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白虎堂的人,乃是煉丹師華雲清。
眼見蕭勉也在,華雲清稍稍一愣,不過很快,他就取出一枚丹藥,遞給守在聞天秀身邊的蕭勉。
“這是……”
“此乃養神丹!”
“嗯!天秀肉身無恙,乃是神魂被那位元嬰老祖震懾,有此養神丹,倒也對症。”蕭勉才這麼說着,華雲清已然搖頭苦笑:“這養神丹,畢竟只是六品。可惜!我手頭沒有三花七葉草,不然的話,倒是可以煉製一爐‘修魂補魄丹’!”
“七品的修魂補魄丹?華老有把握煉製嗎?”
“哼!你這是在侮辱我嗎?想我華雲清,好歹也是暗部第一煉丹師,區區七品靈丹,根本不在話下!”
“好!”
華雲清表現得義憤填膺,蕭勉卻表現得喜形於色。
就在衆人錯愕間,蕭勉當衆取出北斗司南盤,接通了和謝鷹的聯繫。
“老哥!我需要一株極品的三花七葉草!”
“是你自己來取?還是我送過去?”
“送到四寶堂吧!貨款記在賬上!對了!若是方便的話,煩請老哥親自走一趟。”
“你小子!我可是很忙的!算了!算了!等着吧!”
三言兩語間,蕭勉便切斷了聯繫。
和謝鷹那等商賈打交道,要的,便是效率。
只是這麼一來,可把白虎堂中的數人弄得瞠目結舌。
對於煉丹宗匠華雲清而言,也是難得之物的三花七葉草,對於蕭勉而言,竟然不過一通廢話,就搞定了?
嘶!
看來,衆人對於這位驚蟄之主,還是不夠了解啊!
蕭勉卻不管這些,先給聞天秀服下了那枚養神丹——畢竟就算華雲清能夠煉製修魂補魄丹,也非一夕之功。
此後,蕭勉拉着華雲清,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
“華老!若有足夠的靈材,您煉製七品靈丹的成功率,大致在幾成左右?”
“這……,得看具體的丹藥、靈材的品相、煉丹爐的品階和靈火的威能——不瞞你說:我華某人,可是一窮二白!”
“這是爲何?能達到煉丹宗匠,不該是日進斗金嗎?”
“這……”
華雲清欲言又止,卻是一旁的黃岩,率直開口。
“蕭前輩您有所不知!華老的煉丹造詣,絕對是暗部一絕,便是放眼天都城,恐怕也是屈指可數的。然則當年暗部成員衆多,又大多窮困潦倒,平日裡有個傷痛病患,都要找華老施捨靈丹,卻又無力支付丹藥費用,長此以往……”
長此以往,便是煉丹世家,也會被活活拖垮的!
“華老宅心仁厚!晚輩佩服!”
蕭勉這話,倒並非虛情假意,事後從陣靈子的彙報中,他可是知道暗部曾經有多少成員的。
以一己之力,救助了那麼多修士。
華雲清,也算得上是功德無量了……
“敢問華老:您如今所用的煉丹爐,是何品階的法寶?所用靈火,又是何種何品?”
“法寶煉丹爐?哈!不瞞你說:老朽至今還在用一尊法器級別的煉丹爐呢!至於說靈火——你自己看吧!”
言辭間,華雲清攤開手掌,放出一團碧幽幽的靈火。
那竟是一團五階的碧靈炎,即便是在五階靈火中,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出色之處。
耳聽着華雲清的言辭,眼看着那團碧靈炎,蕭勉張了張嘴,只覺得滿嘴苦澀,卻到底什麼也沒說出口。
僅憑一尊法器級別的煉丹爐和一團五階靈火碧靈炎,華雲清,竟然成功煉製了六品靈丹……
這純粹是以高超絕倫的技術,彌補了法寶和靈火的不足啊!
吐出一口濁氣,蕭勉隨手一翻。
便有一尊黑白雙色的煉丹爐,出現在白虎堂中。
“此物名喚陰陽鼎,雖然是煉器、煉丹二合一的鼎爐,但畢竟是中階法寶級別,華老您看:可還湊合?”
“這……你這是……”
“小子無狀!謹以此鼎,獻於華老——當然,若煉器宗匠班老也沒有合適的煉器爐,你們二人可以合用此鼎!”
“這……這……真的給我們老哥兒倆用?”
“千真萬確!不光如此,小子還會幫華老尋找一團上好的靈火,想來那樣的話,華老的煉丹成功率,必能更上層樓!”
“若真如此!老朽當可嘗試煉製——八品靈丹!”
“好!只要華老覺得能夠開始煉製八品靈丹了,一切靈材,包在小子身上,華老,可好?”
“……,好!”
那一瞬間,垂垂老矣的華雲清,陡然身板一挺。
爲暗部蹉跎一輩子的華雲清,終於在蕭勉身上,看到了自己身爲煉丹宗匠的希望——那便是,才盡其用!
如華雲清這般的煉丹宗匠,最大的抱負,並非稱雄於當世,而是能煉製出更高品階的靈丹,造福當代。
當然,若能改良某些丹方,設置研製出某些全新的丹方,那更是名垂青史,萬古流芳。
然則不管如何,都需要煉丹爐和靈火的支持。
蕭勉的承諾,讓華雲清看到了畢生的希望……
再說蕭勉,也從華雲清身上,看到了驚蟄的希望。
此前他在四寶堂中轉悠了一圈,見到的物品,最高不過六階,雖然也算精良,但到底沒有七階物品的存在。
本來,蕭勉還以爲是班宏等人水平不夠。
如今看來,倒是蕭勉錯怪他們了……
仔細想想,蕭勉也就釋然了。
遙想當初在陽關,陣靈子的陣盤商鋪中,就售賣過七階陣盤,只是當時的蕭勉沒有足夠的靈石。
既然班宏、華雲清和曲聖卿是與陣靈子齊名的存在,他們三人,理應都能製造七階的物品纔對。
若四寶堂能夠出售七階物品,那無疑是立足之本。
眼見華雲清手捧着陰陽鼎喜不自禁,蕭勉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離開了白虎堂,去找那制符師曲聖卿。
煉丹、煉器、陣盤、符籙之道中,前三者,蕭勉一竅不通,有所精通的,也唯有符籙之道了……
找到曲聖卿,蕭勉表明了來意。
“敢問曲老:您所用的制符筆,是何品階?”
“怎麼?你剛送給華老頭一尊中階法寶的煉丹爐,就想再送給我一杆中階法寶的制符筆嗎?”
“……,您老都已經知道了?”在曲聖卿點了點頭之後,蕭勉頗有些尷尬的輕笑:“中階法寶的制符筆,小子倒還真有!不過那是小子自己用的私物,怕是不能送給曲老呢!”
話雖如此,蕭勉卻還是取出鵬舉筆,送到曲聖卿面前。
曲聖卿雙手接過鵬舉筆,滿臉振奮得欣賞着那杆金光閃閃的中階法寶制符筆。
“鵬舉?好名字!這杆鵬舉筆,莫非是出自祥福商會十三家中金家家主金絕淵之手?”
“怎麼?曲老認識金老前輩?”
“素昧平生,神交已久!”
這麼說着,曲聖卿將鵬舉筆還給了蕭勉。
畢竟蕭勉有言在先,這鵬舉筆是他自己用的,再說鵬舉筆是金、謝、赤練三家老祖爲蕭勉量身定做。
其中的情誼,也容不得蕭勉將之轉增旁人。
所幸,蕭勉手頭,還有一杆初階法寶的制符筆。
“曲老!此物不成敬意,還請曲老笑納!”
“……,老朽無功不受祿!”
“曲老!小子有一些關於制符的疑惑,想向您老請教,還望您老不吝指教。這杆靈筆,便算是小子的學資!”
“哼!你早說啊!”
聽了蕭勉這話,本還故作矜持的曲聖卿,一把奪過了那杆制符筆,抓在手裡,左看看右看看,滿心歡喜。
蕭勉看在眼裡,心頭也是淡淡的悲涼……
如華雲清、曲聖卿之流,擱在外界,那絕對都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他蕭勉便是想去親近,也得有那門路。
就因爲恪守祖訓,衆人困守暗部。
近萬年的積弱,讓他們貧困至此!
收拾心懷,蕭勉倒真向曲聖卿請教了不少制符的疑惑。
畢竟蕭勉的畫符之道,起步本就頗有些外行,乃是被冷凝玉近乎暴力的填塞方式催生的。
此後一路上,蕭勉都是自學自畫……
其後雖然得到了金絕淵的畫符心得,但對於制符過程中遇到的具體疑難,蕭勉還是沒有名師指點。
曲聖卿,絕對是一位名師。
對於蕭勉提出的一些問題,曲聖卿三言兩語,便讓蕭勉茅塞頓開,受益良多。
再一想到曲聖卿之前的言辭,蕭勉取出了那塊由金絕淵親手鐫刻的玉簡,恭敬得遞到曲聖卿面前。
曲聖卿見識到玉簡中的內容之後,臉色一震。
緊握着手中的玉簡,曲聖卿躊躇片刻,又取出一枚玉簡,往其中鐫刻了屬於他自己的畫符心得。
“小子!此物於我有大用!我也不能佔你便宜,便用我自己的畫符心得,換取這一塊玉簡,如何?”
“多謝曲老成全!”
如此一來,蕭勉豈非是盡得了金絕淵和曲聖卿兩人所學?
來日若蕭勉將曲聖卿的畫符心得送於那金絕淵,說不定,還能從那位金家老祖手中,換取些好處呢!
這麼想着,蕭勉方要離去,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
“敢問曲老:您可曾聽說過——《本經陰符七術》?”
“《本經陰符七術》?沒聽說過……”
“是嗎?”蕭勉聞言,略有些遺憾,不想就在他想要轉身離去時,曲聖卿卻突然臉色一變,連聲疾呼:“且慢!”
“怎麼?曲老還有事嗎?”
“你方纔是說——《本經陰符七術》?”
“是!”
“你所謂的《本經陰符七術》中,可是有七種神異符籙的畫制方法?”
“……,是!”
“是哪七種?”
“霸龍符、靈龜符、騰蛇符、伏熊符、鷙鳥符、猛虎符和靈蓍符——合稱《本經陰符七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曲老?曲老!”
“小子!你可知這《本經陰符七術》,是何來歷?”
“晚輩正因爲不知道,所以才向曲老您請教啊!”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本經陰符七術》,該是萬古之前的符籙之法,那七種符籙,並不能以品階恆定!不過我很好奇:你小子,是怎麼得到本該失傳的《本經陰符七術》的?”
“這……,晚輩可是南越蕭勉!出身五行門!”
“五行門?想不到南越之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五行門,竟然擁有着如此深厚的底蘊……”
顯然,曲聖卿稀裡糊塗得被蕭勉帶到了溝裡。
就在蕭勉想就那神秘的《本經陰符七術》好好請教一下曲聖卿時,前方的四寶堂中,陡然傳來一陣元嬰威壓。
扭頭望去,蕭勉神色不動,心頭卻微微一跳。
那位神秘的元嬰老祖,倒是很守信啊!
說不得,蕭勉倒是要好好會一會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