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離許家老宅有點遠,許輕遠和李蘊提水回去的時候,許家爹孃和青梅都在門內坐着,看樣子像是在等他們。
“我們回來了,青梅,是不是飯煮好了?”李蘊笑着問。
“煮好了,等大哥和嫂子回來呢,你們先吃。”許青梅起身,跟着李蘊往廚房去。
許輕遠把一木桶的水放到廚房裡,就站在門外一側。
李蘊掀開鍋蓋,看着裡面咕咚咕咚響的肉,濃香撲鼻,雪山上的羚羊肉鮮嫩少羶味,她聞着都饞了,“好了開始吃飯吧。”
李蘊說完,打算去找碗盛飯,這才發現,李家連幾隻像樣的碗筷都沒有。
“嫂子,還是你們先吃吧,我們不餓。”許青梅站在廚房一角聞着香味,只咽口水。
“家裡有長輩和小姑子、小叔子。那有我們先吃的,碗筷不夠的話,沒事,我想辦法。”李蘊皺眉,其實她也想不出好的法子。
除去她和許輕遠,家裡還有五個人,怎生就四隻碗?她是想不明白。
“這樣吧,兩個小叔子先用一個碗吃,不夠吃了再去鍋裡盛,我與你大哥用一隻碗,剩下的……”
李蘊沒說完麼, 許青梅直接搶着說道,“剩下的我與娘用一隻,爹自己用一個吧!”許青梅說話的語氣很快,想到能有肉吃,心中十分激動。
“對, 爹是一家之主,給他單獨用一個。”
先遷就對付着用吧。李蘊想着,不知什麼時候能去趟鎮上,買些碗筷,但一想,她可能一分錢都沒有,買個毛線啊。
許輕遠在外面站着聽到她們姑嫂二人的談話,心中甚是溫暖,誰不想家庭和睦,幸福安康,家和萬事才能興。
李蘊盛好之後,對青梅道,“你快去喊你兩個哥哥,我還沒見過他們呢。”
“他們沒有乾淨的衣服穿,不敢出門見人。”許青梅輕聲無奈的說道。
家裡窮,衣服不多,偏生兩個大小夥穿衣服太費,家裡沒錢給他們買冬天要穿的棉衣。
李蘊和許輕遠不來的時候,他們倆還能在屋裡走動一下,若是他們來了,許輕風和許輕雨必定會藏在屋裡,說啥都不出來。
“那、不出門的話,這個飯青梅你給他們端進去吧,不夠吃我再給他們盛。”李蘊猶豫,既然他們沒衣服不出門,她也不勉強,讓青梅端進去給他們吃也好。
李蘊端着碗先去了堂屋, 給許老爹面前放了一碗燉羊肉,“爹,你嚐嚐看,味道應該不差。只是家裡的碗少的可憐,娘就和青梅先用一個,我與遠哥共用一個。”李蘊說着看向許老孃,眼神含着歉意。
許老孃趕緊擺擺手,面色笑的有些尷尬,她是不知道咋和這個突然變了性子的大兒媳婦相處,“不礙事,不礙事,你們吃,你們先吃。”
“都盛好了,先吃飯吧。”許輕遠在旁邊說了句,許老孃不再拒絕。
整個許家啊,看似有爹孃在,其實他們還沒有許輕遠這個大哥說的話具有震懾力,興許是因爲許輕遠大塊頭、面癱臉,大家都害怕他纔不得不聽他話的,李蘊在心中想着。
李蘊盛的碗,不會虧待任何人,每個碗中都是滿滿的一整碗羊肉,小桌子就給許家爹孃用了,她與許輕遠坐在門口一處,許輕遠端着碗,李蘊湊着他的胳膊,就這樣吃的飯菜。
許輕遠把碗裡的土豆挑了自己吃,剩下一碗的羊肉,看似沉默不語,其實挺關心李蘊的。羊肉好吃,李蘊也不虧待自己,大口咬了幾塊,吃的肚子滿滿的,他湊着碗口想喝湯,“你放低一些,我喝點湯。”
許輕遠端着碗喂到她嘴邊,“小心點。”
“我知道,湯不燙了。遠哥,你趕緊吃,吃飯我們還要回去,小南、小北還在家裡等着呢。”李蘊抱着他的手腕,喝了兩大口,湯不鹹,味道又香,很好喝。
許輕遠低聲嗯了下,李蘊是吃飽了,就放下筷子,催促許輕遠吃。
只等碗裡吃完,李蘊又去盛了一碗,“你受傷了要多吃點。”
許輕遠只是擡頭看着她,從進家門後她一直在說自己受傷了,爹孃肯定也是聽見了,卻不見關心問上一句,倒是她時刻爲自己着想。
許老爹吃的心滿意足,將近十幾年了沒吃過羊肉,這次可是吃滿足了,能吃上一頓美味的羊肉,還吃飽了,就是這個冬天凍死都值得了。
許老孃雖是不言語,這眼神卻比剛纔放鬆了不少,許青梅面上也帶了笑。李蘊看着他們,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一個字,太窮。
吃過飯後,李蘊實在是擔心家裡的兩個孩子,想着也該回去了。
“青梅,鍋裡還剩下不少留着你們吃。現在是冬天放上一段時間不會壞的,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多放點鹽巴。我和你大哥就先走了。”李蘊交代了下這就要出去。
許輕遠吃過飯幫家裡劈了柴,搬到廚房,聽到李蘊的話說要走,這纔拿起外面放着的半扇羊肉,正欲離開。
“你怎生也不與你爹孃說句話,剩下的羊肉還要給他們留下一點嗎?”李蘊看着屋內三雙眼睛盯着他們,也不說話,就乾巴巴的瞧着他們,有些心軟。
“不留,這個羊肉是你的。”
這羚羊本是被奪走了,是眼前這個女人搶了過來的,能給家裡人吃一半已是足夠,剩下的得全部帶走。
“那這個皮子就留下吧,給爹孃用。反正我衣服還夠。”李蘊擡眸看着他。
“隨你。”
李蘊這才又抱着羊皮跑到屋裡,遞給青梅,“羊皮,你拿着給爹孃做個小馬甲穿,會暖和一點。”
青梅傻傻的接住,等她回神來,李蘊和許輕遠已經出了屋子,雪地裡的兩人看着格外項目,隨着他們越走越遠,只剩下兩個小黑點。
“爹孃,這個嫂子比之前那個好,我覺着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青梅呆呆的回頭看向許家爹孃。
“不管是誰,也不管是換了誰,瞧着比之前好,對咱們也客氣,喊老大一口一個遠哥,我聽着就覺着舒服。只要能好好過日子,其他的我不管他們,現在瞧見她變好,也對得起你大哥花了大把銀子給她。唉,若不是家裡沒田,哪裡犯得着花了十兩銀子娶個媳婦啊,誰家不是二三兩就娶了個美嬌娘。”
“我嫂子瞧着不醜,在他們村子裡算是頂好看的,比她兩個姐姐還好呢。”
“你咋又知道了?”許老孃瞧着青梅問。
“我聽桃花說的,桃花的外親家是小黑村的。”
小黑村就是李蘊孃家的村子,而許家爹孃他們一家子是許家村的,不過,他們老許家住在村外,離村子是不遠,但是不算村子裡的人,因爲他們家的地基以及田地都被霸佔了,被霸佔的時間太久了,想要回來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