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刻,以後不會再有了。可以說是千古奇譚。小兩口吵架搞得要對外人耍流氓,實在是沒有聽說過,而且,實在是很辛苦。
被逼分叉卡在甕裡的鴛鴦蛇因爲無法擺脫困境已經很暴躁了。當它們暴躁的時候,身體就會變得比血還要豔紅,攻擊的勢頭也會更猛,更持久。
它們開始鼓氣,像氣球似的暴漲。
當然那年代沒有氣球,努達海也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他現在就好比一隻甕中之鱉,只有逆來順受,不知道能撐多久。
被咬住的地方是小尖尖,小尖尖是很脆弱的,很嬌嫩的。鴛鴦蛇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好比吸盤似的嘴貼住它,鉚釘似的牙牢牢地扣緊,然後,很像要有大動作的鼓啊鼓啊,快要變成雙圓,很嚇人很可怕的時候,突然沒有下文了。
爲什麼呢?
因爲它們被卡住了。甕上的兩個點太小,所以在快變成滿圓之前,很可惜的被卡住了,收放不能,進退不得。
鴛鴦蛇在放射毒液前必須雙雙變成滿圓,但是現在被卡住了,它又收不回去,所以就只能這麼保持着,可以說是非常辛苦。
在它們變成雙圓時的緩衝期,是最佳的捕捉機會。可惜努達海雙手已廢,所以他就只能繼續忍耐。嘴裡的東西還沒有全吐出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地繼續享受這些酥麻感。
同樣辛苦的鴛鴦蛇,變成了花瓶似的形狀,兩頭細細的,中間像大鼓。
爲了逃生,只有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它們開始動嘴吐掉小尖尖,準備撤退。
但是便便不會了解這份心思,只要有空隙便會流進來,填滿它們的腮幫子。
雖然很喜歡便便,但在此時它是最討厭的障礙物,不能抗訴。無可奈何的鴛鴦蛇只好含着小尖尖不停嚮往向吐,吐啊吐,總是吐不掉。
它總是會沾便便的光,被牽引着回到口中來。
推脫之間,一會兒的工夫,甩不掉小尖尖的鴛鴦蛇快要發瘋了,努達海也快發瘋了。
爲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呢?爲什麼呢?難道我不說話就察覺不到我有危險了嗎?阿山難道你是白癡嗎?
心內狂喊亂叫的努達海,嘴上一個字也不敢說。
爲什麼阿山不出現呢?
他被便便的味道薰暈了,倒在躲藏的樹後。還有,如果現在他就出現,也太不好玩了,這時理應出現更激烈的場景方纔好玩。這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爲了避免他壞事,就讓他倒地不醒地待一會兒吧,下面的場景交給年輕的後生來完成。。
這是上天考驗衆位青年良知的時候。身爲驥遠的結拜兄弟,眼見伯父有難卻一直窩藏在草叢裡簡直令人髮指。所以大家想了一會兒,決議親身犯險。
他們抓着刀跳出去,然後將大甕破開,努達海掉出來,在地上滾滾,衆人瞠目結舌地觀賞一下,然後天上下雨了,很大很大的雨,足夠將白癡沖刷乾淨。
拯救過程就從略吧,總之,之後善心的青年們不怕髒不怕累地將自己的袍子“捐獻”出來,接着把阿山帶着一同返回。
自然,他們不懂得怎樣將鴛鴦蛇取下來,但是知道這樣一直掛着它就不會放毒。所以爲了掩飾把它們也擋起來,然後努達海就這麼胸前鼓鼓,頂着大包,尾巴拖很長地坐進了馬車。然後直奔張太醫的家。
張太醫正在家中等候。察看時鴛鴦蛇一動不動還以爲它們死掉了。
死掉的鴛鴦蛇價值將大打折扣,爲了搶時間,張太醫將圍觀的都趕出去,然後對昏沉在牀的努達海揚起了刀。
飽受摧折的小尖尖就這樣被狠心地犧牲了。
沒過多久,被放進水裡的鴛鴦蛇感應到終於甩脫噩夢,於是醒了。
張太醫一見它們醒了,立刻喚來守護的下人,教他們在藥膏被製成之前,就算努達海醒了也給打暈。
下人太沉靜了,聽到這樣的命令,完全不去問爲什麼,臉上也沒有什麼顯著的表情,只是忠實地執行。
過了兩三個時辰,待到努達海最終被允許醒來的那一次,他感到腦袋脹痛無比,頂着好多大包不知道是爲什麼。
站在牀前的阿山唯有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來安慰他。即便如此,還是受到嚴厲的責備。
無辜的阿山不曉得這是爲了好玩纔會被便便薰暈過去的,所以他感到自己很失職,很應該去死,纔對得起將軍。
於是他就要去死。
如果阿山就這麼死掉,他的家人會追究。事件的起因就會被揭發,到時很多人就會知道,當日努達海遭遇了什麼,所以,NC的努達海想了一想,決定還是不要了。
他很“大度”地表示,既然平安無事,死裡逃生,大家都沒有什麼損失,那麼准許阿山以後將功折罪,又有何不可?
阿山聽到“損失”二字,忍不住瞅了一眼他的胸前。
努達海低頭,沒有發現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癢,好像羽毛掃在上面,很想抓,但是他自己做不到。
阿山心有靈犀般地湊了過來,嘆息着張開了手,眼中全是悲憫的同情。
努達海還不知道自己當了試驗品。
鴛鴦蛇被砸成肉泥入藥,只抹了一點點,半個時辰後,便教小尖尖恢復如初,和原先一模一樣。
這起效也太快了,簡直不可思議。
人們都知道起效太快的藥,往往都會有副作用,很可能會引發可怕的後遺症。
書上後遺症那頁已經被撕掉了,所以是什麼不知道。
其實不知道是好事,如果知道很可能就不敢嘗試。那樣封賞大典就不能順利舉行,朝廷顏面也就保不住了。
爲了江山社稷,犧牲小我是必然的事,犧牲二百五更是必然的事,那麼就姑且讓壞蛋得意一陣子吧,以便他們能夠承受更多的倒黴事,不然,就不好玩了。
張太醫很高興,在努達海傷處的實踐證明,這個藥可以放心地給新月使用。
這麼神奇的東西理應有個好聽的名字,顧名思義就叫它“復容散”吧。
來之不易的“復容散”理應被珍惜,然後功臣們的名字理應被記錄下來。
名字應該早些點,這麼晚會出問題的。
於是果真就出問題了。
青年們本是興高采烈,到後來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有什麼不對。
驥遠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