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豐照只往牆壁上看了一眼,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或者說,是從這面冰鏡一樣的冰牆上看到了什麼在隱現…….孫豐照回過頭來時,同樣爲之動容道難以抑制的聖隆皇分子,一臉激動的催促道:“我們到了……到了……現在,把令牌和仙鏘琴拿出來……”
孫豐照依言,將儲物盒中的令牌和手臂中封印的聖器仙鏘琴喚出。
在孫豐照竭盡所能,克服了來自身體和內心、腦海深處巨大痛楚後,才勉強喚出這兩件寶物。
但就在他還未對他們使用任何法決時,令牌嘀鈴鈴的響起一聲愉悅的歡叫,在接引着孫豐照周身的冰封白色靈力,一下衝入了這面巨大的冰鏡中。
隨之,冰壁之上,彷彿立刻幻化出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讓人瞬間就沉迷其中,孫豐照甚至連這眼珠的顏色都沒有看清楚,就渾然忘記了一切。
唯一留在他記憶裡的最後片段是,他正努力去的看,最後,才終於看清了:那冰鏡一樣的牆面之中幻化出了那雙眼睛裡,有一個人影——就是他自己!
“進來吧,進來吧……你一生所求的東西,答案都在這裡!都在這裡……”
一個只響徹在孫豐照腦海深處的聲音,就這樣召喚着他。
“這裡,到底有什麼?……”孫豐照恍若夢境般,對着面前冰鏡中的自己,在自己心靈深處,自問道。
“一個封印!一個長達三千萬年的封印。解開它,釋放你自己……”一個自答的聲音從孫豐照的內心深處傳來。
“封印?”
這個詞語,的確可以讓一個修仙者聯想到很多東西。也是深藏在孫豐照潛意識裡的最敏感,和最多的詞彙……
“封印了什麼?”孫豐照立刻就木訥地問道。
“使命!”
這句“使命”讓孫豐照心裡好沒來由的,忽然打了一個激靈,也不知道是因爲聽了這話,還是因爲寒冷,他有了一絲清明感……
但此時呆呆的看着冰鏡一樣的牆壁出神的孫豐照,遲遲未有動作。他的異常表現,讓身後的聖隆皇分子立刻就察覺到了什麼。
“你在看什麼?”聖隆皇分子輕輕的拉了孫豐照一下,可卻發現杜維毫無反應。
聖隆皇也把眼神看了看這面冰鏡牆面上,鏡面似的牆面上,除了更爲光亮外,什麼都沒有。
但同樣看着這塊牆面的孫豐照,此刻,卻完全不同,就感覺自己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雙奇異的眼睛吸引了進去。那眼珠之中的人像,隱隱的那個人影,分明就是自己的樣子。他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的笑容,那臉的輪廓,那笑起來的樣子,還有那看人的模樣,分明就是“自己”。孫豐照剛剛產生的一絲清明,再次被迷失其中。
而在孫豐照的眼中,那個人影,似乎也在看着自己。而後,那個人影的嘴角似乎動了一下,彷彿輕輕的說了一句什麼。
孫豐照一下面色極其古怪的好像聽見了什麼……
“不……”孫豐照突然面色凝重的彷彿又拉回了那丟失的一絲清明,一聲疾呼之下,嚇了身邊的聖隆皇分子一大跳。
說實話,他當年雖然見識過本體被自我封印的過程,但對於這種解封,也是人生第一次經歷。
就在這時,意外的情形再次發生。只見神情呆滯的孫豐照退後了一步,雙手按在冰鏡似的牆面之上,他的表情猶如鬼魅一樣,然後苦笑一聲後,突然握在右掌上的仙鏘琴,被孫豐照平穩的擡起,血珠似的紫金極光血珠,逐漸凝聚在了仙鏘琴的琴絃之上。
此次使用這柄聖器的孫豐照,較之以前任何時候都要順利,和輕鬆。
“砰”的一聲,帶着一團耀眼的光芒,仙鏘琴再次被彈奏而起。他所發的第一道音波,盪漾着無數銀色的極光,以磅礴到衝破一切的氣勢,直接轟擊在了這面冰鏡牆面之上……
只見閃耀着無數極光的音波撞擊冰鏡牆面之後,忽然就猶如一道流水一般,盡數被吸進了這冰鏡牆面裡。
站在冰鏡牆面前的孫豐照,發出這道仙鏘之音的神通後,忍不住擡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摸上了冰鏡似的牆壁之上……
那音波撞在冰鏡牆面上的時候,他所能產生的威能和靈壓,就連聖隆皇也爲之動容的,忽然臉色一變,口中輕輕地驚咦了一聲,驚疑着這面冰鏡的承受力。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感到更爲詭異,和讓其產生了驚駭的感受。
就在孫豐照的手摸上那面冰鏡牆面時,孫豐照和他周身所含的白色冰靈力、紫金極光團,像是被什麼吸引了一般,也跟着一下衝隱在了那名冰鏡牆面中。
“他怎麼進去了,他怎麼……”
就在聖隆皇分子驚愣,甚至用手去觸摸這面冰鏡牆面之時,整塊冰鏡牆面再次發生異變了。
這次就連近在咫尺的聖隆皇分子也看到了一個完整的人影,正在冰牆內形成和融合。
“你看見了什麼?”聖隆皇分子冷冷地自問了自己一句。
但此時此地沒有人回答他了。
“我看到了自己。”聖隆皇終於說出了自問的答案。
聖隆皇彷彿也爲自己的回答愣了一下,隨後就笑了起來。興奮的感覺,讓他略顯不正常魁梧的全身都彷彿在燃燒一般。
“來了!終於來了!我們的本體即將復生,我們都將進階神階了…….”聖隆皇很是興奮,很是認真,很是嚴肅的高亢呼喊道。
不過隨之,也很快、很是疑惑的注視着不斷涌進冰靈力的,冰鏡牆面上,更爲清晰的人影。突然開始分爲兩道,並且開始相互追逐起來。
他們在冰鏡似的巨大牆面裡,全身都是雪白的兩道人影,顯得是那麼的飄逸。猶如真正神仙一般,即顯得虛無縹緲,又那麼的真切……
######供殿——是聖殿,乃至整個聖界宗廟和最神聖的象徵之所。以往通常只有聖界最高統治着聖皇,可以隨意出入之地。這裡就是對於像聖元這樣的皇族成員,也是曾經的禁地。
此時,傳送和防護的禁止不但全毀之下,通常不太有人進出的,供殿進口臺階之上,到處都是屍體。那些穿着血煞衛血甲的侍衛,就這樣變成無數殘肢碎屍,就連元嬰都沒逃出的倒斃在了這一路之地上。
供殿之內,彷彿已經再無一個活人了!
這些侍衛都是在接到警訊後,第一時間,從最近之地趕來的。但令他們致死都沒想到的是,他們見到了一個一半是他們統領的白陰明,另一個卻是聖隆皇組合的怪人,正和另一個完全魔化了的三頭六臂怪物大大出手着。
但那一半白陰明一半聖隆皇的人,在一見他們之後,就開始奮力的屠殺他們,以及那個已經被他追殺的岌岌可危地魔物。
這些侍衛從一開始,就有些被矇住的搞不清楚這裡的狀況,但還是從心底裡希望那個一半是白陰明,一半是聖隆皇的白陰明贏得這場爭鬥。
畢竟這兩個人,都是他們所熟知和愛戴的!
但他們才一露面,那個奇怪的白陰明就騰出手,開始擊殺他們。他們此時才恍然這個人不再是他們的統領,更可能是他們的聖皇陛下。
最後他們不得不奮起自保。於是,在這裡就展開了一場血腥無比、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白陰明親手殺了這些曾經的屬下,以求保全住消息的不泄露。但這麼大的動靜,又怎麼可能封鎖消息呢?更別說早有用心之人,一直都注意着此地了……
滿地的血跡一直延伸至與界臺的殿門前。白陰明,不,應該說是半個已經變化會聖隆皇分子的白陰明,靜靜的站在門內的臺階之上。
臺階之下,長長的數百丈的走廊,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白陰明彷彿就是從那遍地的屍體之中,從容的一路走上來的。
白陰明也已經受了極重的傷。面對突變的藏青雲,一下將修爲拔入到大乘期。雖然藏青雲最後選擇完全魔化,不再要自己的本性,才能拔升修爲。
但這樣一來,讓對付他的一半合體後期的白陰明,和一半大乘期聖隆皇,就大感吃力。
聖隆皇的這些分子,也是在不斷的進階中,一個個更替,輪流代理聖隆皇的。白陰明算是進階快的,在上一個分子纔出現衰老、不支現象,就已經半隻腳踏入大乘期了。
只需再要百年左右的時間,或是利用婺蜃幻境閉關一段時間,順利進階大乘,那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但現在的白陰明還沒有這種能力,白陰明不得不通過幻化一半聖隆皇的形象,來同樣在短時間裡,強行提升自己修爲和境界。
但這種短期的行爲,畢竟不是真正擁有大乘期的修爲和境界。所以已經和藏青雲交手頗感吃力的白陰明,更不要說,對其後趕來的那麼多血煞衛一起動手了。
這些他曾經親手訓練的血煞衛,實力有多恐怖,配合有多默契,他再清楚不過。所以他選擇了,在他們還沒搞清楚狀況前,先下手爲強,在短時間內,將他們統統擊殺。
但在這份屠殺中,白陰明也付出的慘重的代價……
就在這場屠殺才塵埃落定時,“轟”的一聲巨響,那道五十丈高的進口大門,被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一道青色的人影飛快的竄了進來。彷彿旋風一樣,帶起的狂風將走廊兩旁已經有些破碎的牆壁、崩塌雕像殘骸,紛紛的吹散。
碎裂的石塊紛紛掉落,先後出現的聖元、薩國公等人,就站在了那裡,冷漠的看着這個聖殿,曾經最爲神聖的禁地。
一下看見那麼多屍體的聖虞。首先,已經忍不住嘔吐了。雖然已經預計到了這裡的血腥,但是眼看着現場的殘肢斷臂,以及無處不在的血液、內臟。彷彿那些血煞衛不要說是出手了,往往是在瞬間就被殺死、隕落了。而且死得很是徹底、乾脆、恐怖,這樣強大的實力,以及殘忍,讓沒經歷過什麼血腥場面,一直生活在養尊處優中的聖虞心中,涌起深深地恐懼!
“那些歷代聖皇的雕像,那些墓誌銘,那些功法?……是誰,這都是誰幹的?……”
看到這些一下變得面紅耳赤,青筋暴起的薩國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盛怒和心痛、惋惜,對着全是屍體的供殿怒喝道。
“老薩,兇手在這呢!”
隨着聖元的召喚,薩國公等人,以及陸續正在不斷趕到血煞衛,急速飛衝至供殿的最裡端。
地上的血還沒有乾涸,白陰明就坐在那裡,後背靠在牆壁上,他的身旁,就是那道通向界臺的銀色殿門。
此刻那扇殿門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模樣了,兩扇殿門上,彷彿成了水面一樣,泛起絲絲波紋,散發着一道道銀色的光芒,彷彿有什麼東西剛剛投入了其中,或是被啓動了什麼禁止神通。
在白陰明不遠處的地方,一具完全魔化的,長着三頭六臂,一對尖角的藏青雲,彷彿睡着了一樣。他的手裡還分別握着一個劍柄,一個扇柄,一條斷鏈。這些原本不俗的法器,都是黑色的。此時都已是黯淡無光,靈性全失了。
藏青雲魔化之軀的三顆腦袋,有兩顆已經被砍掉,剩下的一個本體頭顱,無力的倒在中間那具軀體的肩膀上。另外全身都是傷口,流出的血液也都是黑色的。並且已經流乾了一般,只剩下指縫之中往下滴着的一兩滴殷紅的血滴。
他臉上,都帶着一絲不甘和憤怒,所有額頭的一絲亂髮垂了下來,遮檔住了一隻眼睛,但卻露出了半張臉,只是那半張臉已經毫無生氣了。
同樣一個黑色的元嬰,只是從藏青雲本體的頭顱天靈蓋上,爬出了一半,也軟趴趴地倒在那裡了。
他已經是個徹底的是人了,一個沒有魂魄,沒有殘識,沒有元神,死屍。是修仙者真正意義上的隕落,無法在通過任何途徑復生的那種情形。
並且,不但他整個魔軀,就連他的元嬰,都呈現一種乾癟、枯死的狀態。
他的全部都好像縮小的不少,全部體內的血液都以被抽乾、流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