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唐澤:這地方沒救了,要不我們跑路吧
“神社的巫女小姐,送了你們儒艮之箭的抽選號牌?什麼樣子的?”
“就是這個,寫著數字的號碼牌。她送了我和小蘭一人一個呢。她人真好,我身上一時間也找不到謝禮,她又說是送給我們的,不會要我們錢,我就把貼了海豚貼紙的繪馬送給她了……”
遠山和葉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述著收到了漂亮姐姐送禮物的事情,興奮之色溢於言表。不難看出,下午與島袋君惠的接觸中,這位巫女小姐給她留下的印象很好。
回到旅館的柯南和服部平次聽著她的話,對視一眼,表情帶著些古怪。
島袋君惠算他們在島上接觸到的島民當中,十分友善好溝通的那一掛了,會有這樣的舉動確實不奇怪——尤其是考慮到毛利蘭那玄學一樣逆天的運氣。
可是,儒艮之箭的抽選牌什麼的……
說了好半天終於滿足了的遠山和葉扭過頭看見服部平次等人的表情,叉起了腰:“喂喂,這麼讓人開心的事情,你們怎麼一點表情都沒有。起碼應該好好感謝島袋小姐吧?”
“呃,但是那個抽選的話,我印象裡是需要登記姓名纔有效的。”吃飯的時候閒的沒事幹,把旅遊手冊看完了的服部平次,小聲提醒了一句,“你們兩個的名字,島袋小姐知道嗎?如果名字沒變的話,就算抽中了也是無效的……”
“……啊,還有這種事情嗎?”遠山和葉的表情呆了呆。
“因爲這裡的傳說很有名嗎,所以真的有人會出高價,希望從抽中的人手中購買箭矢。我猜,島袋小姐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搞出如果丟失了箭就會收到懲罰的說法的吧。”柯南攤了攤手,對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也表示了無奈。
一旦到了絕望的境地,總會有人把希望寄託在玄學上,一支名頭如此誇張,甚至能令人長生的箭,就變得非常有吸引力了。
“這樣啊,那,我們明天是不是應該去神社重新登記一下名字?”毛利蘭託著臉,有些苦惱。
“島袋小姐應該只是,忘了問我們的名字了吧……”遠山和葉歪了歪頭,很快又重新開朗起來,“沒關係,反正是島袋小姐送給我們的,也不是我們冒領,如果抽中了,她一定會理解的。”
“不管怎麼說,明天再去一趟神社好了,也正好向她表示感謝……”
把號碼牌贈送給第一天認識的遊客們嗎?
真是讓人感覺時機微妙……
“話說回來,唐澤呢?”靠在邊上打哈欠的毛利小五郎慢吞吞地掃過坐在茶水間裡的人,突然出聲詢問道,“他不是和伱們一起的嗎?”
“唐澤說要去夜市裡買一些東西帶回去送人,估計,還要一陣吧。”服部平次看了看手錶,估算了一下時間,不是很確定地說。
“這個點了,夜市還在經營,真不愧是專注搞旅遊的地方……”毛利小五郎看了一眼牆上指向了10的指針,嘖嘖有聲地搖起頭。
想必這會兒的居酒屋也會很熱鬧吧,這種氛圍熱烈的地方……
真可惜,小蘭不可能同意他出去的。
唉,人到中年,真是哪哪都不順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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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毛利小五郎猜測的那樣,島上的兩家面積不大的居酒屋,此刻俱都擠滿了人。
“以前,這裡都是島上的漁夫們喜歡呆的地方。我記得我小時候,想要偷偷買零食,等爸爸媽媽睡著了,就拿著自己存的錢,從神社溜出來,結果整條街上,只有居酒屋的燈還亮著。老闆娘看見是我,給我拿了幾分炸物,其實我只帶了幾百円,根本是付不起錢的。但她還是笑眯眯地給我端過來了一些東西……”
島袋君惠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看著坐滿了衣著各異,但顯然都是觀光客的店面,彎起眼睛,慢慢說著自己的回憶。
“媽媽找到我之後,訓了我好久呢,說居酒屋不是小孩子應該去的地方。”她拿起面前小小的瓷杯,看著杯中清澈的液體映著頭頂的光,嘆息了一聲,“就是因爲對這種氛圍的想念,我纔會同意她們的提議,選擇從東京回到這裡。現在看來,這真是個糟糕透頂的決定。”
“回來之後,才發現這裡與你記憶中的並不相同?”坐在她對面的淺井成實往自己的杯子裡倒著酒,順著她的話問道。
“如果真的完全不相同,那也不錯。”島袋君惠扯了扯嘴角,將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還是那些相似的臉,一切好像一成不變,卻又已經面目全非……我真不該聽沙織的話的。”
淺井成實放下酒瓶,打量了一下島袋君惠神色落寞的臉,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你是能獲得金獎,前途無量的化妝師,她是作品獲獎了都沒能有一點水花的演員,她當然會不遺餘力地攛掇你回到家鄉去,使勁找出各種理由,說服你離開東京……
嫉妒的力量,有時候是超乎想象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島是不是有人魚他不清楚,島袋君惠肯定是遇到水鬼了。
不過這些話現在說並不是時候,他的任務是努力穩住島袋君惠的情緒,避免出現最糟糕的失控情況。
據唐澤說,如果島袋君惠的情緒進一步惡劣,到最後陷入徹底的崩潰,那說不定薄弱的壁壘就會徹底被打破,巨量的海水無情倒灌進島嶼當中,帶著他們這些路過的遊客一起去死什麼的……
雖然唐澤的說法或許誇張了一點,嘗試過進入印象空間的淺井成實知道,哪怕沒有這麼嚴重,情況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那如同滅世洪水降臨一般的景象,實在是很有衝擊力。
“抱歉,一直聽我在這裡絮絮叨叨,挺沒意思的吧?”怔怔出神的島袋君惠喝完最後一滴酒,驚醒一般回過神,看向坐在對面的人,“……你的這身打扮,倒是很有特色。直接這樣穿沒關係嗎?”
“沒什麼問題,島上游客很多,我的衣服還稱不上奇裝異服的程度吧?”扯了一下身上的羽織,淺井成實不在意地彎了彎眼睛,“我們leader的打扮才更顯眼一點。”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確實無法反駁。”想到對方那個短褲圍巾,白髮還戴眼罩的樣子,島袋君惠失笑,“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可以幫我復仇什麼的……直白到讓人驚訝。”
“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的。”回想起了有趣的東西,淺井成實笑了兩聲,“當初我下定決心,想要下手的時候,他也是一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說有更加能達成我目標的辦法……”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有意思的經歷。
“我差點忘了問,你說在這種問題上,你們有經驗,難道說的就是……”島袋君惠盯著淺井成實的臉觀察了一會兒,開口詢問道。
“哦,我和你的情況有些差別,不過也有許多相似之處。我是爲了替親人報仇,回到了家鄉的海島上……”
坐在他們身後,叼著炸蝦仁的宮野明美和星川輝,默默擡起頭對視了一眼。
太怪異了,這個場景。
前任復仇者正在向準備動手的新一任復仇者,傳授過往經驗什麼的……
什麼兇殺行業交流會。
“算了,還是等唐澤那邊的消息吧。”壓低了聲音,星川輝小聲嘀咕著,“這裡別的不行,海鮮味道還不錯,挺新鮮的。”
“沒關係,海鮮是在海里養的,又不是在島上養的。”宮野明美溫柔地笑了笑,說出了一串細思恐極的話,“大不了就是整個島都沉了嘛,也不是什麼大事。及時疏散遊客的話,也就不會有什麼傷亡了。漁場自然會有其他的漁民過來捕撈。”
“嗯,也是……”琢磨了一下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星川輝遂低下頭,繼續往嘴裡塞蝦仁了。
他們身後,經驗交流正到酣處。
“直接跳崖了?”島袋君惠握著酒杯,想象了一下類似的場景,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也就是說,你們直接影響了他的精神,令他直接從山崖上跳下去了?”
“Leader說這種情況條件苛刻,不總是能這麼簡單的達成目的,當時的情況,也有他本人本身精神就十分不穩定的因素在……”淺井成實注意著島袋君惠的表情,想了想,還是肯定道,“不過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啊……”慢慢抿了一口酒,島袋君惠的眼睛霧濛濛的,望著側面虛空中的某個地方,慢慢勾起了嘴角,“那還,真是很不錯。”
就在她一臉振奮,彷彿從淺井成實的自述當中得到了某種啓發的時刻,身處波濤中的唐澤,若有所覺地轉過了頭。
“完蛋了,有一種不管怎麼樣,這個地方的認識空間都遲早要與現實融合的預感。”擡起手拍了下腦門,唐澤感到一陣無語。
心情差了,壁壘哢嚓一聲,心情好了,壁壘又哢嚓一聲。
話療也不是,不話療也不是,我看你是想爲難我焦卡。
到底要我怎麼樣嘛,是不是直接把人一手刀敲暈,直接拖走算了比較合適,這樣患者情緒比較穩定。
“還要繼續往前去嗎?”牽著他手的諾亞轉過頭詢問。
“繼續。在這一面,起碼能聽清聲音的方向了。”唐澤點了點頭,抓緊了與諾亞交握的箭矢,“加快一些吧,這海域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這裡本身只是一個小島,就算印象空間覆蓋了整個島嶼,到時候發生了融合,大不了也就是水淹美國島,對外糊弄一句海底地震啊,海嘯啊之類的自然災害,一切還有的解釋。
然而真的進入了印象空間,一切大到讓人有些恐懼的程度。
已經習慣了無時無刻都開啓著小地圖的唐澤,看著地圖視野中一片空曠,只能看見代表自己和諾亞的兩個小點,在漫無邊際的空白區域中前行,有一種他們彷彿還被困在原地的驚悚感。
“所以,你們是想要幫我,像你所描述的那樣……殺死,她們嗎?”說到最後的時候,島袋君惠的聲音放的很輕,彷彿再大聲一些,就會驚擾到誰一般。
與淺井成實堅定而固執的復仇之心不同,她內心的撕扯要劇烈的多。
這三個人,既是殺害了她母親,還兀自不知的兇徒,也是與她相伴20多年,一同長大,一起求學,共同在外相互扶持的好友。
她們有諸多性格上的瑕疵,也有許多人性上的弱點,身爲發小的她對此心知肚明,大部分時候,大家都能做到相互包容,彼此理解。
所以哪怕偶爾她會因爲性格上的溫和,成爲被裹挾的少數,她也沒有因此發難過。哪怕是今天,哪怕是現在,一些美好的回憶,還會在她沉鬱的腦海中載沉載浮。
然而正因是好友,是一起長大,無話不談的朋友,帶給她的感受纔會如此痛苦。
島袋君惠收緊了握在杯子上的手指。
“哢嚓——”
響亮的碎裂聲,隔著海水的阻隔,還是清晰穿進了唐澤的耳中當中。
“聲音離得很近了。諾亞,全速前進!”
淺井成實瞥了一眼她泛白的指節,知道島袋君惠內心的極度不平靜,不是此刻的三言兩句就能說明白的,今天的試探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再繼續喝下去的話,保不齊她一個激動,就真的海水漫灌了。
清楚應該見好就收的他默默放下了手裡的杯子,從袖子當中抽出了一樣東西,推到了島袋君惠面前。
“我們沒有任何強迫你,或者想要促使你做出決定的意思,君惠小姐。”淺井成實柔和的嗓音帶著一股奇特的韻律,在一片嘈雜的居酒屋當中,仍舊清晰地傳進了島袋君惠的耳中,“你纔是受害者,是否需要復仇,如果想復仇,應該如何去做,這都是你的自由,不應該爲我們所左右。”
島袋君惠垂眼,看著被他手心覆蓋住的東西,嘆了一口氣。
爲他們的圓滑,也是爲自己的軟弱。
“所以,你們找上我,只是爲了借那支箭嗎?”島袋君惠把最後一口酒喝乾,鬆開了被她握到溫熱的小瓷杯。
本以爲,起碼這次能夠有人爲她堅定信心,給她一個解脫的明路……
“一切的選擇,終究應該由自己去做。選擇,並願意爲此承擔後果,我想這纔是命運之於你我的意義。”淺井成實笑了笑,擡起了手,露出自己一直蓋住的東西,“箭一會兒之後,就會歸還到神社當中,請您放心。如果你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助力,我們很高興爲您效勞。呼喚我們的名字,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候。”
島袋君惠看著桌面上小巧的盒子,猶豫了一下,伸手拿起它,將之打開。
一枚金燦燦的,被打磨成怪盜團logo形狀的小巧徽章,靜靜躺在那裡。
她愣了愣,擡起頭想要詢問淺井成實它的用法或者意義,卻只捕捉到了一波消失在門邊的,鮮紅羽織的衣角。
一如他出現時那樣,面前的人悄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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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把東西交給她,真的OK嗎?”用能力協助隊友們在夜色中快速撤退,徹底離開了商業街的範圍之後,憋不住的星川輝開口問道,“那麼大一塊X合金也,一不小心給她直接刺激出問題了怎麼辦?”
“應該不會的。根據唐澤的觀察,她恐怕不僅不會被X合金所影響,反倒是可能反過來,讓X合金發生一些變化纔對……”淺井成實細細比較著島袋君惠站在自己面前,和唐澤戴著胸針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同之處,嘖了一聲。
雖然離譜,但或許,唐澤的猜測是沒有錯的。
三個人正在說話間,身邊突兀地傳來了一聲水聲,像是有人從水面下突然冒頭,濺出了好大一聲水花一樣。
他們齊齊轉過頭去,就見唐澤在“噗啊”地吐出了一口氣之後,捏著諾亞的小布娃娃,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情況如何了?”淺井成實對於唐澤呼呼喘氣的狀態沒有什麼疑問,一邊等待他喘勻氣,一邊問道。
美國島的印象空間,可不止是填滿了海水那麼簡單的事情。
它是一個縱深極大,摸不清深度的一塊海域,而且並不完全與現實中的方位所對應。
如果說上島以及進入神社時,唐澤感受到的是海面的驚濤駭浪,他剛剛所做的,就是進行了一趟不知方向,漫無目的的深潛。
離神社的位置越遠,透入水中的陽光就越稀少,彷彿逐漸潛入了陰冷的海溝當中,唐澤約等於在不見光的海底當中遊了將近一個小時,這其中的心理壓力,不是一句潛水就能概括的,深海恐懼症都快給他游出來了。
閉眼調節了好一會兒的唐澤甩去手裡箭尖沾上的海水,擡起頭,第一句話就給他們說的一愣。
“我覺得這個島完蛋了各位,要不我們早點跑路吧。”扯了一下身上的圍巾,唐澤真情實感地表示,“你們知道我看見什麼了嗎?它不是海不海水的問題,這裡的印象空間。是一個海洋缸……玻璃馬上就要碎完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