越使越快,縱然殺不了紫英,也要讓他無法騰出手來,施展派中那些高深的仙法。紫英見他劍勢中殺意瀰漫,自忖我與你無怨無仇,縱是我袒護妖類,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他心下黯然,手上卻是絲毫不懈,連連拆解元越攻來的劍招。又見元越招數過於求快求狠,自身防禦上漸漸少了關注,猛地閃身讓開一招,同時長劍疾揮,正指向元越劍法中的一處破綻。元越大驚之下,回劍防了一招,就這一瞬之間,攻勢不知不覺地停頓了一下,紫英得此空閒,凝神反擊,又是十餘招過去,雙方已是互有攻守。元越見紫英已有反擊之力,更是心驚肉跳,氣勢大餒,劍招中漸漸慌亂起來。

轉眼間,又是近百招苦鬥過去,紫英終於逐漸佔了上風,但見元越仍是拼死相抗,沒有絲毫罷手之意,心知此戰不分勝負,終無可能,清嘯一聲,真力至處,長劍周身劍氣竟陡然間暴漲數寸。元越一驚,也催動劍上真氣相抗,然而他力鬥之下,內力已消耗過半,抵擋不住紫英仍是極爲銳利的劍氣,只覺心口一涼,胸前的衣衫已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肌膚間微微有血絲滲出。

紫英縱身後躍,凝望着他,沉聲道:“元越師兄,不必再鬥了!請你們回去吧!”元越驚怒交集,看着胸前傷口,卻是不敢上前再鬥。

另一邊,圍攻夢璃等人的衆弟子長劍與懾天劍一相交,便覺手臂痠麻,內息混亂,只得避到一旁不敢迎戰。菱紗展開小巧身法,兩柄短劍穿梭其中,衆弟子以她是武功低微的“女賊”,心中先存了輕視之念,結果稍一大意,手臂穴道便被菱紗刺傷,全無力氣揮舞兵刃,只有掉頭逃跑。眼看這六七人竟要被天河、菱紗兩人殺敗,衆弟子中一個精明的眼見不是雲韓兩人的對手,見夢璃全神關注着天河,時不時用仙術從旁相助,全然沒注意自身安危。忽地大喝一聲,縱身向夢璃撲去,手中長劍疾變四五個凌厲的殺招,直欲一擊將夢璃斬斃劍下。

菱紗在一旁看見,驚呼道:“夢璃,當心!”只聽錚錚兩聲脆響,那弟子長劍已被擊飛,雲天河的寶劍離他頭顱僅有數寸,一旁的慕容紫英不知何時飛身上前,架住了他的長劍。

天河望着紫英,見他緩緩搖了搖頭,恨恨地嘆了口氣。那弟子死裡逃生,嚇得腿都軟了,空着手沒命地逃遠了,紫英嘆道:“讓他去吧。”轉頭問夢璃道:“夢璃,你沒事吧?”夢璃感激地道:“紫英,我沒事,謝謝你……”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劍從身後疾射過來,正是“化相真如劍”,遠處的元越右手捏着劍訣,陰冷的目光中透着掩飾不住的自得之色,惡狠狠地望着慕容紫英,他這半天一直畜力待發,趁着紫英分神的這一瞬,猝然出手,這道光箭是他全身的真氣所聚,紫英便是全神對敵之時,只怕也不易抵擋,更何況是此刻!

“紫英!——”

旁邊是韓菱紗驚恐得失去了血色的面容。紫英也已發覺,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眼看光劍去勢快如閃電,紫英不及閃避抵擋,就要被穿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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