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氣氛壓抑，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處，悶得發疼。
陸卿卿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畢竟，這是司空燁和何娜拉兩個人之間的事，可作爲旁觀者，她看了這一完整演出，從開場到落幕，不能說跟何娜拉感同身受吧，但心是偏的。
就算何娜拉千不是萬不是，司空燁也沒必要在這種情況下說那些話，哪怕只是一兩句敷衍的安慰，哪怕只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訓導，都比這樣硬生生撕裂對方尊嚴底線要強得多。
可這些話，陸卿卿沒有任何立場去說，開不了口。於是，只能強壓下心頭翻涌的苦澀情緒，連同對何娜拉的那一絲同情與憐憫，統統咽回肚子裡去，佯裝淡定與漠然，保持事不關己的中立態度。
儘管，心臟，微微刺痛了一下。
陸卿卿是一個臉上藏不住心事的人，就算她沒有開口斥責什麼，司空燁也看出她對自己的不滿與厭惡。
是的，厭惡……他有些愕然，又有些好笑道：“怎麼，你一臉苦愁大深的模樣，是打算擼起袖子跟我打一架？”
她臉上就差寫着“你丫混蛋”幾個大字了，流露出的情緒波動不是一般明顯！他就算閉着眼也能感受到來自她周身圍繞的濃濃強烈怨氣。
……嘖，真是個正直執拗的傻丫頭。
陸卿卿不予置否的哼了聲，把頭扭去另一邊，語氣不耐：
“你們成人的世界就是複雜難懂，我沒興趣插手管。司空主任把我叫來，到底是有什麼事？沒別的事我得回去上課了！”
她氣鼓鼓又不好發作的樣子，像極了發麪包子，一戳，頰畔就能陷下去又彈上來。
司空燁脣角止不住上揚，剛纔被何娜拉無理取鬧的怒氣此時消散了不少，勾了勾手指，他示意她靠近一些說話。
無奈，陸卿卿皺眉，如臨大敵的朝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最後，停在較爲安全的距離，說：
“主任，上課已經好久了，我不想無故曠課。”潛含義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孃忙得很。
司空燁嗯了一聲，忽道：“你之前提交的免住宿費申請……我已經看過了。”微妙的停頓，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與絲絲緊張，見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他笑着說：
“這份申請書沒什麼問題，拿到上面也會予以批准的，只是，我個人建議你，最好別住校。”
“爲什麼啊？！”她不解的大聲問道：“帝世宿舍又不是幾個人住一間房，不是每個人都有獨立的房間嗎？如果主任您是擔心我會被其他人聯合欺負、孤立，那我可以向您保證，這根本不是問題！”
她從去年進了帝世，哪天沒受周圍人孤立、欺負了？只不過現在大家有所收斂，不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而已！
“你還是太天真了。”
司空燁輕嘆了一聲，食指輕敲着桌面，似乎在組織着語言，思付了半晌，他才沉聲道：
“前幾年帝世有一個女生，住宿生，因爲被偷拍了不雅照而曝光，被迫退學了。學院對此事很重視，沒過多久就查出兇手，就是該女生同一個宿舍的室友，是她們在浴室裡偷裝了攝像頭，沒有什麼目的，就是單純討厭這個女生。”
“那帝世是怎麼處置那幾名女生的？”
“全校通告批評，聯繫了警方介入，強制退學，各種嚴厲手段能用的都用了，可那又如何呢？受害者的心靈已經遭到了重創，她直到今天還活在陰影中！”
陸卿卿突然就沉默了。
此時此刻，她有些漸漸明白司空燁是何意了，他的確是爲了她好。
一旦住宿，與其他室友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防不勝防。
萬一她不慎中招，就算那些人會遭到嚴厲懲罰，她自己也毀了。
“哎，算了。”長長嘆了一口氣，陸卿卿把頭垂下，聲音悶悶的：“就當我的申請書是空白吧，我還是乖乖當個勤勞的走讀生算了。”
江湖險惡啊，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妥當。
司空燁拉開抽屜，將她先前遞交的申請書退了回去，“馬上就要A級考了，去年A級考的狀元對這次考試有信心嗎？”
臉色一僵，陸卿卿眼神到處亂瞟，表情很心虛：“呃，說實話哈，這次考試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她都沒怎麼準備，有信心纔是見鬼了。
司空燁笑了，撫了撫鏡框，慢吞吞道：“我相信特優生超強的臨陣發揮，你一定沒問題的。”
“……”別給她戴高帽啊，這樣搞得她壓力好大！
回了教室，陸卿卿一低頭就看到地上散落着各種課本、練習冊、圓珠筆等文具，亂糟糟的一片，幾乎沒地方插腳。
正是課間休息時間，班上氣氛沒什麼異常。
她在門口徘徊了一陣，彎腰拾起了幾隻筆，剛站了起來就聽教室裡倏然傳來一聲怒吼：
“你到底在幹什麼？！快把我的書包還給我！！”
教室最角落裡，阮琳眼眶被氣得泛紅，手足無措的看着書包裡的東西被人一樣樣翻了出來，再被粗暴的丟到地上去。
門口那些東西，都是從她書包裡翻出來的。
A班其他同學像是完全沒看見這一幕似的，任由隔壁班的高個男生亂翻阮琳的書包，默認了他這一無禮過分的行爲舉止。
陸卿卿眉頭一蹙，正猶豫着要不要出頭呵斥那個過分猖狂的隔壁班男生，就發現後排的萬小柔正朝她不停眨巴眼，拼命搖頭，甚至還雙手交叉，比了個“拒絕”的手勢。
她繞過地上一灘狼藉回了座位，掏出手機一看，萬小柔發來了消息：
【我的姑奶奶，這事你可千萬別管！】
【到底怎麼了，那人誰啊，憑什麼在A班如此囂張？他憑什麼亂翻別人的書包？！】
過了會，手機振動響了，陸卿卿低頭盯着屏幕上來自萬小柔的回覆，腦子嗡地一下，懵了。
【他叫徐匡，是三年組A班的，他一口咬定阮琳偷了白少的東西，正在拼命翻找呢！】
正當陸卿卿發呆之際，徐匡突然發出一聲興奮的怪叫：“啊哈，東西找到了！”
他扯着嗓門，不嫌事大的吆喝了起來：“現在人贓俱獲，阮琳，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