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說了句,“明年我大哥要起房子,想託你幫個忙,那些個磚是誰家的好?你先幫忙訂下來,行嗎?”
孫義虎怎敢說不行,還不是趕緊應着“行,我先幫忙預定下來。”
“回頭讓我哥請你喝酒。”
“只要你趕緊嫁到我家,讓我做什麼都行。”
孫義虎說起來,也是個成年壯漢子,心理生理都有需求的。
許青梅笑着,心裡是美滋滋的,奈何爹孃教導過,不可做那出格之事,心中覺着, 被孫義虎摸了手,已是出格的了,可不敢在被他這般盯着,當下轉身背了過去。
“你快回去,我也回去了。”
……
一年最是恰好時,莫過於這春暖花開之際。
許輕遠與李蘊,在老許家整整住了一個冬季,出了正月裡,冷風中夾雜着淡淡的暖風,他們才籌備,收拾地方,找人打地基,建造房子等事。
一早起來,許輕遠就去鎮上了,李蘊也沒問是何事,吃過早飯後,她帶着兩個小的,初陽與初迎出去的。
小南與小北,這會兒雖說是沒開學,他們身上的課業卻不少,李蘊佈置好的,背書、默寫、做算術題,這個是李蘊自己加的。還有小北的刺繡,是小姑姑青梅教的。
這真真是,男子當是狀元養,女子是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全是不落。
許老爹與許老孃也跟着一同去幫的忙,過了許輕風家,胡玲也隨着出來了,與之一起。
“那片地方有些大,嫂子一人怎麼能弄的完,現在我們還不出攤子,等着再暖和了,纔去鎮上擺攤的。我喊了輕風,一起來給嫂子幫忙。”
“勞你有心了。現在是好生收拾下,等打地基的時候,就省事了些。”
冷風還有,大家緊裹着衣服,牽了驢車,帶着鋤頭與鐵鍬,正是過去的。
從徐家村穿了過去,兩年前許輕遠看重的那片地方,正是在老許家與萬路莊中間。當年看,還是荒地,現在去瞧,卻看到了大片的荒草。
他們剛過去,瞧見那荒草地裡頭,站着兩個年輕女子,個頭矮一點的穿着綠色衣衫,瞧着淡薄,站在風中,瑟瑟發抖,而那旁邊個頭高點的,背影瞧着窈窕嫵動。
一身乳白色繡着盛開牡丹衣衫,瞧着是不加打理,顏色略顯破舊,可見那衣衫上隱隱閃耀的金絲線,瞧着的確不凡。
能穿上金絲線綢緞衣衫的,家裡肯定是有錢或者有權,像那萬家大夫人,肅王妃那等人穿的起的。
李蘊正是瞧着出奇,見胡玲驚呼一聲,“那主僕二人,不就是年前我們遇到的那倆人嗎。”
“叫什麼……阮玲玉的?”李蘊問道。
“是了,她們身上這衣服都沒換,我肯定不會認錯的。”
驢車上綁着的鈴鐺,泠泠作響,更是彎腰割草的兩個人,回頭看了過來。
“小姐,那些人瞧着是往這邊來的。”
“過去問問,是不是咱們割了人家的草,要是割錯了,就還給人家好了。”乳白色衣衫的女子,出口而說,聲音裡透着陣陣疲憊。
“我去好生求了他們,這些不值錢的草,別訛上我們,好不容易割了大半天,要是被人要走,小姐回去,那婦人肯定不會給咱們吃的了。”
“也是無法,等天氣再暖和些,我出去找個事兒做,得掙夠了盤纏,才能起身。不然哪裡能回去。”
年輕小姐就是阮玲玉,她提着手中揹簍,拿着鐮刀走向李蘊那邊。
倒是一個長相英氣的面容,粉黛未施, 五官立體 ,眼球黑如曜石,靈動不多,可是沉穩得體的。
在李蘊打量她的同時,阮玲玉也是仔細的瞧着李蘊,這一行人中,也就是那般一個緊俏的小娘子,讓她先注意到的。
女子皮膚白皙透亮,眉眼如畫,細細淺淺的眉毛,修的極爲好看,一雙眼睛,像是她之前曾養的一隻波斯貓的眼,極爲靈動好看。個頭不高不矮,身段妖嬈,胸前鼓囊囊的,到底是個生育過的小娘子,該是如此。
但這細看周身氣質, 卻又出奇的的靈動。
阮玲玉心中不由得暗自讚歎,好是一個美嬌娘。不似那鄉野村婦,應該是個好說話的。
她想着開口,剛是張嘴,卻見李蘊先聲問了句,“誰家小姐怎生下了田地,這粗活可不是你這精貴人做的。”
阮玲玉聽了李蘊這般說道,勉強帶了幾分苦澀之小,連忙否認了。
“再是精貴,道是,家道中落,投奔親戚,也是寄人籬下之態,當不起那千金小姐的,小娘子莫是笑我罷。”
“別喊我小娘子了,我這孩子都這般大了,你且喊我一聲嫂子,怎生現在就出來割草,我倒是不曾記得,村長家,可是養了羊還是豬?”
這次回到李蘊的,是旁邊那個綠衣奴婢,“表姨家養了幾隻雞鴨,說是吃食中,要配着青草,這纔打發了奴婢與小姐出來,從那荒草棵子中,單單去找青草。小娘子也瞧見了,年關剛過,三月天不足,哪裡有什麼青草好長啊。”
“花元,不可多說,哪裡有像你這樣編排主人家的。”阮玲玉呵斥她。
叫花元的小奴婢,癟癟嘴,也不說話,站在了阮玲玉身後。
阮玲玉看向李蘊,“是花元多說話了,倒是抱歉。這既然是你們的田地,我們現在就另擇他處去。”
“無礙的,我們是要收拾這裡,建造房子,挖出來的東西也不要,你要是需要的話,就撿走吧。”
村長家的那媳婦,倒是夠心狠的,家裡幾隻雞鴨,還能打發了兩個女子過來挖青草。
這不是,想趕着人家走。
阮玲玉瞧着這一家子都是個好說話的,便跟着撿了青草,一點點的動那枯黃的草棵子裡,撿出來那些剛發芽的小嫩草。
李蘊與胡玲,與阮玲玉,這是兩人一同鋤草,阮玲玉撿着。
三人在一塊,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似的。
聽胡玲好奇八卦的問着阮玲玉,李蘊也得知了一些消息。
阮玲玉的娘,當年是賣給大戶人家做了妾,後來阮玲玉的娘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在她七歲的時候,阮玲玉她爹,就把她打發到鄉下的一戶農家裡,先前十年,因爲去鄉下的時候,身上帶着銀錢,倒是吃喝不愁,而那戶鄉下人家,對她們也很好。
這一呆,在鄉下呆了十一二年,後頭這兩年,因爲手裡的確是沒錢了,就被那戶人家給趕了出來。
直到被趕出來,阮玲玉才知曉,那戶人家根本不是遠親,不過是阮家先前的僕人罷了。
後來聽了那僕人說,阮玲玉的親孃,與許家村的村長媳婦,有些關係。
她便來投奔,想借取幾兩銀子,不曾想,村長家的婆娘,怎生會給借錢給她?
關於阮玲玉的娘是誰,怕是村長媳婦,也都記不清楚了。
胡玲聽着,倒是有些感動,“你也是個命苦的,聽你說的,這到五月份就十九了?”
阮玲玉聽後,苦澀說道,“寅年生,五月頭,是要二十了。怕是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想尋了親爹,好生找個地方就足夠了。”
就是她想去姑子廟進修着,也得有夫家或者是孃家,給的食宿錢。
可憐見得, 她這般大的年紀,怕是嫁不出去了,要是找不到親爹,她這後半輩子,像是那浮萍一般,最差,也不過是流落花叢中了。
李蘊一直悶頭鋤草,倒是讓渾身都熱絡起來,她雙手扶着鋤頭把柄,瞧着阮玲玉。
“你也別這般自怨自艾,不定還是會遇到好姻緣的。 你那爹爹瞧着似是不善,還是做好預防纔好。村長家終究不是你長呆之地,奈何你又要去皇城,我們不過是普通人家,也不曉得如何幫你。”
“倒是不敢求的幫助,若是你們認識誰人去那皇城,可能捎帶我們主僕二人一番。徒步而行,也不是不可,聽那路上的行人說,前頭有個無人林,我們不敢而走。”
李蘊想了下,她家的男人,倒是會去皇城一趟,卻沒定好去的日子,也不敢這般就答應了她,倒是沒接那話。
“回頭幫你注意着些。”李蘊這般說的。
阮玲玉與花元,撿了兩個竹筐子裡青菜,往村長家走去。
鋤草累了,大家歇息的空會兒,胡玲坐在一側,瞧着李蘊,說了起來。
“那姑娘看着就像是大門戶裡的,可惜了,到了二十歲,一般人家的男子,哪裡會娶啊。”
“也是被耽擱的,瞧着她長得不差,說話辦事,像是受過教養的。”李蘊接了句。
“應該是在府中,好生學過規矩的,我聽我娘說過,講的是一些大戶人家裡頭,小小孩子,三四歲,就開始立規矩,了不得。”
“咱們家也能行,老許家的孩子啊,將來也不會差的。”李蘊說着,瞧着她,“肚子可是有動靜了?”
“也不曉得是不是有了,葵水一個月沒來了,怕失望還沒瞧大夫呢。”
“我是能識藥材,可不敢胡亂把脈。明兒讓輕風駕車帶你去鎮上找郎中看看,頭三個月,一定要仔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