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和周家並不是世交,周子諺的父親是實打實的商人,而君兮的父親,當時還是青城地稅局的局長。
緣分的開始只是因爲當年湊巧一起在湘壇買了房子。
成了鄰居之後,彼此走動多了,兩家人漸漸就熟悉起來。再加上官商之間本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引力,就好比磁鐵兩極,遠遠分在兩端時沒什麼,靠在一起就有花火了。
總之,那時候文周兩家的關係好得如同至親。但是,這種好並沒有綿延到兩個孩子身上。周子諺和文君兮從一開始就是不打不相識。相識之後,也是不打不舒坦。青梅竹馬間的相愛相殺,他們一直只做到了後面兩個字。
用周家老僕的話說,這兩個孩子一定是前世的仇沒還乾淨。
周子諺和文君兮基本處於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絕對不用嘴巴好好說。所以,君兮一直不知道,周子諺還有一個帥到讓人髮指的小叔。
如果她知道,她在處理和周子諺的邦交關係時一定會採用軟政策而非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惜,認識周泫御的時候,她在周子諺的心裡,已經在女**女強盜女打手這條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那日餐桌上,她和周子諺照例爲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吵起來,然後又在明明還有左雞腿的情況下爲了爭搶一個右雞腿打了起來。
周泫御就是在那個時候進門的。
那時候君兮才五歲,她的文化水平不能支持她在看到周泫御的時候,準確無誤的用到“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或是“雅人深致,昂藏七尺”這樣的詞句來形容第一眼的震撼。
她只是停下正在撕扯周子諺耳朵的手,輕聲問一句:“那人誰啊?”
周子諺纔不會在她好奇心重的時候回答她的問題,他忽然鬆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然後耷拉着一臉“這個女**欺負我”的無辜小表情,朝着周泫御蹭過去。
周泫御蹲下來,按着周子諺的胳膊問他:“怎麼了?”
周子諺惡人先告狀:“她搶我的雞腿。”
周泫御順着周子諺的指尖,看了一眼君兮。
身邊有人幫腔:“子諺你可別胡說,到底誰搶了誰的雞腿?”
君兮眼見周子諺在這個好看的叔叔面前詆譭自己,也不甘示弱地擠出兩行眼淚以示自己的委屈。
他們抱團大哭的聲音,讓大廳裡顯得尤爲熱鬧。
就在大人們“這對小歡喜冤家”的數落聲和笑聲裡,周泫御拍了拍周子諺的肩膀,教育他:“男生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讓着女生。而且,男孩子不能隨隨便便掉眼淚。”
君兮一邊抹眼淚,一邊想,這個叔叔不僅長得帥,三觀還好正啊。
教育完周子諺,周泫御轉而朝着君兮走過來。
君兮低着頭不敢看他,他卻伸手,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頭,用了一個大人對小孩慣用的老土開場白:“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君兮。”
他愣了一下,也許是在反應這兩個字的筆畫。
君兮怕他記不住,立刻補充:“君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君兮。”
一個五歲的娃娃,把自我介紹說的如此高深莫測,應該也挺醉人的。
但周泫御眼裡卻有了笑意,他一笑,瞳仁像是泛起了光。
那個時候的周泫御,不像現在時常凜着臉,那個時候的周泫御,還是很愛笑的。
他沒有像一般大人一樣反問她是誰教的,他只是說:“好,我記住了。”
他向來言行信果,一諾千金。所以,即使隔着五年蒼白的時光,她仍是在重逢時堅定不移的相信,他沒有忘記她。
而他,果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