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會出現人間慘劇,結果衆人卻看到,野豬龐大的身軀在即將撞上綿羊時,險險地剎住了。
下一刻,衆人盡皆愕然地僵在原地。
只見,野豬像一座小山,停在了綿羊跟前。可是它的舉動卻跟它兇悍的外表極其不符,居然是低下頭,與綿羊來了個溫柔無比的親密接觸。
從未見過野豬與綿羊同處一個畫面,而且還是如此溫馨又和諧的氣氛,衆人只感到自己的三觀遭到了顛覆……
就連靳宛,也一樣的驚訝。
這倆丫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話說回來,綿羊跟野豬,竟然也能友好相處?
靳宛覺着,自己怕是要被整糊塗了……
意想中的危險並未發生,奴僕們和靳海都鬆了一口氣。
桑園人多眼雜,而靳宛剛知道野豬前輩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就有心同它聊聊。
於是爲避免被人聽見野豬說話,靳宛便趁機小聲對它道:“野豬前輩,這裡人多不方便,你跟我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敘舊。”
野豬那兩隻烏黑的眼珠子盯着靳宛,慢悠悠地、微不可察地頓了頓首。
見罷靳宛大喜,立即吩咐奴僕們不能將今日之事說出去,然後又叫上沈玉溪他們跟自己走。
一個時辰後,靳宛將雪琅兄妹安置好,靳海也因爲疲憊回房小憩。
沒有其他人打擾,靳宛終於能夠無所顧忌地與野豬交談。
這一天,領地上的奴僕們都在偷偷傳頌着,郡主被早前突然冒出的野豬“溫柔以待”之奇事。與此同時,他們的郡主也躲了起來,神神秘秘地同一頭野豬聊了很久很久……
自那日後,兄妹二人,便跟着靳宛、靳海,住在了領地。
至於沈玉溪,只是陪他們來的。
第二日一早,沈玉溪便返回帝都。
平時若無其它事情,沈玉溪會留守郡主府。一來能夠方便他儘快熟悉布莊與酒樓的業務,二來,如果有什麼人到郡主府找靳宛,沈玉溪也能代爲應付一下。
實在應付不了的,就派人到領地通知靳宛。
而敖千與敖軒,兩人自然位於“應付不了”的行列之中。
故而某一日,當留守郡主府的沈玉溪,看到大表哥與另一位皇子前來拜訪時,立即乾脆利落地告訴兩人——
“掌櫃的不在郡主府,她幾日前就到領地去了。”
換做別人,沈玉溪是不會“告密”的。
通常情況下,沈玉溪會先對來人稱郡主有事外出,請對方擇日再來拜訪。然後去領地問過靳宛,要是靳宛說不見,那就在對方第二次來的時候,以“不知郡主歸期”爲由,將人打發回去。
誠然,太子爺是不能被如此對待的。
聽過沈玉溪的話,敖千一句廢話都沒有,轉身就上了馬車。
敖軒倒是很有禮貌,對沈玉溪拱手作揖,道了聲“多謝”才走。
這幾日兩人都在皇宮裡,與帝君商量解決魂種的辦法。其餘時間,倒是也與那巴南帝國的使者以及九帝姬見了面,只是皇兄不假辭色的模樣,明顯讓對方不喜。
但也因爲瑣事不少,兩人都沒能顧得上過問靳宛這邊的消息,所以皇兄的心情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連帶着宮裡的人都受到了遷怒,個個心驚膽戰的,都在暗中議論太子殿下的威勢越來越足,人也越來越冷酷……
敖千的性情本就清冷,所以對於敖千的發作,帝君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苦了那些個被叫進宮去共商大事的國主們,個個承受着殿下時不時的毒舌與冷酷的拆臺,心裡簡直快要崩潰。
幾天下來,基本上每個人都熬成了熊貓眼。而心理上的摧殘,更是讓他們精神憔悴,人人臉上都是一副被狐狸精吸光了精氣的頹廢樣。
最後事情一結束,國主們立刻如遇大赦,溜得比兔子還要快……
敖千的速度也不慢。
回到東宮做了繼續閉關的假樣子,就把敖軒帶上,一番僞裝後悄然離宮。
這讓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九帝姬,興沖沖地跑到東宮後卻撲了個空,然後只能灰溜溜地離開,改爲去了二皇子敖墨的寢殿。
對此,無辜受到牽連的敖墨心道:能捱到今日纔去找皇嫂,只怕已經是皇兄的極限了,這個時候我還是乖乖配合比較好。
就這樣,敖墨再度極有兄弟愛地攬下了九帝姬這個麻煩,爲皇兄與皇嫂聯繫感情創造條件……
此時身處領地的靳宛,絲毫不知敖墨已經默默的,爲她做了“巨大的貢獻”。
這幾日,靳宛親自監工,看着奴僕們將絲綢染色、晾曬,確認沒有出一絲紕漏。
閒暇時候,便與綿綿、雪諾到外面遊玩,在空闊的大草原肆意嬉樂……小姑娘銀鈴般的笑聲,在這片天地迴盪不歇,讓雪琅脣角的笑意抑也抑不住。
隨着雪諾與綿綿相處的時間增多,綿綿對雪諾已沒有一開始的陌生感。可即便如此,雪諾依舊無法如願爬上綿綿的背。
所以眼下,是身法極快的雪諾,與綿綿在不遠處的草原追逐嬉戲,而靳宛則是和雪諾一樣,坐在馬背上看着。
自從來到隆凰帝國後,雪諾的笑容更多了,人也比從前更活潑。
想到此處,雪琅不禁感慨道:“看來,當初決定帶小妹出來走走,是正確的。”
旁邊的靳宛聽到了他的話。
從第一眼見到雪諾起,雪諾給靳宛的感覺就是開朗、生氣勃勃,因而對於雪琅此刻的意思,靳宛感到十分不解。
“我以爲雪諾一直都這麼活潑,難道不是嗎?”
雪琅看了一眼靳宛。
“恐怕不止是你,就連那位敖軒皇子,大概也是如此認爲的。”他嘆息着說,“但實際上,雪諾在母國時,總是帶着一股憂愁的——
“或者不如說,是雪諾從生下來起,身上就籠罩着一層陰影,彷彿經歷過了輪迴。每個看到她的人,都不受控制地涌上悲傷的情緒。”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靳宛當然是無法相信的,只當這是雪琅說笑罷了。
只是,當看到雪琅的眼神,靳宛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當下表情一僵,靳宛訥訥地說:“難道,你沒有在跟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