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個窮酸姑娘,臉長得也不是特別出彩,但這嗓子的確不錯。
——掌櫃的心裡如是想道。
就看在這聲音的份兒上,掌櫃的也會撥出點兒寶貴的時間,聽她說說話的。更何況,雖說不喜歡這種窮酸的客人,但來者畢竟是客人,也不能太不給客人面子不是?
因而掌櫃的客套地道:“客人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上忙 的,不妨說一說?”
“此事……”那姑娘怯怯地掃了眼四周,彷彿難以啓齒般,壓低了聲音對他道:“事關重大,我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私下交談?”
跟這位姑娘,掌櫃的並不熟,所以看到她這副表現難免會起疑。
“姑娘有事不妨直說就是了。”
他實在沒有那麼閒,聽一個陌生人說太多的廢話。
不料他話音剛落,對方頓時面露急色。情急之下,對方竟然不顧男女之別,伸出雙手握住了他的手。
一個年輕姑娘的手掌,總是比他這個中年男人的手,要柔軟、嬌小的。掌櫃的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她這雙柔軟的手,給撩撥得心神盪漾。
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陶醉。
酒樓裡的夥計,見到這一幕簡直驚呆了。此時此刻,在所有人心裡,忍不住浮現出這姑娘是窮得走投無路,於是盯上了他們家掌櫃的,打算獻身換錢……
趁着衆人恍神的功夫,帝羅訣真氣已經悄無聲息,在中年掌櫃身體裡走了一圈。
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靳宛眼中裝出的焦急悄然散去,換上了饒有深意的色彩。
“掌櫃的,”她低低地說,聲音一點一點地開始變化,“我想跟你說的……是小旬的事情。不知道,掌櫃的現在可有心情,聽聽我的請求了麼?”
在聽見“小旬”二字時,中年掌櫃的臉色驟然變化,目光驚惶地望向靳宛的臉。
這時的靳宛面上再無方纔的膽怯與焦慮,反而是透着一股子從容與調侃。
“你、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突然提起小旬?”詔安樓的掌櫃強裝鎮定,話一出口又不等對方回答,便率先呵斥道:“小旬幾個月前就離開我這兒了,他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你若是想找小旬的話,問我也沒用,我壓根不知道他在哪裡!”
靳宛咳了咳,換回了自己的聲音。
然後才輕聲道:“掌櫃的真是貴人多忘事吶……數月前,我差點兒在你們酒樓丟了愛寵。”
一聽到這句話,詔安樓掌櫃立即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陌生又窮酸的姑娘。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那位貴客!以爲我老眼昏花,認不出人是不是?”
說到這裡,掌櫃的就拉下臉來了。
“好了你這個騙子,別在這兒打擾我做事,快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可惜女騙子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
見狀,掌櫃的臉色更陰沉了。 шшш⊙тtκan⊙℃ O
正要叫夥計將這不知好歹的女騙子趕出去,忽然又聽見女騙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小旬已經被送到官府去了,你不相信我也沒關係,反正小旬一落網,你這個幫兇也跑不掉。”
剎那間,中年掌櫃的身體就僵住了……
一刻鐘後,酒樓後院,熟悉的柴房內。
靳宛雙手環胸,慢慢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轉向跪趴在地上的詔安樓掌櫃。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本郡主的身份?”
經過方纔一系列的事情,中年掌櫃已經完全確定了:那個被他們認爲窮酸的姑娘,的的確確就是幾個月前,差點兒丟了綿羊愛寵的那位女子。
而這名女子,根據後來傳到曌安城的消息,就是從帝都來的帝國郡主:靖凰郡主!
與其一起的,有當今帝國的太子殿下,以及五皇子!還有一位,是魯國的國主……
如此陣營,基本上不管是到了哪裡,都要受到頂禮膜拜的。
然而可惜的是,他竟然不長眼的,差點兒得罪了這幫人!
從那時候起,詔安樓的掌櫃就在暗暗慶幸:幸好當時綿羊沒有被人成功偷走。不然的話,恐怕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那也不夠郡主一怒之下砍的。
可誰又能想到,之前他幸運地逃過一劫了,結果如今還是得罪了郡主!
並且,還是因爲同一個人……
“郡主饒命,小人實在不知道是郡主回來了!所以,小人才會沒說實話,對郡主隱瞞了實情,實在不是有意欺瞞郡主啊!”
當務之急,什麼解釋都沒有求饒來的重要。
靳宛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說說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旬他是什麼時候回來曌安城的,又是怎麼跟你聯繫上的,你昨夜到林子裡是不是要跟他碰面?”
——不錯,昨夜敖千從樹林裡抓到的那人,正是幾個月前詭異失蹤的小旬!
在小旬失蹤後,敖千還曾經派人搜查過他的下落。可是小旬就跟靈師一樣,始終躲藏得很好,讓暗衛一直沒有收穫。
想不到,幾個月過去了,昨晚敖千居然會在樹林裡再度碰到小旬。
這莫非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如今他們想要找的是靈師,誰料靈師沒見着,倒是摸出了一個小旬?
被靳宛質問的詔安樓掌櫃,伸手抹了一把冷汗,諂媚地道:“郡主果真是消息靈通,連昨夜小人去了樹林也知道。莫非,昨日郡主便猜到了小人與小旬有聯絡,因此派人暗中跟着小人,這纔會將小旬抓捕?”
越說掌櫃的冷汗就流得越多。
若是郡主當真如此英明,那他之前的掩飾,豈不是就成了包庇小旬的犯罪行爲?
思及此,掌櫃的也不等靳宛接話,便開始叩着響頭急急忙忙地解釋:“郡主,其實幾個月前您的愛寵被偷一事,當真是與小人無關的!
“小人昨夜之所以會去見小旬,只不過是因爲前幾日小旬找到小人,威脅小人若是不幫他,便會將小人的一些秘密暴露出去!此人卑鄙無恥,小人也是逼不得已,纔會選擇與他合作的啊!”
“與小旬合作?”靳宛眸中精光閃過,神情不動地追問:“你們合作的內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