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日的記憶

夜霜的尋親之路註定不會平坦,正魔兩道之間的冤仇就彷彿一道天塹一般,阻擋在她的前方。身爲一名魔道修真者,夜霜是所有正道修士的公敵,只要與他們相遇必然會發生一場激烈的搏殺。從小到大,夜霜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總是生活在危險與焦慮之中。

自身的經歷影響了夜霜的性格,使她對整個修真界都表現出一種仇視的情緒。其實這也不能夠怪她偏激,不管是誰在經歷瞭如此漫長的逃亡生涯之後,也難免會出現這樣的情緒。仇恨沒有矇蔽夜霜的眼睛,反倒是成爲了她不斷前進的動力。她瘋狂地磨練着自己的實力,就是爲了更好地活下去,並且爲自己死去的父親報仇。

與那些所謂的正道修士不同,魔道之中也擁有自己的規則。對於來自魔道高手的追殺,夜霜甚至不會產生半點的情緒波動。在她看來,魔道講究的是實力至上,只要你擁有絕對的實力,就可以肆意地掌控別人的生殺大權,而軟弱無能之輩,根本沒有資格生存下去。與其在敵人的面前簌簌發抖,搖尾乞憐,還不如冷靜下來,拼死一搏。所以,夜霜總是能在逃亡之中重創或消滅對手,一次次地挫敗對方的追殺。

在夜霜的父親去世之後,夜霜更是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煉之中。她心裡非常的清楚,以她目前的修爲,根本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即便是找到了母親與姐姐,也必然無法達到目的。人單力薄的夜霜,沒有任何一個盟友,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力量。因此,夜霜沒有選擇,只能儘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實力,悽苦的童年生活,讓她養成了堅強而執着的性格,即便面對再大的危險,再大的困難,都無法動搖她心中的執念。

執念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情緒,她能夠讓人放棄一切雜念,將全部經歷都投入到一項工作之中。就比如說夜霜,她就通過執念的幫助,達到了一種超脫塵世的空冥境界,無論是她的心神、意識、亦或是身體,都完全進入了修煉的狀態。外界的一切事物都被她拋開,時間與空間的界限,似乎都失去了原來的作用。在如此專注的狀態之下,夜霜的修煉速度達到了令人驚駭的境界,她很快就修成了元嬰,進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不僅如此,夜霜還從家傳的功法之後,修煉一種強化肉身的法門,這使得她的肉身成爲了她最直接的攻擊利器。以肉身代替法寶,是魔道修行者慣用的手法,那不但能夠提升他們的生存能力,也能夠最大限度地彌補他們自身的不足。當他們的肉身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魔道修行者就可以在同等對決中佔據上風,即使那些正道修士擁有一些神兵利器,也未必能夠傷到他們分毫。

自我感覺修煉有成之後,夜霜便離開了自己隱居的地方,開始進入到修真界之中。而且因爲她隱居了多年,使得那些追殺她的高手們,也逐漸失去了耐心。漸漸的,所有人都將這條漏網之魚遺忘了。

有關母親與姐姐的情況,夜霜的父親也曾經與她說過。只是從他口中說出的,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夜霜與她的姐姐還都是襁褓中的嬰兒,根本不記得當初的事情。在逃亡的二十年之中,夜霜的父親一直承受的巨大的痛苦,對於妻子與女兒的思念就好像一根毒刺一樣,每時每刻都在刺痛着他的心靈。但是他始終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並沒有去試圖尋找過那母女二人,因爲在他的心裡深藏着無比的恐懼,他不是害怕死亡,害怕危險,他是害怕將厄運與危機帶給自己的妻兒。

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妻兒就是一切,相比之下,他自己的安危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之所以努力地活着,一來是爲了保護夜霜,二來是企盼着有一天能與妻兒再度重逢。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仍然對此事念念不忘。

通過暗中的調查,夜霜終於打聽到了母親與姐姐的下落。在夜雪不斷地努力之下,她的母親也終於獲得了師門的原諒,重新擁有了自由的機會。雖然這種自由還有着很大的侷限,但是比之從前,也已經進步得太多了。而夜雪自己也修成了元嬰,成爲同輩之中當之無愧的首席弟子,包括她外公在內的所有長老,都對她讚賞有加,並將她內定爲了下一任掌門的人選。

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夜霜的心裡十分的難受。她知道一切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個世界還是要負責的太多。夜霜原來的計劃十分明確,先找到自己的母親與姐姐,實現父親臨終的遺願,然後集合三人的力量一同爲父親報仇,最後三人一同隱居起來,過着與世無爭的幸福生活。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完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那只是一個奢望,一個泡影,根本就不可能實現。也許從當初慘劇發生的那一刻開始,她們這個家庭就徹底地破裂了,她與自己的父親,姐姐與自己的母親,都成爲了兩個獨立的整體。她們分別代表了正道修士與魔道修士,代表了兩個恩怨糾纏的勢力,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分屬爲兩個勢力,她們又怎會和睦相處,親密無間地生活在一起呢?

一時之間,夜霜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她感覺自己多年的努力都是在白費功夫。在父親去世之後,夜霜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孤單。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悽苦,讓她難過的幾乎要發狂。她不甘心這樣失敗,無論如何她也要與母親和姐姐見上一面,她要當面詢問清楚,哪怕是得到最壞的結果,她也在所不惜。至少,她也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一個讓她能夠徹底死心的答案。

帶着如此的執念,夜霜潛入了那個正道的門派之中,見到了自己的母親與姐姐。這其中的過程是多麼的驚心動魄,不用多說就可以想到。爲了這次見面,夜霜冒着巨大的風險,哪怕稍有差池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但是那些事情都不是夜霜所考慮的,只要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算承擔再大的風險,她也心甘情願。

意外的重逢讓夜雪母女感到了萬分的震驚,不過很快,她們的臉上又露出的狂喜的神色。骨肉相連,血脈貫通,那種藏在骨子裡的親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抹殺的。漫長的無言以對之後,夜氏姐妹與母親狠狠地擁抱在一起,然後放聲痛苦了出來。壓抑了多年的感情瞬間釋放出來,那種狂暴與洶涌,機會摧毀了她們脆弱的心靈。

相認之後,夜霜將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慢慢地講述了出來,並將父親留下的那塊玉佩,交到了母親的手上。輕浮着手中的定情玉佩,夜霜的母親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那種再也無法挽回的幸福,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財富。

當夜霜提出自己的要求讓她們一切離開的時候,夜雪母女沉默了。一面是自己的女兒(姐妹),一面是自己的父親(外公),夜雪母女實在是難以去抉擇。而且此時的夜雪還肩負着振興門派的重任,她要是就這樣離開的話,一定會讓所有人都感到失望。

不過在這之前,夜霜先要失望了。母親與姐姐的猶豫讓她看在眼裡,痛在心中,她感覺自己受到了愚弄,受到了欺騙,她覺得那是一種赤裸裸的背叛。,令人無法容忍的背叛。就這樣,夜霜的火爆脾氣迸發了出來,就在她母親的房間之中,夜霜與自己生命中的至親徹底決裂了。

隨後,更加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夜霜三人的爭吵之聲,竟然驚動了那些巡邏的弟子,並最終引發了一場驚天混戰。雖說夜霜依靠老天的幫忙,幸運地從混戰中逃脫,但是她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先入爲主的認識,讓她對自己的母親與姐姐產生了很大的成見,甚至將這次意外的事故算在了她們二人的頭上。

夜霜認爲她的母親與姐姐拋棄了自己,她們設下了卑鄙的圈套,等待她自投羅網。越想越是生氣,越想越是難過,因爲這件事情,使得夜霜的心中打上了一個死結。從那時開始,她就將自己的姐姐夜雪當成了終身的對手,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真實的實力來戰勝她。不爲別的,只爲掙一口氣,她要讓死去的父親看看,魔道修士纔是真正的高手。

直到很久以後,夜霜才知道了事情的真像。在那次意外發生之後,她的母親就因爲傷心過度,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抑鬱的情緒壓抑在胸中,使她的精神愈來愈差,並最終鬱鬱而終,再也沒有露出過笑顏。

後來,夜氏姐妹先後飛昇,而她們之間的故事也依然在繼續着。她們姐妹二人既是至親至近之人,又是永遠的對手,她們以對方爲目標,始終在鞭策着自己。即使夜霜知道了所有的真像之後,她也仍舊像從前那樣,經常來找夜雪切磋較量。也許旁人都不會明白,這就是她們姐妹抒發自己感情的方式。

聽完了夜氏姐妹的故事之後,楊無心的心中也產生了很大的感觸。像這種道魔之戀,總是會弄得離經叛道,總是會變成一場悲劇。其實真正說起來,這並非是什麼大事,只要雙方能夠多一分理解,一切恩怨都可以圓滿的化解。就比如說楚翼飛和古欣欣,他們也是正魔之戀,也是受盡了相思之苦。不過他們的運氣也相當不錯,遇到了楊無心這個好管閒事的樂天派,而他們的結局也是皆大歡喜,足以讓其他人羨慕不已了。

“你們那些正道修士,都是一羣僞君子,整天知道陷害別人,破壞別人的美滿姻緣,真是混蛋之極!”夜霜說到憤慨之處,指着楊無心的鼻子大罵了起來。

楊無心鬱悶地摸了摸鼻子,滿臉委屈地說道:“我說霜姐,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該發在我的頭上吧?”

“哼!我不管!反正這裡就看到你,不說你還能說誰?”夜霜滿嘴歪理,整個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弄得楊無心也是無可奈何,臉上的表情就好似一個苦瓜一般。

“唉!其實這事情也算你們倒黴,現在的修真界早就不是這副模樣了!”楊無心嘆了口氣說道:“最起碼我就遇到過同樣的事情,結果是皆大歡喜,和和氣氣的收場,根本沒鬧出什麼麻煩。”

“你就別在這裡騙人了,這根本就不可能!”夜霜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對於這個說法,夜雪也表示了懷疑:“正魔兩道會和睦收場?這是真的麼?”

看到夜氏姐妹心存懷疑,楊無心也不解釋,他直接將楚翼飛與古欣欣之間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包括二人的相識相遇,以及古欣欣老爹的頑固不化,最後還說了他們搶親的計劃,還有其中發生的變故。

這整個的過程都是楊無心親身經歷的,所以他講述起來可謂是活靈活現,聽得夜氏姐妹恍若身臨其境一般。等到楊無心說完之後,夜氏姐妹還都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不過他們對於楚、古二人的道魔之戀,還是表示了極大的興趣。

聽了這個故事,夜霜看向楊無心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她好像是第一次認識楊無心似的,用極其認真嚴肅的口吻說道:“無心弟弟,沒想到你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行,姐姐我以前小看你了,原來你還是能夠辦幾件人事的!”

楊無心哭笑不得地望着夜霜,哆哆嗦嗦地說道:“我說霜姐,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我怎麼聽了這麼難受呢?”

“呵呵,無心弟弟,別聽小霜瞎說,你這事做的對,姐姐支持你!”夜雪在一旁輕笑着說道。

“對了,對了,你說那兩個傢伙,有沒有生個孩子玩玩?我真是好奇他們兩人的後代,是不是也和我們姐妹一樣,一個能修仙,另一個能修魔。”夜霜拖着自己的下巴,眨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好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嘿!霜姐,這回你可是猜錯了!他們的確生了個孩子,但是既不能修仙,又不能修魔!”楊無心笑着說道。

“啊?這是怎麼回事?”夜氏姐妹齊聲問道。

“別提了,那個小子體內既有仙靈之氣,又有純正的魔氣,無論修煉那種功法都會打破本身的平衡。一旦平衡失常,他的小命都會受到危險。你們說,這算不算是一個怪胎?”楊無心攤開手說道。

“怪,真是奇怪!姐姐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傢伙!不過聽你這說法,那個小傢伙豈不是無法修道了?那多可惜啊!”夜霜一臉惋惜之色地說道。

對於這個說法,夜雪也是深表贊同:“生在修真世家而不能修真,真是太殘酷了!那後來怎麼辦了?”

楊無心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唉!看到那個小子,就讓我想起了自己,生在修真世家,卻是個不能修真的廢人,整天受盡白眼,吃盡了苦頭。沒辦法,既然我們這麼有緣,總不能看着他倒黴吧?所以,我就把他收做了弟子,開始指導他進行修煉。”

“對呀,像你這樣的傢伙都能修神,那個小傢伙這麼聰明,也應該沒問題的!”夜霜一邊拍手,一邊笑着說道。

“霜姐,我沒招惹你吧?怎麼今天一張口就開始貶低我?什麼叫像我這樣傢伙?我難道資質很差麼?”楊無心佈滿地說道。

“好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幹嘛這麼斤斤計較,就不知道讓一讓我這個弱女子麼?”夜霜噘着小嘴嘟囔道。

見到這個無賴之極的表情,楊無心算是徹底無語了。夜霜這個魔女要是也算弱女子,那麼世上的強人估計也就絕種了。不過她說的也是,自己犯不着和她計較,還是大度一點爲好。想通之後,楊無心繼續說道:“修神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除非師父允許,否則不敢輕易傳授給別人。不過除了修神之外,我還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幫助他修煉,一樣能夠達到不錯的結果。”

“切!你又開始騙人了!除了修神之外,還能有什麼?既然修仙和修魔都行不通,哪裡還有其他的修行的方法?”夜霜挑釁一般地看着楊無心,眼神之中滿是幸災樂禍的神色。

“呵呵,霜姐不必着急,待小弟慢慢道來。”楊無心不慌不忙地擺了擺手,慢條斯理地說道:“單獨修仙或者修魔自然行不通,但要是同時修煉這兩種功法,不就能維持體內的元氣平衡麼?只要讓體內的元氣始終處在平衡的狀態,那小子的修煉道路總是會一帆風順的。”

“什麼?仙魔同修?你這傢伙真敢亂想?”夜氏姐妹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難以抑制內心的驚訝。

在她們看來,仙魔兩道就如同事情的正反兩面一樣,永遠都無法見面,而楊無心所提出的同修理論,也顛覆了修真界長久以來公認的真理。不過細細地思索起來,仙魔同修還是有着很大的可行性,尤其是站在她們現在這個高度,直接就能夠看出仙魔兩道的神髓。

掌握了星源力之後,所有的能量都失去了本身的意義。不管是仙靈之氣,還是魔氣、妖氣、甚至是鬼氣,都可以被星源力吸納同化。只要領悟了星源力的奧妙,仙魔同修也一樣能走到同一個終點。不過夜氏姐妹能夠產生如此的認識,必須是在掌握了星源力這種終極能量的基礎之上。而反觀楊無心,他在修真界的時候,就能夠想到這樣大膽的創意,不能不說是一個天才。但是從當時的情況來判斷,楊無心在許多的細節方面,還沒有完全領悟的透徹,而他留給徒弟的功法,應該也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的修煉功法,勢必會對修煉者產生巨大的影響,尤其是仙魔同修這樣前無古人的特殊修煉,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借鑑的例子。所有的一切都必須依靠自己的來摸索,而這樣所帶來的機遇與危險,都是遠超於常人的。

將這件事情的危害講述出來,楊無心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可是在當時的階段,仙魔同修無疑是一個最佳的途徑。想想以前傳授給楚隨緣的修煉功法,楊無心可以隨隨便便就找出其中無數個破綻。若是讓他再來創造功法,一定會做的更加完美,決不會再闖進當初沒有發現的誤區。

沒辦法,隨着實力和修爲的不斷提高,楊無心的顧慮也不斷的增加。無論是做什麼事情,他都會考慮到太多的因素,完全不像以前那樣,充滿了無窮的鬥志,熱血沸騰,義無反顧。所謂的無知者無畏,恐怕也正是這個道理。

講完了楚翼飛一家的故事之後,夜氏姐妹對於楊無心的經歷產生了更大的興趣,她們一左一右死死地抓住了楊無心,好像審問犯人一樣,刨根問底地審訊了起來。對於這些疑問,夜氏姐妹可是悶在心裡很久了,她們始終找不到機會,好好地審問楊無心一通,這一次找到了機會,她們自然不會放過,至少也要讓他將自己修煉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吐露出來,才能將他放過。

無奈之下,楊無心只得將自己修煉的大致經過頗爲詳細地講述了一邊,尤其是他遊歷五界發生的故事,更是着重做了介紹。雖說楊無心修煉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的經歷可謂是豐富多彩,這也讓夜氏姐妹聽得大爲過癮,甚至還顯出了幾分羨慕的神色。

當她們得知,楊無心修煉到現在的水平,只用了一千多年的時間,夜氏姐妹都長大了嘴巴,許久說不出話來。即便以她們這樣的天才人物,都耗費了數十萬年的時間,完全無法與楊無心相提並論。無形之中,楊無心的身形在夜氏姐妹的眼中變得異常的高大。她們甚至還不約而同地生出了一個念頭,整個修行界都會爲楊無心的到來,而引發出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遇風雲便化龍!楊無心就是那條金鱗神龍,總有一天會翱翔於九天之上,成爲世人仰望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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