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的凶宅,通俗點來講就是死過人的房子,當然,死去的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橫死,比如他殺,自殺等。還有就是,凡是在某個房子裡住過的人都出事了或黴運纏身,這樣的房子也稱爲凶宅。
在《博異志·蘇遏》、《朝野僉載》等古籍中也有關於凶宅的記載。
但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以上說法嗤之以鼻。因爲我就是靠凶宅賺錢的,說明白點,我就一。貫徹坑、蒙、拐、騙這四字真言,讓我賺上了大把大把的鈔票。但到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這個道理,所以我把我的事寫下來,讓世人引以爲戒。
當時我剛剛失業,待業在家,說是家,其實就是我在這城市的出租屋,畢業一年多,來來回回換了好幾份工作,沒存上錢,沒臉回家。
無所事事了一段時間,等身上錢基本用光,準備再找工作的時候,我一個哥們兒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我這哥們兒叫苟禮,我叫他狗子,是在一個村長大的死黨,小學初中大學咱們都在同一所學校,直到大學畢業後,才分道揚鑣,但還是經常電話聯繫着,就是在不同的城市,難得見面。
他說他在我待的這城市,叫我和他一起賺大錢,我問什麼行當,他說炒房子。
這我就納悶了,我和狗子都是一窮二白的,炒房子動輒幾十上百萬,我們哪來本錢?
他說不是我們出本錢,後頭有老闆,我們就幫幫忙,到時候分紅,房子的分紅可不少。
我說這感情好,正愁找不到工作呢。我很相信狗子,對我來說,就算爹媽坑我,他都不會坑我。
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坑我,但我去了才知道,這炒房子就是炒“凶宅”,而這“凶宅”還是我們這夥人給忽悠出來的。
我在這裡言簡意賅的說一下我們辦事的步驟,首先我們後頭的老闆給我們信息,說哪家哪家死了人或者出了什麼事,然後我們就去那家人的屋子裡裝神弄鬼,比如說半夜去敲人家門,樓層低點的就敲窗戶,安放小音響放恐怖音樂啥的,反正怎麼嚇人怎麼來。
聽狗子說,他們最誇張一次是跑到別人家裡邊,藏在牀底下,半夜扮鬼嚇人,那家房主直接被嚇暈過去。
經我們這一嚇,那些房主就急着把“凶宅”脫手,而我們就已“房產經紀人”的身份來收,把價格壓得極低,其實房子壓根什麼事都沒有,我們再轉手一賣,其中的差價簡直就是暴利。一次下來賺幾十萬都有可能。
當時我幹過一次後就開始打退堂鼓,這事是陰損勾當,而且還有詐騙的嫌疑。可當錢分到手上的時候,我才知道狗子說的賺大錢是啥意思。
老闆拿走一部分後,剩下的錢我們幾個人平分,而且是賬目擺在大家面前來分,所有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第一次我拿到了接近兩萬塊。
正所謂鳥爲食亡,人爲財死,這可是真金白銀啊,來得也快,一個月多來幾套宅子,這不就發了?
管他孃的,能賺錢,有啥不能幹?況且這也不是殺人放火,爲自己找到了這麼一個稍微站得住腳的有力,我便安心幹了下去,而且還幹得挺賣力。
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另外三個人,一個叫泰哥,真名不清楚,是我們的領頭人,一個挺有親和力的中年男人,他負責安排我們做事,以及去和“客戶”談房子,同時由他和老闆單線聯繫。
另一個外號叫蠻子,人如其名,一米九的大個,跟一狗熊似的,但性格很憨厚,隨時都在笑,不管你說什麼,他都會嘿嘿笑上兩聲,平時話不多,就是煙癮大,一天下來三四包算少的。
而最後這個讓我特奇怪,泰哥和蠻子都叫他初七,這個人怎麼說呢,就是有點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頭髮每天都是亂糟糟的,隨時都穿件破襯衫,腳下一雙滿是泥垢的人字拖,沒個正形。隔着老遠都能問到他身上的酸臭味,我懷疑他從來就不洗澡。
每次我們幹活的時候他要麼是在一邊抽菸,要麼在發呆,從來不幫忙,而泰哥和蠻子都對他特客氣,我也問過狗子,他說他也不知道,叫我別多問。
跟着他們幹了兩個月,我都沒和這個初七說過一句話。
這個兩個月下來倒是順風順水,從沒出過什麼幺蛾子,我打了幾萬塊回家,說和朋友做生意賺錢了,幾萬塊在村裡可不少了,我爹媽可高興,說我懂事了。
每天我都是樂呵樂呵的,天天拍着狗子肩膀說果然夠哥們兒。
我們這行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不是每天都有誰家死人出事,有一回一個多月沒事做,我便和狗子出去玩了一趟,見識了下花花世界。還沒玩盡興,泰哥打電話來了,說有筆大買賣。
當時我還不知道,這次的宅子是個名副其實的凶宅,至此我才真正的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是一套獨棟別墅,三層樓,很氣派。就是位置有點偏,這段時間我也耳聽目染些,這別墅雖然位置不是很好,但房型不錯,竣工到現在不到三年,按照現在的市價,至少一百萬以上。
但這次可不是我們裝神弄鬼,而是房主主動聯繫到我們的,據泰哥說這別墅死了人,房主自己就想脫手,我們也樂得輕鬆。而房主開價更讓人膛目結舌,只要二十萬!就算我這種門外漢都知道,這次我們賺翻了!
買房子自然要看房,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直接把鑰匙扔給我們,似乎不願意在這地方久留,開車走了。
我們看房子這天我發現初七沒來,我好奇問了下泰哥,泰哥說他跟老闆辦事去了。
我也沒在意,便跟着泰哥走進去看宅子。
內部的裝修也特別豪華,我一粗人,拽不來什麼華麗富詞,反正這場面以前只在電視上見到過。整個宅子南北通透,明亮通風,裡邊的沙發電視桌椅這些東西都沒搬走,我敢打包票的說,光這裝修都不止二十萬,這房主犯傻了嗎?這和白送有啥區別?
不過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在心裡打着小算盤,想着這一次能掙多少錢。
泰哥也相當滿意這個宅子,也沒多看,他直接給房主打了電話,說明天就可以籤合同。看這事落實下來,我心裡也一個勁的高興。
他打完電話,給每人發了一隻煙,我們就在這塊寬闊的客廳裡抽了起來,靠在軟軟的沙發上,特舒服,這有錢人就是會享受。
一支菸抽罷,泰哥讓我和蠻子上二三樓看看。我在二樓,蠻子去了三樓。
這二樓基本上都是住人房間,門都是開着的。我大致看了一下,都挺好的,沒啥問題。
正準備下樓的時候,我眼睛餘光瞥到一道紅色,我扭頭是一看,在走廊的盡頭,最後一個房間前面有個紅色的什麼東西,由於門往牆裡開了不下於五公分,這東西被遮住了大半,一時也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等我走近後才發現,竟然是一雙高跟鞋,大紅色,紅得跟血似的,這鞋的後跟朝我,鞋尖對門,我下意識擡頭看了下這個房間,房門緊閉,貌似整個二樓也只有這個房間門是關着的。
我在心裡咦了一聲,這高跟鞋莫非是房主遺忘在這裡的?別的不留,留雙鞋子,真是夠奇怪的。
“咚咚。”一個很輕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聲音很小,但我卻聽得真切,是一個敲門聲。而這聲音就是從面前這個房間傳出來的。
這房間裡還有人?之前整個宅子都鎖起來的,房主一家早就搬出去了,除了我們這幾個,應該沒人了。
我懷疑是不是聽錯了,便屏住呼吸,認真去聽,果然,裡邊沒有再傳出動靜。我看了看地上的紅色高跟鞋,又看了看房門,便伸手想要把這個唯一關着的房間打開,我碰到門把手時,肩膀被拍了一下,是蠻子下來了。
他手指上夾着煙,摸着頭嘿嘿笑了兩聲,說他三樓看完了。
我沒有去碰那那算鞋,準備下去把這事跟泰哥說一下。我們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泰哥和狗子正在往上面走。
可奇怪的是,他倆都面無表情,上樓的動作幾乎一致。
我們看房的時間是在傍晚,感覺很突然的,天就暗了下來,宅子一片昏暗。狗子和泰哥的臉籠在陰影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刻我覺得他們很陌生。
我和他們說話,他們也不搭理我,自顧自走着。我以爲是有什麼正事,也沒多話,就跟着他們身後。
這時我又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地方,他們兩人走路腳擡得很高,每一次落在地板上都發出清脆“噠”聲,就像穿着高跟鞋在走路一般。
他兩徑直走到我剛纔發現異常的房間門前,也沒停頓,直接開門進去了。
我想跟進去,“啪”的一聲,他們把門狠狠甩上。
我正摸不着頭腦,突然發現地上的那雙紅色高跟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