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沒吃任何東西,醒來又花費很大精神力,給許輕遠取了續命丸,她難以支撐。
貼着許輕遠,雙手護着他的身子,輕輕逼着眼睛。
爲了怕自己真的睡着,她手握匕首,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沉睡。
……、
沙沙的腳步聲正在靠近,李蘊努力睜開眼,卻無法醒來,那種感覺,像是鬼壓身一般。
她有要清醒的意識,卻如何也醒不來……
只等外面一陣不知名動物的吼聲,她才突然醒來,睜開眼,見一隻猴子,正臥在她胸口,怪不得剛纔覺着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一樣。
她睜眼,推開了那隻猴子。
“哪裡來的東西,走遠點,不然我一刀子要了你的命,吃肉。”
她餓的口乾舌焦,渾身無力,說出的話, 本是狠戾,卻因爲餓的厲害,有些嬌弱。
那猴子不怕生,叫了幾聲,又往許輕遠身上碰。
李蘊豈能容忍猴子去碰許輕遠,甩了紅玉匕首,直接劃傷了猴子的前爪子。
那猴子倒是像個人一樣,悽慘哀嚎叫了一聲,蹭的一下,就跑掉了。
李蘊動了下身子,摸了下衣兜,裡面只有三個百露丸,是滋補身體的,現在的她極爲需要,但是,卻不捨得吃。
系統正在重啓,一時半會兒打不開,無法兌換裡面的東西,這三顆百露丸,她得留給許輕遠吃。
她能醒着就是萬幸,許輕遠爲了救她落得這般下場,她無論如何都要救他醒來。
他一日不醒,她等一日,他是十日不醒,她且等十日,要是他一輩子都不醒來,她就守着他一輩子。
人生不過區區幾十年,她有的是恆心等着他醒來。
李蘊把落在許輕遠身上的葉子,全部撿下去。
伸手幫他擦掉嘴角的血跡。血跡已經幹在他的臉上,沒有用水,很難擦拭掉。
李蘊在等,等她恢復了一點力氣,就是扛着也要帶許輕遠出去。
在她剛幫許輕遠收拾好後,聽到一個清冷的男聲由遠而近的傳來。
“我倒是看看是什麼東西,剛傷了我的半斤。”
清冷的男聲落下,李蘊循聲看過去,見是一個穿着粗糙衣衫,頭髮披散,只用簡單繩子綁在一起,渾身連着髮絲,全是白色的男子,男子面容年輕,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眉眼細緻,尤其是散發時候的樣子,看着更是想女子一般。
但他明顯的喉結,顯示,眼前這個長得像是西方幽深森林精靈一般的人,是個男子。
前來的男人,顯然沒想到,他會在這裡看到兩個人,還是一個活得,一個死的……
“你們是誰,怎麼來到這裡的?”男子看向李蘊,顯然是這兩個人落在他的地界,讓他有些不舒服。
“我們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你能幫我們一下嗎,等我們出去這裡,肯定會報答你的恩情的。”
李蘊開口而道,語氣嬌弱,說的話,讓那渾身白色的男子,覺着,她是在求自己。
“我和你們無關,憑什麼救你們,你剛纔傷了我的八兩,這仇我還沒報呢。”男子冷聲而說,看着李蘊眼底卻沒有厭惡和嫌棄。
李蘊沒從男子身上察覺到惡意,瞧着他渾身通體是白,整個臉頰,在太陽的照耀下,像是透明一般。
“是那猴子先欺負人的,我趕它它還不走,才用匕首傷了它,本是無意之舉,現在我向你道歉。可否幫我們一把?”
李蘊再次而說,語氣溫和有禮,她從來不是那等咄咄逼人之人。
白色男子,有些遲疑,看向她又問,“你們是靑塢國的人?犯了什麼罪,被扔下來?”
“我們是盛唐國的,得罪了靑塢國某位大臣,被扔下來的,倒是命大,慶幸活了下來。”
男子聽聞,淡淡的說了句,“還真是命大,能從這裡掉下來的,全是死人。”
李蘊趕緊說了多謝,男子上前,伸手要扶住李蘊。
“你幫我扶着他,我自己能走。”
男子冷哼,甩開扶着李蘊的手,“你是嫌棄我,不想我碰你,我知道,你們都認爲我是妖怪,天生不詳。”
李蘊見那男子生氣,極力解釋,“沒有嫌棄你,你這種情況,是體內缺少一種黑色素,和正常人一樣,並不是什麼妖怪。”
“那你爲何不讓我扶你,還不是嫌棄我?”男人聲音冷淡,似乎有些受傷。
“我沒嫌棄。”李蘊苦惱,怎生就解釋不清楚了。
“那男人明明都死了, 你還讓我扶着他,他根本救不活了。”白色男子彎身,擡起許輕遠的頭,見下面大片血跡,有的都結痂貼在後面頭髮上。
“你看,他的腦袋在着地的時候,碰擊過,後腦勺大出血。”
男子說着,伸手摸了下許輕遠的後背,“肋骨全斷,只留下一口氣,簡直就是在等死,還不如直接死了,倒是省事。”
聽他喋喋不休的說着,李蘊猛地抽出紅玉匕首,抵着那男子,聲音裡帶着幾分惱怒與悲傷心痛。
“你再敢多說一句。”
“就是他只剩下一口氣,只要我活着,就會救他。”
被人威脅,白色男子才答應李蘊,帶許輕遠回去。
“你、你放開,我答應你,揹着他,幫你治。”
瘋子,活死人還救, 真是個瘋子。
……
李蘊問了白色男子,才知道他沒名字,他和那隻猴子,一個叫半斤,一個叫八兩。
八兩是那白色男子,自幼被丟棄在深林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孃,只記得,有記憶的時候,就和一羣猴子生活在一起。
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一場大火,燒了半個森林,他與那羣猴子被迫離開,一個人在林子裡闖蕩。
後來遇到一箇中年獨孤獵戶,收養了他一年多。
教會了他捕獵與說話,還對他說,不管任何時候,都要記得說話,與樹木說,與林子的動物說。
作爲人,不能忘記了說話的本領。
聽八兩說着,李蘊感覺到,八兩對那獵戶很是感激。
八兩揹着許輕遠走了許久,李蘊體力不支,有些吃不消,在後面停停走走。
那隻猴子,一直跟在她身邊,趁她停下來的時候,猛地扯了她身上的小不兜子,拿在手中,扔來扔去,氣的李蘊低吼。
“那是我的東西,給我還過來,該死的……。”
這猴子,還真是賤嗖嗖的,看到李蘊着急,它還故意瓷牙咧嘴,像是在嘲笑李蘊。
八兩在前面走着,吹了下口哨,見那猴子,蹭的一下跑了過去,手中抓着的小布兜子,交給了八兩。
八兩回頭看向李蘊,“它沒惡意,就是逗你玩而已,前面那個木屋是我後來搭建的,先帶你們進去。”
“多謝你了,你先帶遠哥進去,我慢慢的走。”
八兩看向李蘊,眼眸閃過一絲奇怪之色,揹着身上比他高大,比他魁梧的許輕遠,放到木屋裡頭。
木屋極爲簡單,沒有牀,卻鋪着很多的乾草,更別說什麼吃喝用的東西,啥都沒有。
在李蘊走到木屋前,八兩把那個小布兜子給了她。“看你很着急,這東西對你肯定很重要。”
“謝謝,這裡面有三顆藥丸,是給遠哥的,他不能死,我一定要救活他。”
“我只會一點外傷包紮,和治一些發燙發燒小病的醫術,像他那樣肋骨斷掉,頭又大出血的症狀,我不會治。”八兩先把話說明。
“沒關係,我會一些醫術。”
只要系統能啓動成功,她就有辦法治許輕遠,現在當務之急,是先養好她的傷,以及許輕遠的皮外之傷。
李蘊靠着木屋裡頭,靜靜休息。
八兩看着她,沒說話帶着猴子一起走了出去,他去找點能吃的東西。
男人和女人,他第一次知道男女之間的區別。
老獵戶告訴過他,等他長大了,有錢了,可以出林子裡去,找個媳婦,生個娃娃。
可惜,沒等到老獵戶帶他出去,就在林子被黑熊一掌劈死了,他跑了很遠,才躲過去。
等他回去找那老獵戶的時候,發現,老獵戶的屍體,已經被林子裡的野獸撕吃了,只剩下一堆白骨。
老獵戶教會了他高興,也教會了他悲傷和冷漠,老獵戶死了之後,他就沒離開過這個地方,一直長到現在,他不知道如何出去,出去之後做什麼, 錢是什麼東西,女人是什麼,娃娃又是什麼。
八兩什麼都不知道, 在看到李蘊的時候,他有些好奇,有些奇怪的心思。
八兩還不知道,那是一種激動,見到了外面的人,是不是就代表他可以出去了,出去之後,可以娶媳婦了,生一個叫娃娃的東西。
……
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城。
珩嚴世子帶小南迴到皇城之後, 時隔一個月,才接到徐龍與王昊回來的消息。
原來徐龍與王昊,在出城之後,選擇走的是最快的水路,不料被靑塢國水軍發現他們是盛唐國侍衛的身份。
這些侍衛身上是帶有標記的,很容易被發現身份,被扣押之後,兩人費力逃了出來,又輾轉去了水路,兩人無馬車與馬匹,走了很久,進入盛唐國地界內,從驛站找了馬,才趕到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