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司職應該是人類太監一職的靈獸聲音並不響亮,而它身後那兩扇殿門卻緩緩地應聲而開,向來客們展露出了這片大海東方權力中心的真正面目。
龜蛤弼作爲引路者,率先踏入了那深深的勤政殿門洞中。孫豐照跟在麒鉞身後進入這間巨大無比的殿堂後,也算有些見識的孫豐照一踏入勤政殿的殿門時,還是微微一怔,頓在了原地。
孫豐照看着面前的宮殿,就如同初到龍宮城外那般,又有些微失神。
勤政殿的正殿極爲寬宏,內部的空間極大,絕對可以讓任何一頭體型碩大的靈獸位列其中。殿堂上方的垂檐之間全數是昂貴至極的防塵珠、月光石、避水珠、晶瑩靈石所作,所裝飾期間,所以這間殿堂在如此多靈物作用下,也是一點水沒有,是個無水的境界。
類似天光的光亮毫無遮掩地充透在殿中,將宮殿常有的陰森味道全數吹散,一片清明涼爽之意讓進入着頓感襲面而來。
宮殿的兩方是不知道什麼材質做成的圓柱,以爲支撐。圓柱上方漆着黑色,有金色上古符紋爲飾,每條柱上都有蟠龍入雲之圖,看上去精美無儔。
這裡似乎每一道烏黑金文的樑柱都在講述着這宮中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每一道長長木之行長廊、宮道都在告訴來客,有多少遠古的偉大人物,曾經輕輕踏行而過。
圓柱之後是層層紗縵,後方隱有人影、還是獸影的微晃,不知道是靈獸所化宮女,還是靈獸太監。
但在這份美好的無水意境中,模仿人類位列朝班的殿堂清涼深處,靠近龍王所坐龍椅的臺階下,有着十幾具斷首斷腳的靈獸殘肢,被成排的用一幅幅擔架排列在那裡。一副極爲不協調,略帶血腥的意味充斥期間。
孫豐照一眼看到這些靈獸殘肢時,就認出了這些都是被他所殺的西外海靈獸。原來龍宮早已在第一時間派出過手下,去那地方打掃過戰場。也可能早已封鎖了這一消息,不讓它的臣民過多陷入戰爭的恐慌中。
老龍王此時身着黑色外衣,腰間繫着金絲聖帶,袖口寬廣,打扮頗有古意,它雙手負於身後,當先已在宮裡深處的龍椅上坐着,一臉陰霾的時不時看上這些靈獸屍體兩眼。
孫豐照在起步跨進這間勤政殿時,不着痕跡的扭首看了龍瑩一眼。不知此時是龍瑩,還是龍珏當家作主的小龍女軀體,迎上孫豐照的目光時,默默的對着孫豐照一點頭,表達出一個默認的樣子。
孫豐照隨即明白了那些所謂主張要將孫豐照綁送西外海龍宮請罪的龍宮文臣,也是在看到這些屍體後,纔有理由鼓動龍王的。看着這麼多一向以和爲貴爲東外海龍宮外交準則的龍王,以及那些文武靈獸大臣,的確是觸目驚心的。它們之中也有理由,應該有人站出來,提議綁送孫豐照這個主事者法辦西外海龍宮,以渡過東外海龍宮成立千年以來的最大危機。
孫豐照從種種跡象,也看得出,猜測得出龍宮從分裂成四方龍宮後,相互之間的不和,與潛在角力,甚至到了併吞的時代。
自詡爲正統的東外海龍宮這些年來在實力上肯定已經無法趕超另外三海龍宮了,所以纔會這麼害怕孫豐照殘殺西外海龍宮提親隊和龍太子一事這麼緊張了。龍宮現在有很大一部分聲音,擔心孫豐照這個人類在這件事上,會給它們戰爭和災難。
孫豐照到了此時似乎還是沒有忘記了是他強拉着這兩方大佬坐下來談判的,孫豐照有些拘謹地跟在麒鉞的身後,時不時用餘光瞥一眼身旁的人。他這份舉動也立時入了吳明的眼裡,吳明雖然還不知道孫豐照一人斬殺那麼多西外海靈獸的壯舉,但以他精明立時瞧出了孫豐照內心不安的些許端倪。
孫豐照雖然和這位師叔之間沒有極大的過節,雖然也相信在這龍宮之中,對方不會對自己如何,但感覺吳明總還是會給他以緊張感。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只是每次吳明有意無意看向他的眼神總包含着諸多意味。
“你看這龍宮景色如何?”吳明突然對着並排同行的孫豐照傳音道。
孫豐照對於這份突如其來的傳音微微一怔,心想這是吳明這一路來第幾次向他專門重複這個話題了?而且這種又不是高度機密之言,他爲什麼還要用傳音的呢?
孫豐照略一斟酌後,同樣用他剛剛達到修爲能使用的傳音神通回答道:“宮在山中,山上有樹,樹在宮中,景緻清美,最稀奇的倒是這重重宮檐竟似與整座山景渾然一體,一不顯得山色吞沒了皇宮威嚴,二不因宮殿之繁華弱了山色蒼漠,竟給人天人合一的感覺,弟子實在是讚歎不已這份清曠神思。”
“清曠神思?,想來神仙居的清曠神思更甚吧?”
吳明的輕聲點言,終於讓孫豐照明白了這頭老狐狸不是那麼好騙的,早已猜到了自己在神仙居中大有收穫,並且還未對他和麒鉞坦誠如實相告的意指。而且此時也表露無疑了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意……
“等此地事罷,就請兩位一同前往神仙居居住,我想要弄清裡面臧祖師遺留的全部東西,沒有幾年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得和我一起說服龍王與我們合作,讓他們幫我們尋找師母和琪辛等人的下落。這外海之地,它們能動用的力量比我們多得多,這樣希望也能大些……”
一路行進中的吳明用傳音與孫豐照匆匆交談數句,但在聽到孫豐照的承諾和提議後,終於滿意的一點頭,沒有再傳音而回一個字。
“列爲內海來的貴賓,本王也就無需你們多禮了,給各位貴賓看座……孫小友,你說你有先祖流傳下來的化形水配方……”
老龍王在孫豐照屁股還沒沾上爲他準備的椅子,就急着叫出孫豐照兌現化形水配方的言語。
孫豐照倒也沒有惱怒和不耐煩之意,暗忖着自己猜測的沒錯,龍宮確有化形水一物,主要功用就是幫助着六級以上靈獸的加速化形進化過程。但這種化形水在龍宮一族幾千年的繁衍中,隨着用度的巨大,已經變得越來越少,甚至已經到了節近枯竭的程度。不知它們原先有這化形水的配方,是後來遺失的。還是根本在它們的發展史上,從來沒有配方一說,完全是享用着先祖一輩遺留的遺產。
不管這些靈獸是怎樣發展到今日的,反正從龍王的急切中不難看出,這些靈獸對於這道配方的重視。
“有是當然有,不過龍王陛下你先不要着急嘛!我先來問你你打算用什麼來和我交換呢?……”
孫豐照此言一出,羣獸譁然。
“什麼?還要條件?”
“這是我們祖輩遺留下來,你理應歸還……”
“剛纔勸我們暫且動手時,怎麼不說,陛下我看這個狡猾的人類是想坐地起價……”
龍王對於孫豐照突然的坐地起價,顯然也有點沒有準備。在龍王犯懵之時,坐在龍王右下首,也是這勤政殿內唯一和孫豐照他們一樣有座的,一位再次讓孫豐照見到龍宮最高班底時,很是驚異的人物——龍宮老宰相墨多大人。
這位宰相大人不是因爲他儒雅、富態的人類外表讓孫豐照驚異,更不是孫豐照看不出他的級別或是修爲而感到驚訝。而是在一開始吳明的提點下,就讓孫豐照明白了這位理應位高權重的龍宮宰相大人竟是一名人獸雜交的後裔,而感到驚訝萬分。
這樣一個尷尬、敏感的身份,能夠在以靈獸爲統治的世界裡,做到一個如此位高權重的職位,可見此人的本事不小。
同時,也是這位人不人,獸不獸的傢伙,讓孫豐照頓時嚐到針鋒相對的詞鋒。
“公子不要忘了,你們現在可是身處龍宮勢力的中心,是你答應交出我們先祖遺留的化形水配方,我們才肯就你殺害西外海龍太子,以及你兩位師門長輩隨意擅闖龍宮之罪再商議的……”墨多雖然面容已現蒼老,一雙眸子卻是清明有神,額上皺紋裡似乎都夾雜着無數的智慧,一身白色士袍如雲般將他並不高大的身軀護在正中,說出來的話更是擲地有聲,句句刺中孫豐照的要害部位。
“豈有此理,你們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難道我會怕了你們不成……”麒鉞一怒,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展化形二級的龐大氣息,就起步朝龍騎上的龍王走去,大有一言不合就此動手的意味。
在麒鉞這番挑釁和威脅中,龍王座下的各級半化形靈獸武將,也是紛紛不甘示弱挺身而出,想要阻止麒鉞的威脅和造次行爲。
“龍宮豈是你隨意放肆的地方……”
護送孫豐照來到龍宮的藍鯨獸龍宮侍衛統領第一個挺着兵刃衝上前來,這也是它主要的職責所在。
但在藍鯨統領,還沒衝出多遠。也沒能成功接近麒鉞近身,就被一道麒鉞釋放的無形靈壓,直接被一下倒吹着飛了出去,摔在龍王的龍椅之後,噴着血半天沒爬起來。
還是見識過麒鉞等人可怕本事的銀鯊獸巡查,在羣獸憤然而起時,它還不自覺的往後躲了兩步,退到了衆人、獸不太注意的角落裡。也算是大殿中在這一刻保存的最完好的一位高級靈獸將領,其它跟隨藍鯨統領憤然而起的靈獸們,跟着藍鯨統領之後,被這股靈壓吹、壓了個東倒西歪,南飛北竄……
這間殿堂內的靈獸一見麒鉞的強大,也是紛亂而起。殿堂內一下只見前跑後奔的靈獸無數,因此受傷者更是無數……
麒鉞這份釋放的氣息中,不難讓衆獸感受到了自己在麒鉞眼中螻蟻般的存在,以及麒鉞揮手間就能殺滅它們全部的威脅。
混亂在孫豐照拉住了麒鉞,龍王止住衆獸的騷動中才暫時得以平息了。
“陛下,莫要讓這幫人、獸給騙了,別是他們手中根本沒有什麼化形水配方,只是來誆騙我等一番,好拖延些時間罷了……”那個墨多人獸雜交宰相倒是在殿中混亂時,一副穩坐泰山樣子,沒有起身,也沒有太多的叱聲責備的叫囂話語。此時待殿中秩序稍好後,就不溫不火的在座位上又出言刺道。
墨多宰相此言一出,滿堂俱靜。好些身穿鎧甲的武將靈獸都停止了暴怒,好些身着文官服飾的半化形靈獸,也都在點頭的讚歎聲中,紛紛將目光看向王位上的龍王,等待着它的意見。
龍王也是非常正視墨多的言辭,一整面容,嚴肅的看着孫豐照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意思。
其實此時不光龍宮的這些靈獸們在等待龍王的意見,就連吳明和麒鉞也因爲吃不準孫豐照到底手中有沒有化形水的配方,而陷入了一點擔憂中。
麒鉞和吳明此時甚至都還做好了隨時暴起動手,護着孫豐照、吳曉靜等人衝殺出龍宮的準備。他們對於孫豐照真掌握化形水配方一時,不但心裡沒底,更認爲孫豐照可能是在誆騙這羣靈獸……
“孫小道友,你有什麼條件可以先說,但這化形水的配方你可要先給我們過目一下…….”龍王陛下緊皺着儒雅的眉頭,最終緩緩說道。
“好,沒問題!”孫豐照說着此話,先是暗罵一聲:“好你個人獸雜交的墨多,你以爲你的墨水真那麼多嗎?”
然後,孫豐照一拍儲物袋,從中喚出一卷竹簡。孫豐照手託着竹簡道:“我的要求對你們來說很是簡單,我有幾位朋友失落在外海海域,我現在只找到了這兩位,其他的人希望龍王你能夠動用你手中的勢力幫我尋找……”孫豐照說着一指站立在他身後的吳曉靜、吳通道說道。
孫豐照一說完這第一條要求,龍王彷彿大鬆了一口氣似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墨多宰相,連連點頭道:“這沒問題,你待會兒就把你朋友的畫像給我,你的朋友只要還在東外海,我一定能幫你找到他們,並且保證他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