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和風有關,或許和剛好飄起的窗簾有關,或許和他不經意之間擡頭望過來的一眼也有關。
程度就只是擡了擡下巴,下垂眼看上去像是沒睡醒,然後和她對視了兩秒,接着低迴頭繼續看書。
晨光恰到好處的灑在他臉龐,付美詩是從那刻開始淪陷的。
她沒對林大飛說過,更沒對其他人說過,當然,也不會對路則丞本人說。
在此之前,她從不打算讓秘密浮出水面,因爲她從沒想過會和路則丞產生什麼交集。
要不是出現了那隻貓。
“喵嗚。”
一聲虛弱的貓叫將付美詩拉回現實,她驚醒一般的站起來,路則丞也從沙發上起身,朝付美詩勾勾手指,她懵懵的跟着他走。
推開他房間的門,付美詩驚喜的發現地毯上有一隻通體灰色只有四隻爪子和耳朵是雪白的藍貓,還有它身邊的四隻小貓。
“看來一切順利。”路則丞蹲下身來,對藍貓露出會心笑意,語氣也是少見的溫和,“辛苦你了,圓圓,恭喜你做媽媽啦。”
原來他剛剛一直不說話,是因爲房間裡的貓媽媽在生貓寶寶。付美詩有點愣神的看着他,路則丞察覺她的視線,轉頭問:“怎麼了?”
“沒事。”付美詩盯着那幾只小貓,“就是覺得你竟然也會笑啊。”而且,出乎意料的溫柔。
“說的什麼話,難道我從沒對你笑過嗎?”
“還真沒有。”
路則丞嘆口氣,“可能我們之間沒有過好的回憶,太不湊巧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知道我家的?”
付美詩賣起關子,“我知道很多事,可那些事都是你不知道的,所以說了也白說。”
路則丞皺起眉頭,又問,“那你跑來找我,肯定有要緊事吧?如果是道謝的話就不必了,那時我會替你檔那個瓶子,完全是出於自身的條件反射。”
這人總有那麼點口是心非。
不過,差點忘了,付美詩一拍腦門,“大飛要把黑咪賣給你,因爲發生了那件事,呂明琪的爸爸不准她把黑咪養在快餐店了。可大飛和呂明琪是真的很喜歡黑咪,你能不能不要奪人所愛?”
“不能。”
“你……”付美詩很詫異他的絕情,而門鈴在這時響起來,她猜想是林大飛和呂明琪來送黑咪了。
路則丞作勢起身,付美詩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一定是大飛,你不要答應他好不好?他根本捨不得黑咪的,我不希望他難過。”
路則丞沒有動,反而嘆息道,“你說這種話,我可是會難過的。”
付美詩一怔,路則丞順勢去開了門,不出一會兒,林大飛和呂明琪便出現在了門口。路則丞並沒有讓他們進來,付美詩躲在房間裡沒有露面。她看着圓圓懷裡的四隻小貓,並聽不清門外的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門傳來“咔嚓”聲,林大飛和呂明琪離開了。而付美詩收到一條短信,是林大飛發來的,上面寫着“阿付,真的非常感謝你爲我們做的一切!路則丞是個好人,你要好好對他!”
莫名其妙,付美詩完全不懂,一回頭,路則丞雙手抄兜,倚在門口,定定的凝視着她。
她被看得發毛,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身問他:“他們走了?”
“嗯。”
“那……黑咪呢?你沒有買下它嗎?”
“你說了,我不能奪人所愛,呂明琪保證她會說服她爸,你不用擔心黑咪的去處。而且我有圓圓就夠了,現在又多出四隻小的,我們家也養不了黑咪那麼大隻的公貓。”
“可你一開始對黑咪很執着啊,竟然這麼快就放棄了。”
“我從來都不是對黑咪執着。”
付美詩頓了頓,哈哈乾笑幾聲,“那你該不會是對我執着吧?”
路則丞歪過頭,笑的竟有那麼一絲魅惑,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反問一句,“不然,你覺得還有其他的可能麼?”
付美詩傻眼了。
路則丞微笑着,那表情不是騙人的。
這一刻,付美詩心中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法——感謝那隻貓,哦不,要感謝大飛撿回了那隻貓,總之全部都是感謝,要賜給黑咪一個代號才行,好吧,福星黑咪如何?
而到了十年後的今天,付美詩正在一樓客廳裡翻箱倒櫃地找着自己的大學畢業證書。
有一間房產需要錄入她的個人信息,連大學畢業的編碼號都不放過。
找來找去,她翻出了壓箱底的一個相框。
照片上是她和路則丞抱着圓圓、黑咪以前他們的四小隻寶寶的合照。付美詩不禁露出懷念的表情,感慨地說着:“竟然還有這麼一張照片啊,我都忘記了……”
十三歲的她笑得沒心沒肺,老土的剪刀手青澀可愛,身旁的路則丞嘴角含笑,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臉的世故。
也是從那之後沒多久,付美詩的體質就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她留戀的或許不是同路則丞之間在學生時代的微妙情愫,而是那個可以正常吃飯的青春的自己。
“這是什麼照片?”祁雁回在這時出現在她的身後。他手裡拎着水壺,正要去燒水。瞥見照片上的兩個身影,他認出了路則丞,微微有些驚訝:“你們兩個在學生時代就認識了?”
付美詩點點頭:“也算是十年孽緣了。”
“是養了一對情侶貓嗎?”
付美詩不怎麼滿意地白他一眼,“亂說話,誰會和他養什麼情侶貓。而且那麼久遠的事情了,早記不清了。”
祁雁回被懟了一通,只好默默地轉身去了廚房,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那時候的你看上去挺開心的,應該還沒有得怪病。”
這也能看得出來?
火眼金睛嗎?付美詩也重新看向照片上的自己,的確是喜悅的眉眼,一點煩惱都沒有的模樣。
誰知祁雁回那頭又莫名其妙地補了把酸溜溜的刀:“但也可能是因爲和人家養了情侶貓纔開心吧。”
付美詩忍無可忍地抓起手邊的一個沙發墊子,動作迅猛地朝他扔去:“就說了,纔不是情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