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奇怪的是,我開了幾裡地,仍是沒有看到小女孩的身影。而且越往這個方向開下去,道路兩旁的建築越來越稀少,樹木和野草倒是茂盛了起來。
我纔是離開了短短几分鐘,依照小女孩的腳力來看,她不可能走那麼遠。在跟來的路上,我也仔細看了路旁的一些遮蔽物,都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小女孩家離公交站牌真的很近,在幾分鐘之內就回到家裡了?我這麼一想,心上也是漸漸放鬆下來,正要倒轉車頭,半空裡又是閃過一記耀眼的奔雷。
這道奔雷撕裂天際,將車前的數百米空間找得猶如白晝。在這驚鴻一瞥中,我一眼看到道路前數百米處,大雨瓢潑中有着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那瘦弱的白衣身影,像極了剛纔那小女孩!我沒來得及多想小女孩是怎麼走到這麼遠的地方,連忙加快油門向前飛馳。車頭燈穿透雨幕,遠遠向前方照射而出。
這時候,半空中也是緩緩的傳來響徹天地滾雷之聲,震得我耳膜微微刺痛。
車行駛到之前小女孩站立之處,卻是沒有一個人影。我左右看了看,偌大的雨幕傾倒而下,卻沒有小女孩的身影了。
這才一轉眼功夫,那小女孩去哪了?我心上嘀咕了一聲,駕着車緩緩行駛在大道上。越往深處行去,道路也是越加的狹窄,甚至柏油地都變作了水泥地。像是農村砌的水泥地,沒有那麼正規。
我一邊行車,一邊仔細的四處掃射,不敢有絲毫遺漏,但是這場暴雨來得太突然,把所有視線都是遮擋而去,茫茫雨幕,去哪裡尋找剛纔的白衣身影?
我心上祈禱着雨快些停下,不知道是否奇蹟,在我的祈禱下,滾滾暴雨竟然緩緩的減弱,雨點越來越小,直至漸漸消失,唯剩下天邊滾滾奔雷閃爍不定,彷彿天空嗚咽的聲音遙遙傳來。
雨停後,視線大好,我行車緩緩向前尋去,漸漸深入了水泥地。很快,在我的視線盡頭,出現了一片斷垣殘壁。這像是一片廢舊的工地,汽車燈像是一把利刃撕裂黑夜,遠遠的洞射而出,將前方照得透亮。
但即使如此,所照射出的破敗建築也只是其中一二,全貌並沒有完全顯現出來,我看到的彷彿只是冰山一角。
我還沒有聽說過西塘區有這麼一大片廢舊的工地,遠遠看過去,處處透露着一絲古怪,我的車速也是漸漸慢了下來。在十來左右寬敞的水泥地兩側,都是密密匝匝的樹林,樹下不知名的植物瘋狂斜長,蔓延到路上。
我心上忽然騰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我知道小女孩不可能跑得這麼深入,是我走得太遠了。我心上剛起一絲退意,在視線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個撐着黑傘的人影。車燈照過去,我竟然還是看得朦朧不清,像是霧裡看花。
只能隱約看到遠處那人身材婀娜,像是個女子。我心上一動,把遠燈關了,跳下車打算向她詢問小女孩的行蹤。
女子越走越近,她的黑傘微微向前傾斜
,遮住了她的上半身。她穿着黑色短裙,踩着高跟,淌着積水款款而來。
我心上忽然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但是一時間卻是沒有想起來,直到傘下的人緩緩擡起手中的傘,露出傘下的面容。
這是一張精緻的面龐,彷彿帶着點雨後的朦朧,汪汪的水汽襯托着晶瑩的大眼,看起來有種水墨畫的感覺。
那張面容化成灰我都認識了,正是包租婆!就是這個女人打破我平靜的生活,把我引入這無窮無盡的怪事中,無法逃脫!
我心上立馬就是騰起一絲怒氣,但我沒有立馬發作,因爲今夜的包租婆有些不一樣。
她的眼神變了,她的眼神不再是當初那般淡漠無情,而是瀰漫着一絲靈動,多出了一絲人性!
我猶豫了一下說:包……許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傘下的包租婆聽到這話,似乎楞了一下,她說:你認識我?
我也愣住了,我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但是這副裝扮和麪容我絕對不會認錯啊。她怎麼會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反問她:許小姐,你忘記我了?
包租婆微微側臉,思考片刻後,認真的搖了搖頭:你認錯人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說罷,歉意的一笑,撐着傘向前走去,不再理會我,似乎還有着事情要做。
難道真的是我認錯了?我愣在原地。
可是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兩個那麼相像的人,我可不相信包租婆會有雙胞胎。不對,這個包租婆沒有穿黑絲,我眼比較尖,立馬抓住了這個細節。
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我輕輕的舒一口氣,畢竟這個包租婆給我的感覺,還是比較好的。既然她不是筒子樓的包租婆,那麼那塊玉也不能還給她了。
只是,這個和包租婆那麼相似的女人,到底和包租婆是什麼關係呢,從剛纔的對話中,我也能夠推斷出這個包租婆也姓許。或許他們是孿生姐妹呢?
我這麼想着,再看過去的時候,包租婆已經漸行漸遠了。
我雖然很想衝上去問個明白,但是我想了想還是忍住了這個念頭。這大半夜的胡亂騷擾別人,怎麼看都是有着犯罪傾向的。
我開着車順着原路返回,雖然小女孩不可能走那麼遠,但我還是比較仔細在道路兩側搜尋着,希望不要錯過小女孩。
說來也奇怪,我車速雖然平緩,但是比起步行還是快了不少,加上那不穿絲襪的包租婆踩着高跟,不可能走得很快。而且這一條道只有一條水泥路,道路兩側都是縱深密林,那女人不大可能會往裡面走,因此她應該會走在水泥道上。
但是我完完全全行出了那條水泥路以後,空曠大道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影。
難道西塘區的人都是競走冠軍?我心上升起這個荒唐的念頭,不論是小女孩,還是不穿絲襪的包租婆,她們都是莫名奇妙的消失了。
不對,這地方我只熟悉大道,卻不熟悉小道,說不定她們
走的是熟悉的小道,所以我才找不到他們。這麼想着,我踩下油門,車子微微顛簸着向着大道馳去。
但我開到大道的路口時,忽然被一塊歪歪扭扭的牌子吸引住了。之前大雨傾盆,視線有限,我沒有注意到這個牌子,現在月朗星稀,空寂無人,這個牌子倒是吸引了我的視線。
這是一個鏽跡斑斑,只剩下一半的鐵質路牌。路牌像是被外力擊倒,斜着摔在路的一旁,路牌上面有些泥垢,但是大部分的字還是能夠清晰可見。
我打着車燈一閃而過的瞬間,上面的字盡收眼底。
騰仙閣XX
wWW▪ ttκǎ n▪ C〇
我只看到前面的三個大字,後面的字卻是看不清了。這路牌只是一閃而過,那幾個字卻印在我腦子裡。騰仙閣?這個名字怎麼有些熟悉,我仔細想了想,腦中忽然閃過一抹光!
騰仙閣!
我終於是想了起來,別看這騰仙閣三個字很有仙道風範,但其實這騰仙閣是個殯儀館!這騰仙閣算是本市的老牌殯儀館,不知什麼原因,在近期卻是搬遷了,留下這一處舊址還沒有徹底的清理完畢。
在殯儀館的周邊還有着一些相應的白事店鋪,但也隨着殯儀館的搬遷,也漸漸地搬離,這一片殯儀館舊址,已經破敗下來,裡面根本沒有人住!
一想到這裡,我身上騰起一絲寒氣。那不穿絲襪的包租婆,在這樣的深夜裡,還一個人從殯儀館深處走出來,難道她不是人?
我心上生出這個荒唐的念頭,心上不由得突突跳了起來,握着方向盤的手也不自覺的加大了力量。
我深吸一口氣,漸漸鎮定下來,腦子也漸漸思考起來。要不是人的話,那她肯定沒有影子,但是我剛纔卻看到她身後確確實實有影子,說明她必定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麼一想,我心上也是輕鬆了許多。人就是這樣,會在不確定因素的紛擾下,自己嚇自己。
不過,那女人在這樣的身影,去殯儀館舊址做什麼?
我開着車,一路趕回公司,等我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接近三點鐘了。我拖着疲憊的身子,把善後事宜都做好後,纔是回去出租屋。
回到出租屋,我感覺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身子都懶得收拾,往牀上一趟,就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過來後,天色已經完全大亮。我迷糊的睜開眼,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想喝口水時,卻是發現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臥槽!我竟然又回到筒子樓!
我現在心上又是恐懼又是震驚,本來有些朦朧的睡意一下子全部打消了!我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直到一股痠痛傳來,我纔是察覺到這不是在做夢!
我特麼又莫名其妙的回到筒子樓了!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腳掌,發現仍是跟上次一樣,只有前腳掌是髒的。我又在屋裡搗鼓出王柏的一面小鏡子,看了看眉心。這一次我看得真切,我的眉心正正經經的點着一道紅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