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老夫人”其實並不老,相反非常年輕,光從外表幾乎猜不到她的確切年紀,一身暗紫色旗袍,雍容華貴。她慢慢地走向許念,嘴角始終帶着笑:“許小姐久等了,家裡還有客人在,真是抱歉。”
許念雖然自幼便與母親不太親近,可是對待長輩還是十分禮貌,主動站起身:“沒關係。”
唐夫人往沙發上一坐,又示意她不用緊張:“請許小姐來沒別的意思,聽說仲驍帶了朋友過來,可又不請進家裡,這孩子做事總是欠考慮。”
許念一時拿捏不準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只微微笑着不說話。
那位之前引路的女管家給唐夫人上了茶,對方端起來抿一口,安靜片刻才接着說:“正好過兩日是我生辰,所以才冒昧請許小姐一同來熱鬧熱鬧,還請許小姐給個面子。”
這說起來的確太唐突,許念以爲對方不過是誤會了她和唐仲驍之間的關係,就像那些電影裡的狗血橋段,找她來攤牌罷了。可現如今,似乎又不太像……
她一時猶疑:“公司裡還有很多事,恐怕——”
“只是耽擱一兩日罷了。”她說着忽然又輕輕笑起來,手指輕輕釦着杯沿,“說起來,許小姐還是仲驍第一個主動帶回來的朋友,這點面子一定要給他的。”
許念想起唐仲驍,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唐夫人說話總是讓人猜不透心思,每句話看似滴水不露,可仔細琢磨似乎又有別的暗示。她擡手叫來管家:“容媽,在南苑給許小姐收拾房間。”
容媽古古怪怪地看了眼許念,低頭應了:“是。”
唐家老宅到處都彎彎繞繞,院子更是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個,許念不被人帶着還真容易迷路。唐夫人這會兒走在她前面一步之遙,聲音清清冷冷地迴盪在青磚碧瓦之間:“仲驍一早就回來了,這會兒估計正在書房,我帶你去見他。”
這裡到處都是陌生的人和景,許念想見他的心情就格外迫切,人都是如此,在完全生疏的環境裡,總是會更依賴相對熟悉的那個人。
這一路唐夫人偶爾同她交談,無非就是說些場面話:“回頭讓寧寧好好陪你轉轉,我年紀大了,走幾步就容易喘。”
她裹緊身上的羊毛披肩,像是忽然纔想起來,又笑着回頭看許念:“寧寧是仲驍的寶貝妹妹,你還沒見過,比你小了一兩歲,應該合得來。”
許念一路沉默,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兩天發生的事攪得她心神不寧,總覺得有風雨欲來的不祥感。
唐仲驍住的地方離大廳稍遠,沿着走廊走,周圍種了許多奇異的花花草草,許念不懂這些,但記得鷺苑那裡有個花房,裡邊也培育了各種新奇品種。
“仲驍從小沒朋友,身體也不好,就愛這些東西。”唐夫人好心向她介紹,“幸好還有寧寧陪他。”
許念點了點頭:“想必兄妹倆感情一定非常好。”
唐夫人就只是笑,並不回答。
總算進了墨苑,這裡一看就到處充滿了唐仲驍的氣息,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沉木的香。唐夫人卻站在門口不走了:“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年輕人敘舊,不方便。”
她自始至終臉上都在笑,可渾身上下卻給人一種疏離淡漠的感覺,無端總是讓許念不舒服。她便微微頷首:“那夫人慢走。”
唐夫人一離開,許念便剋制不住地吁了口氣,這偌大的宅子就像只沉睡的獸,到處都藏着危險的眼睛,總有寒風一陣陣地吹過來。
她抱住胳膊往裡走,步子又急又快,等終於快到那房間門口,卻聽到了一陣女人的聲音。聲音壓得低,說的什麼聽不太清楚,可音色有些熟,還帶着小心掩飾的盈盈笑意。
許念愣在門口,忽然就不知道該不該擡腳走進去。幸好那門是敞開的,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她:“許小姐?”
是倪薇。
許念看着她站在門欄處,這屋子有幾級臺階,不高不低,正好她的視線便居高臨下地瞧過來,一副俯視的姿態。
屋子裡很快走出來一個人,唐仲驍穿着黑色毛衣和灰色長褲,明明還是早晨那副打扮,可這會兒竟讓她生出幾分陌生感。
那人看到她時眼神太過奇怪,像是驚愕,更多的卻隱隱有些憤怒,他大步走過來,驀地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驚人:“誰讓你來的?”
那口吻一聽便是不高興,許念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倪薇,居然還能笑出聲來:“唐夫人請我來的。”
她現在總算有些明白唐夫人“請”她來的目的是什麼了,想來她之前口中的“客人”一定就是倪薇了。
這種大戶人家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與其如此煞費苦心,倒不如直接挑明的好。
唐仲驍的臉色還是異常難看,像是要吃人,見她居然還在笑,語氣越加沉了八度:“我送你去機場。”
他連外套都沒折回去取一件,牽着她的手就不容反駁地往外走。恐怕真是氣極了,許念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老老實實地一句話都沒說。
反正這場豪門恩怨,她沒有半點心思參與其中。
可還沒走出院子,倪薇就追了上來:“仲驍,外面一直在下雪,待會會封路。這種天航班也會被迫取消,你冷靜點。”
她的手非常白,這會抓着唐仲驍的黑色毛衣,黑白相間,倒是有種相得益彰的美。
許念就那麼看着近在咫尺的倪薇,忽然覺得自己的確挺多餘。
倪薇見她一直在打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又輕聲安撫她:“許小姐要是不急於一時,就好好在這安頓下來,等天好了再走。”
唐仲驍皺着眉,這纔回頭看了許念一眼,暴怒之後總算找回一絲理智,手臂橫過來箍住她肩膀,帶着她又大步折回去:“老實待在我房間,哪也不許去。”
“唐仲驍——”
許念剛剛開口,那人就狠狠瞪着她:“回房再跟你算賬。”
“……”
倪薇站在原地便沒再跟過去,安安靜靜地注視着兩人的背影,這一地的雪越下越大,洋洋灑灑落了她一身。
許念被唐仲驍按在紅木椅上,他自己則陰晴不定地站在她面前,一雙眼沉沉盯着她:“我媽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她看着那雙熠黑的眼,低頭揉了揉被他捏紅的手腕,這才小聲說:“沒有。”
唐仲驍也看到了自己剛纔盛怒之下的傑作,她腕子本來就細細白白地,這會兒那一圈紅格外刺眼。
許念見他不說話了,這才猶豫着擡起頭:“我不知道倪薇在這裡。”剛纔他那麼生氣,恐怕還是擔心倪薇會誤會。
男人的眉心又不自覺深深擰起來,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什麼?”
許念咬了咬嘴脣:“我也不想來,現在想走卻走不了,如果你不放心,把我送回原來的別墅也可以。”
唐仲驍在她身邊坐下,抿着脣沒再接這話,反而是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裡,然後一點點把她揉捏着那圈淤青。
她始終沉默着,後來還是他伸手將她低垂的腦袋撥起來,口氣依舊不太好:“不高興了?”
許念狠狠看着他,唐仲驍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她見他笑就更加來氣,張嘴就要咬他扣住自己下顎的手。
唐仲驍動作快,利落地躲開,接着反而將她整個撈過來抱在懷裡,與剛纔那副兇巴巴的模樣正相反,這會兒眼底淨是無奈:“以後不管發生什麼,記得打電話給我。”
見她依舊氣鼓鼓地不說話,又伸手捏她臉頰:“回答我。”
許念終於再也忍不住,張嘴就朝他下脣上狠狠咬了一口:“混蛋,明明是你們家仗勢欺……唔……”
唐仲驍眼眸微微一沉,扣住她後腦,很快就反客爲主。
許念在他懷裡動彈不了,任由他長驅直入,兩人脣間漸漸瀰漫着一股血腥味,可那男人絲毫不在意,等嘗夠了她的滋味,這才慢慢退出來,抵着她的額頭喟嘆一聲:“傻瓜,我的小刺蝟只有我能欺負,別人想也別想。”
她愣了下,可兩人離得近視線無法對焦,也無從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他伸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長髮,又將她冰涼的手捂在掌心裡,這纔看了眼窗外:“這雪看樣子一時停不了,你好好在這待着,有我在,什麼都不會發生。”
許念疑惑地看着他,這話聽起來便有些古怪,似乎不太像是怕唐夫人對她做什麼的樣子。
時間尚早,許念就一直在唐仲驍房間待着,那之後那男人像是冷靜了許多,雖然眉宇間依舊有個打不開的結,可總算沒再發脾氣。
兩人就安安靜靜地待着,直到午後,有下人來請他們用餐。那人也識趣,站在外邊幾步愣是沒敢過來,只小聲說:“老夫人請先生和許小姐過去。”
許念注意到唐仲驍並不想動,那男人像在沉思什麼,過了會兒直接對外面的人吩咐:“我不舒服,讓容媽送過來。”
下人答應着就退出去了。
許念猜想唐仲驍大概是不想她和唐夫人、倪薇碰面,畢竟那種場面他夾在中間確實很爲難。於是就撐着書桌的邊緣同他說:“其實和夫人說清楚就好了,不如我向她解釋。”
“解釋什麼?”她的好意並沒有人領情,那人的臉色十分難看。
許念被他冷冰冰地一瞪,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最後朝他瞪了瞪眼不說話了。
結果很快門外就傳來腳步聲,有人走進來,連招呼也沒打:”唐仲驍,你真是越來越懶了,連吃飯都要人送過來。”
來人是個年輕女子,長得妖嬈漂亮,是那種站在人羣裡也十分搶眼的,個子高腿長,一雙過膝靴越發襯得比例很好。她端着托盤進來,目光卻直直地落在了許念身上。
那眼神,並不友善。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我去睡個午覺o(n_n)o~
ps:謝謝以下童鞋的霸王票,大家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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