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從洗手間回來,餐桌上的話題變得溫情了許多。蘭心正在給周泫御講她和Gino的戀愛故事。
一個外國男人和一箇中國女人,這樣的男女主角,若換了別人也許光相識都有老半天可以講,但蘭心不同,她雖然生活在意大利,對於中文的駕馭能力卻是特別出衆的。一段故事被她講的精短卻又風生水起。
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真的被吸引,周泫御聽得很認真。
“周先生現在可有知心的愛人?”Gino忽然問。
蘭心正在喝水,這句話是君兮翻譯給周泫御的。她一邊翻譯一邊在心底暗暗叫好,這個問題何嘗不是她好奇的呢。
周泫御不回答,只是看着君兮魷。
“你看着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問的。”
君兮有些心虛的挪開了目光。
“沒有。”他低沉的聲音傳過來。
“嗯?”
“沒有。”他對着她的眼睛,重複一遍。
君兮回過神來,怕他會改口似的,立馬用意大利文大聲的告訴Gino,他沒有。
蘭心和Gino同時發出略帶惋惜的嘆息聲,君兮卻忍不住竊喜。
周泫御沒有女朋友!
那麼,是不是意味着不論他過去的愛多熱烈、現在身邊的女人多美豔,她還是有機會的……
也許是意識到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是如同他們那樣美滿的,蘭心和Gino後半程有意不再觸及這個話題了。
他們夫婦倆都是有智慧又懂得如何爲別人留餘地的人,和他們吃飯聊天很輕鬆。
蘭心最後甚至還邀請他們離開意大利之前去她和Gino的家裡坐坐,但是周泫御以時間不允許爲理由婉拒了。
君兮知道,在周泫御的字典裡,公是公,私是私,他是不想把兩者的交情混爲一談後影響了後面的工作進展。更何況,天下哪兒有什麼不散的宴席。
從PALAGIO出來時,夜幕早已籠罩了整個佛羅倫薩,街道上燈火敞亮,歌聲悠揚。
PALAGIO與羅科福爾帝莎維酒店不遠,君兮提議走回去。
“你認識路?”
周泫御按着已經被門童拉開了的車門,回頭看着君兮。
“我不認識,但我們可以一邊問一邊走回去啊。”她拍拍胸脯,躊躇滿志的樣子:“不是有我在嘛!”
周泫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頓了幾秒之後就把車門給合回去了。
“走吧。”他說。
他這樣無意的寵溺,讓君兮心裡樂開了花。
她樂呵呵的,大步跟上去。
周泫御放慢了腳步,她輕輕鬆鬆就可以與他並肩。
路燈溫和的光灑下來,填補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地面上他們的影子,緊緊的依靠在一起。
“意大利的行程往後延了三天,想好要去哪裡玩了?”周泫御問。
“真的嗎?你已經交代好了?”
“嗯。”他輕飄飄的應了一聲,沒告訴她,昨天高萊茵聽到這個消息,一口水沒嚥下去,在電話那頭咳得有多失態。
他體諒高萊茵難應付那些人,所以特意交代她只負責通知延後會議,其他表示歉意的話,由他回去後親自說。
高萊茵問他:“周總你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他想了想答:“很重要。”
高萊茵說了好,一句也沒問起君兮。她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有聰明的想法。
而他,也沒想要解釋什麼。
“我想想……”君兮揹着手,好像他給她出了個難題似的。不過她臉上的笑意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她有多開心。
沒有什麼,比她的笑容更重要了。
“百花聖母大教堂是一定要去的,聽說那裡美得不像話,喬託鐘樓和聖喬凡尼禮拜堂我也想去。哦,對了,我還想去老橋那兒坐船……”
她興奮地嘰嘰喳喳,而他安靜的聽着,也不知道有沒有往心裡去。
君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仰頭看着他:“我是不是特像土土的觀光客?”
他朝她看過去。
“是有點像。”
“誒,你怎麼這樣不給面子。”她撒嬌似的推搡着他。
他將她噘嘴無辜的小表情收進眼底。
燈光下,她白皙的臉像塊白玉,眸間盛着光,一眨眼就光芒萬丈的美……
周泫御忽然出手,輕輕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抱進了懷裡。
“你幹嘛?”她掙了掙,但沒用力。
周泫御不做聲,就看着她。
街頭人來人往,他們相擁的姿勢漸漸引起了別人的側目,有愛開玩笑的佛羅倫薩本土居民甚至對他們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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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手啦,大家會誤會的。”她低着頭,星眸璀璨,臉頰微紅。
“誤會什麼?”他面不改色。
“誤會我們的關係啊。”
“誤會又怎麼樣?我不是你的amore嗎?”
君兮一愣,臉瞬間紅透了,她慌忙的亂掙,這次是有心要掙脫他的。
“你騙人,你根本聽得懂意大利文!”
“到底誰騙人?”他穩穩的把她桎梏在臂彎裡。
“那個……”她想扯開話題。
“爲什麼撒謊?”他一點也不給機會。
“我沒有撒謊,是那位司機師傅誤會了,我順水推舟而已。”
周泫御皺眉,一點都不滿意這個解釋。
君兮放棄了掙扎,輕嘆一口氣,低眸斂眉道:“泫御叔叔,你說我混到這麼大都沒有談過一場戀愛,也不知道談戀愛什麼滋味。好不容易跟着你這麼優質的一個男人出來,別人說你是我愛人這不是變相的誇我漂亮能配得上你嘛,我虛榮心‘咻咻咻’就膨脹了。是我不好,可是,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借我吹吹牛嗎?”
她一字一句,單口相聲似的,就垂淚嘔血以示自己有多慘了。
周泫御啞口無言。
他鬆了手,放開了她,算是敗給了她。
君兮嘿嘿笑着,湊到他面前:“你原諒我了?你也覺得我很可憐吧?”
周泫御沒好氣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可憐?她可憐什麼,真正可憐的是那些喜歡她但沒被她看上的男人們。
“走吧。”他轉移話題,邁開步子接着往酒店的方向走。
君兮得寸進尺,不死心的跑上來,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泫御叔叔,既然你覺得我可憐,能不能做我的amore?”
君兮脫口而出。周泫御徹底卻沒了反應,他低頭瞪着她,目光有些滲人。
“你再說一遍。”
君兮連忙擺擺手:“我是說假的。就像我對司機師傅吹牛的那樣!假的!我真的想知道談戀愛的感覺,能不能……”
“三天。”周泫御冷冷的打斷了她。
“嗯?什麼意思?”君兮忍住自己心底的歡愉,使勁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說清楚,是你答應我了嗎?”
“在意大利的三天,你可以隨便吹牛。”
周泫御英俊的面龐在佛羅倫薩的夜幕下仿若帶起了神秘的面紗,她看不透他深邃無邊的目光更不知道他此時所想。
但君兮知道,即使他面前是個萬丈深淵,這一刻她也願意飛奔而去。
“歐耶!我有愛人了!”她用意大利語在街頭大叫一句,像個得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大笑。
這一定是佛羅倫薩街頭笑得最好的東方姑娘。
周泫御滿眼寵溺,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嘴上卻不忘威脅她。
“別惹我反悔。”
“不不不,千萬別反悔。”
“那快走。”
“走走走,這就跟您走。”
“……”
這個諂媚的小鬼。
君兮一覺睡到大天亮,來佛羅倫薩的這兩天她絲毫沒有受時差的困擾,睡眠質量甚至好過在家裡。
她剛走進洗手間把牙刷塞進嘴裡,就聽到門外有敲門聲。
“誰啊?”她用意大利語問。
“客房服務”。門外的人用意大利語回,洗手檯上潺潺的水聲讓她辨識不清那人的聲音。
君兮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心想今天的客房服務來的怎麼這麼早。不過她沒有多心,握着牙刷就跑出去開門。
打開門後她傻眼了,房門外赫然站着的人是周泫御。他一身休閒裝扮,只是不合時宜的推着餐車。
“怎麼是你?”她含糊的問,脣邊那圈白沫像是一層奶油,讓人忍不住想要湊過去嘗一嘗味道。
周泫御挪開了目光。
“怎麼隨隨便便給人開門?”
他繞過她,將餐車推進房間。
“誰讓你裝的這麼像?”君兮關上門,轉身不忘問:“你真的會意大利文嗎?”
“你覺得?”
君兮搖頭:“你那麼精明的人,我哪裡會知道。”
她還真是猜不到。要說他懂,就不會衝進超市把避孕套給買回來鬧出這樣的笑話,要說他不懂,他又不可能戳穿了她的謊言還把那句“客房服務”說的這樣的標準。
他的道行,豈是她動動腦筋就能想明白的。
“快去漱口。”
他掀開了餐盤上的蓋子,牛角包的香味飄出來。
君兮掃了一眼,餐車上還有早餐腸,Pizza,泡沫式咖啡……她都要咽口水了。
等她洗漱完畢,周泫御已經將餐車上的早餐擺在了她房間裡那個小圓桌上了。小圓桌是紅木做的,左右配着兩把椅子,看起
來特別的敦實。
他手抄褲袋站在窗邊望着窗外的景色,好像在這溫情四溢的畫面裡又好像遊離在外。
“泫御叔叔……”
“你叫我什麼?”他轉過臉來。
君兮抿了抿脣,周泫御的意思她懂。昨晚既是說好了他們這三天以什麼身份相處,那麼她還開口喊他叔叔,無論是不是玩樂性質都不合適。
“周泫御……”君兮笑起來,像是小時候一樣沒大沒小的大聲重複一句:“周泫御!”
她眉目彎彎的笑臉惹得他心頭一動,能這樣開始新的一天,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感覺真好,好得像是一個久違的夢。
“過來吃早餐。”
周泫御走過去,替她拉開了椅子。
“戀愛中的男人都會這麼體貼嗎?”君兮笑吟吟的,她仰起頭,看着他坐到自己的對面。
“等你真正遇到,你就會知道。”
“你現在還不夠逼真嗎?”
周泫御不說話,只是把一個白色的瓷盅推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君兮隨手打開了蓋子,一股清甜的紅棗香撲面而來。
“紅棗銀耳湯,趁熱喝。”
君兮低頭嗅了嗅,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進自己的嘴裡,很甜,但是一點都不覺得膩。
“沒想到佛羅倫薩的酒店裡還有這樣傳統的東西。”
“好吃嗎?”
“好吃,很甜。”
周泫御勾脣,他端起手邊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清苦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但看着她嫣紅的脣,他能想象到,那是怎麼樣的甜。
“好吃就多吃點。補。”
他一個“補”字又把她惹臉紅了。
生理期吃紅棗補血,周泫御懂得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