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運的事,祁雁回忽然在下一個拐角左轉了,並且是鬼鬼祟祟地躲進了一處自動取款機。
付美詩偷偷地藏到街角對面的垃圾桶後頭打量他,發現他連在取款機裡行動都要賊頭賊腦地躲避攝像頭。
這就很扯了。
是和攝像頭有仇嗎?還是怕行蹤暴露怕到草木皆兵了?
“真是邪門。”付美詩嘟囔了這麼一句,身旁經過她身邊的路人才想說邪門呢。有誰會在咯吱窩裡夾着一個盲人柺杖還蹲在垃圾桶後頭偷窺對面的提款機啊?
還好付美詩早對視她爲怪物的路人免疫了,比起這個,她覺得有必要和路則丞商量一下關於這個奇怪租客的事情。
可是電話打過去好幾通都是通話中,她很想殺去他的事務所,站起身來打算攔路一輛出租車時,竟忽然看到祁雁回的身影已經從提款機旁消失了。
付美詩呆呆地摘下了墨鏡,左右尋找他一圈,猛地看到一處隱蔽的角落裡,祁雁回在和一個戴着藏藍色棒球帽的男子耳鬢廝磨。
對……就是很詭異的咬耳朵。
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壯年男子,你一句我一言地貼在彼此耳畔竊竊私語,付美詩有點寒。
不過,等等。
那個神秘男子動作謹慎地塞給了祁雁回一些現金,還都是粉紅色的,祁雁回小心翼翼地數了一遍,然後拍了拍神秘男子的肩膀,就像是達成交易那樣友好。付美詩不由地瞪圓了眼睛,恍然大悟般的斷定——同夥!
他竟然有同夥!
而彷彿是察覺到了某種異樣,祁雁回敏銳地看向了這邊,雖然只有來來往往的路人,可他總覺得剛纔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的確有人。
只不過那個人又躲回了垃圾桶的後面,並且還一臉的驚魂未定。付美詩拿出手機,她覺得有必要報警,儘管明知不能打草驚蛇,但一時的慌亂令她的思考模式有些停滯,不過幸好,手機沒電而導致自動關機的情況阻止了她的不理智。
靠。
她默默罵了句,然後又瞪了一眼不爭氣的手機。
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祁雁回拎着採購的食材回到了別墅。在門口看到了付美詩的鞋子,就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他脫下外套走近客廳,一眼看見付美詩在鬼鬼祟祟地拆卸攝像頭上的膠布。
她可能還沒意識到他的出現,祁雁回也不打算拆穿她,反正攝像頭的位置他都很清楚,等會兒再重新貼上膠布就行了。
還是抓緊開始今天的工作才行。他將兩袋子食物搬運回了自己的房間,又把事先接好的幾桶自來水扛進屋裡,然後將門反鎖。
咔嚓一聲。
反而是這細小的聲音引起了付美詩的注意,她拿着剛撕下來的黑色膠布,躡手躡腳地走去了祁雁回的房間門口。
果然,他又開始一個人在屋子裡面神經兮兮地嘟嘟囔囔了。
………………
房間裡,祁雁回謹慎地盯着面前“機器”內部的進展情況,然後又對着桌子上架起的手機補充一句:“要注意不能超過30ml。”並示意100ml小杯子上的刻度線。
30ml?什麼30ml?
門外的付美詩將耳朵貼在門上努力偷聽,對他剛纔說的30ml非常在意。
他該不是在裡面提煉奇奇怪怪的肉汁吧?
付美詩驚覺門內飄出了食物的味道,她條件反射地捂住口鼻。
當然,她的確是不能看見食物,可此看見非彼看見,若是真的存在無法被人知情的菜色……
付美詩腦內響起警報,她除了鮮血淋漓的畫面真的再猜不到別的了。
回想起她看到的同夥交易一幕,很容易就聯想到是在進行一些“非法運營”,至於交易的是什麼,恐怕都不是見不得光的,思及此,付美詩心中惶恐起來,以至於祁雁回打開門的時候她都沒有立即察覺。
而望着門外的偷聽人士,祁雁回首先想到的不是生氣,而是趕快走出房間將門關上,並擋到房門前質問她:“你在這裡幹嘛?找我有事嗎?”
付美詩愣了愣,捏着鼻子的手有些侷促,她探起腳試圖張望門縫裡的景象,祁雁回敏銳地把那條門縫也牢牢擋住,不給她任何偷窺的機會。
於是,付美詩也只得作罷,悻悻地看向他,好在想到了一個非常好的藉口,一邊從睡衣口袋裡掏出手機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樓上的座機欠費了,所以二樓沒有WiFi可用,但一樓的WiFi密碼被你改了,你能幫我聯下網嗎?”
祁雁回果斷地拒絕道:“不能。一樓的WiFi是我自己買的無線,和你之前的老舊設備沒有絲毫關係,你想用我的網總得交錢吧。”
就是不想交錢纔要用你的網啊。
付美詩吃了釘子,有些沒面子,可現在的她在面對祁雁回時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於是她悻悻地轉身離去,偏巧祁雁回在這時喊住了她。
是她掛在手機殼上的一串小熊掉了。
他拾起來交給她,可她一隻手也無法將小熊重新拴上,祁雁回看她笨手笨腳地,重新伸手過來:“給我,我幫你弄。”
付美詩非常自然地遞給他,祁雁回動作利落地爲她拴好小熊,期間瞥了一樣小熊的表情,一臉呆滯,舌頭吐出來舔着嘴角的蜂蜜,倒是挺像持有者本人的。
他把手機還給她,付美詩接過來,不禁有些感慨道:“其實拋開種種奇怪的因素來看,你有着成爲一個好人的潛質。”
這話聽着十分奇怪。
更奇怪的是下一句:“而且好人也不需要顏值,你除了長得醜這一點不能改變之外,身材還是可以的。”
祁雁回的表情變得很僵硬,他訕訕地咧了咧嘴,無比懷疑地指着自己問:“你是在說我,長得醜?”
付美詩誠實地點頭:“是啊。”
“你確定你眼睛沒失明?”看來這個人的五官都不太好用。
付美詩則是同情地嘆了口氣,心想他作爲一個陰暗、封閉,還很封建迷信的怪人,的確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到同齡人,所以連自己長得醜這件事都不是很明確,甚至不願承認,實在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