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想象中皇帝大婚一般的敲鑼打鼓,但這一路的張燈結綵,兩旁每隔一丈便有官兵嚴陣以守,路邊百姓三三兩兩的評起這一路的花轎和隨行的小婢,因爲從卯時開始,先爲官家仕族所選送的秀女乘官轎入宮,臨近宮門時,兩道侍士多了起來,頭官打過招呼,宮門應聲而開,入皇宮了,平生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入皇宮,心中便是一陣的雀躍,有種想要掀起絲簾的衝動,動了動手指,但還是有些制止住了,畢竟還是有些失禮,若是被逮,也是不妥至極。遲疑之間,心想這般心情,大概也不止是我一人的想法吧。於是,禁不住心中好奇,輕輕掠起轎窗絲簾,有些膽怯的向外望去。
一路的紅毯綿延的像沒有盡頭,周遭一律的青磚紅瓦白牆,偶有宮女急急徐步,倒也有整裝侍士齊齊巡視,這長龍似的轎隊,入了這裡,倒並未像街市一樣讓人躇足觀望,雖是浩浩蕩蕩的,倒也未扎人眼球。
“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在轎邊響起,瞬間移到馬前,遮了我的視線,順望過去,這一身威武戎裝正坐馬鞍之上的,正是楚君嵐,一臉嚴峻的看着轎內的我。
“哥。”我硬生生的丟給他一句話。昨夜,許是想了太多,聲音有些沙啞,或許在別人聽來這樣更好,當是有些哽咽。
他怔了怔,有些恍惚的看了看我,沉思一刻,便恍然大悟的朝我點了點頭。我放了簾,聽他輕策,馬蹄噠噠,悠悠行前。轎子在徐徐前行,經過幾道宮門,能聽見沿路的告宣聲,當是直接進了儲秀宮,一路上,對那楚君嵐那一瞥,倒有些揣測起這楚君嵐來,直覺這人長相倒是正直,只是那楚家逼我進宮代選之事,竟是他帶我入府,不禁暗歎,人不可貌相,這楚君嵐倒是藏得好生深沉。
“停轎~~請各官家秀女們各自下轎吧。”一聲尖細的怪音大聲宣道,轎子應聲落地,前傾了前,門簾掀開,竟是到了一若大的院落外。金筆木匾提上“儲秀宮”,金筆隸書,透出幾分嚴肅來。
輕蓮出轎,只聽到衆嬌
聲聲,連嘆這宮廷巍峨,紅瓦白牆,好生宏觀。片刻過後,官轎徐徐而去,辰官高聲報更,已時,難怪太陽已經有些灼人。
“哎呦~這日頭甚是烈,快快進去吧。”立前不消半刻,已有小姐驚歎,我輕輕一一瞥,原是尚書千金徐媛媛,話剛落下,隨身丫鬟急急撐傘遮了去,剛要進那門檻,卻見一行宮婢立於門前,三位老長嬤嬤站立其中,一臉正色,甚是嚴謹。眼前着,她便要撞了上去。
“秀女一等切勿急躁,我等三人奉皇太后之命,前來在此,對大家身份覈對一番。”話聲剛落,那徐媛媛便被二嬤嬤毫不留情的攔於門前。一臉愣愣的,返不回神。
衆嬌聽罷,齊齊面面相覷,竟也是有些驚訝。
“咳咳~”兩聲乾咳響起,頓時鴉雀無聲。
…………
經過一番折騰,大家方能進得屋來,這官家秀女倒也不多,整整二十餘人,聽說這攔門作檢,也是爲了防止,一些官紳秀女找人作替,這一審過後的二審,每輪篩選均暗設有畫師爲其悄悄作畫,若與這三審的畫相不符,當是冒名頂替,是要除去繼續選秀資格,淪爲宮婢,我心下也是清楚幾分,只是有些驚歎,原來這古代沒有照片覈對,畫師的畫技倒是不俗,當是對進得三審的秀女畫得倒也惟妙惟肖。我當下也算明白,難怪這楚家要這般給我易容,這下與那楚家月香倒真是如是一人。
進了這儲秀宮,不由於暗自驚歎,本以爲只是小小院落罷了,進了罷,方纔嘆起,原來這宮居然有那麼大,前庭後院,倒全然不像學士府一般,有官秀專住的庭落,名叫“婉婷閣”,也有鄉秀專住的庭落,名叫“淑婷閣”。原來這婷字,倒也有女子婷婷玉立之意。
婉婷閣內,設施雖然簡單,倒也有幾分雅緻,古箏,竹笛,名詞書畫倒是頗有幾分書香門落的調兒,四女一間,倒也有輕紗羅帳,蘇繡屏風,當是最高的禮遇了罷,聽某家小婢輕輕道,方纔在我們後面駕車而至的鄉秀們住的“淑婷閣”,倒是十人一間,齊坑而眠,室內,倒沒有
這番雅緻之物,燒水洗臉都需親力親爲,不像這邊,爲各家小姐準備雖然簡單,卻也有幾分用心的體恤。所以大家心下也唏噓不已,這官家還是有官家的特別之處啊。
當下,我與尚書千金徐媛媛,內務侍郎千金劉玉,還有那秦遠將軍的外孫女柳如月。三人倒也是貌美如花,早就聽聞三位中徐媛媛琴技一流,劉玉則歌如黃鶯,而那柳如月,則是舞如天上來。這下楚月香早先就有文才舞技當是京城第一美才女之稱,所以這院故被劉嬤嬤笑言爲四方佳人,才藝匯聚,當是穩步妃位的房舍,所以這房倒比另外幾間倒又多了幾分照顧。其實不說我也知道,這房加我在內的四人,在朝中的權貴當是數一數二,哪家千金,當也是不敢怠慢。
收拾妥當,丫頭們都四下退回丫鬟房去,四下見也無人看管,不禁攀談起來,我倒也沒事,輕輕坐在自己的桌前,撥弄起隨身帶來的妝盒來。
“徐姐姐,你看那劉嬤嬤,怎麼這般不識好歹啊。”只聞得一聲嬌滴滴的聲音爲那徐媛媛打起不平來。
鏡中,徐媛媛瞅了一眼我和那徑自理鬢的柳如月,看了看眼前的劉玉,幽幽而道,“這選秀之事,咱既然入了這宮,身份便只是個秀女罷了,從事,還得看着那嬤嬤的眼色說話,當下,她們可是執事,咱若是日後想見着太后,可還得看着她們的眼色啊。”
“見太后?姐姐爲何要見太后?”劉玉眼睛老大的瞪着那徐媛媛,不解的問道。
“咦,你不知道嗎?這後宮選秀可是太后親選皇妃呢。”徐媛媛看着她答道。
“啊?這選妃的不是皇上嗎?怎麼會是太后呢?”這劉玉,倒還真是個不解世事的丫頭一般天真,入了這宮,卻還不解選妃的細則,但那徐媛媛對這選妃看來倒了解的很是透徹。我心中不禁小小的爲那劉玉的未來擔憂起來,眼下,若這劉玉進了宮做了妃,只怕是不解人世險惡,人都說戰場險惡,其實這歷來帝王后宮卻毫不遜色給那硝煙戰壕。這般清純天真,只怕以後宮鬥爭寵,倒是不堪一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