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快亮的時候,潘無道和寧小夢用過早餐,享受了孫二孃送來的血漿,然後潘無道鑽進棺材裡,躺下睡覺。
寧小夢從棺材旁邊把那條懶惰的蛇揪出來,走到門外發力扔出去,看着它劃過一條拋物線,消失在百米之外的樹梢裡。
昨天闖入的癩蛤蟆也被找到,這個醜陋傢伙的待遇稍微好一些,僅僅只是被扔到幾十米外的灌木叢內。
她關好了門,帶狗外出轉悠,進入森林裡,打算來一次舒服的散步。
找到一片曬不到太陽的草場,在這裡稍作停留,把瓶裝水倒在杯子裡給狗喝,然後餵它些狗糧。
小狗吃得很不認真,不斷東張西望,老是用腦袋和鼻子來拱她的手。
稍後,她開始在樹叢中穿行,注意走一些昨天沒有到達過的位置。
每當走到可以看到莊園邊緣的鐵絲網時候就停住,轉而折返回樹林裡。
她不想見到孫二孃,這位老是表示希望她守候在洞穴裡別出來。
太陽已經升起,但是樹林裡仍然光線很暗,溼度很大。
她從蕨類植物當中穿過,尋思地上那些看上去很嫩的芽是不是以前吃過的蕨菜。
其實就是,只是她不太清楚。
森林裡還有很多奇怪的花草和多種草藥,她同樣不認識,只覺得其中有些小花挺漂亮。
她努力呼吸,覺得這樣對自己的身體有益。
吸血鬼一般只在說話的時候才進行一些簡單的呼吸。
現在是夏天,這個時候的森林裡還沒有毛蟲,蟲子在九月會很多,現在她已經不怕蛇,但是對於毛蟲仍然心存畏懼,偶爾看到一隻,就會覺得難受。
林中漫步持續了可能有一個小時,然後她回到洞穴內,依然把門縫露出十釐米左右的縫隙,以保持空氣清新,然後鑽到到自己的棺材裡躺下。
她很快就進入了休眠狀態。
約兩個小時之後,她開始做夢。
共工又出現了,仍然是一身飄逸的古代漢服,獠牙沒有伸出口腔,臉上有那種單純而木訥的笑容,很友好,可以說是親切。
夢中的寧小夢立即就想起來他是誰,知道昨天的夢裡曾經見過。
從前她還是人的時候,常常也會這樣,有些地方在夢裡反覆見到,但是在現實中,卻從未見過,而且只有在夢裡才能夠回憶起來,相關的記憶彷彿只在夢裡纔有效。
共工平靜地說:“你好。”
寧小夢:“好,又見面了。”她此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周邊的環境是一片廢墟,像是一片荒蕪了數百年的城池,有白骨從泥沙當中露出來,殘破的牆壁裡有腐朽的木頭,到處連草都看不見一根。
共工緩緩走過一堆石塊,像是穿透過去的,平靜地說:“你的生活貌似過於安適了,這樣對於進步和提高不利。”
寧小夢:“難不成要自找苦頭吃?”
共工:“那倒也不必,只是你應該多出去獨立覓食,別顧忌獵物的生命,死了就死了,不要內疚,不要在意,多弄死一些人,你會提高得更快。”
寧小夢:“那樣的話豈不是行魔道之事?”
共工:“想那麼多幹嘛,你應該關心的是自己。”
寧小夢:“哎,對了,昨天你說過,你的一縷意念在外面暢遊四海,我想知道,現在的你是那縷意念回來了,還是另一個你?”
共工:“算是另一個我吧,我的一縷意念仍在外面活動,而身在棺材裡的我對身外的事其實也是有所感應的,現在與你交談的,正是身在棺材裡的我仍在活動的那部分意念。”
寧小夢:“哇,這個厲害,我要是能夠像你這樣搞就好了,我就可以讓一個自己去境外的大城市逛服裝店,另一個自己和夫君談情說愛過春天。”
共工:“現在的女子好像又變回四千年前那樣了,很豪放,敢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不過你的想法不可能實現,就算你變得像現在的我一樣,也不可能如願。”
寧小夢:“爲什麼你不肯醒來?是不是那一縷意念在外面不肯回來,導致你只能繼續休眠?”
共工:“我沒必要醒過來,休眠中的我比醒着的我生活質量更高,過得更愉快,無拘無束,不受限制,而且我休眠太久,甚至都不能肯定是否可以再次使喚和控制自己的身體。”
寧小夢:“真糟糕,你這樣就像是死了似的,要怎麼才能夠讓你活回來呢。”
共工:“其實自從變成吸血鬼之後,我就算是已經死掉了,只有死物,纔會萬年不變不朽。”
寧小夢:“你知道在外面蹓躂的那一縷意識在做什麼嗎?”
共工:“無論相隔多遠,那一縷意念始終與我心意相連相通,所到之處,無論見識到什麼,我都會即刻知曉,恍如親眼所見一般。”
這時候一條蜥蜴從面前跑過去,感覺這裡似乎是古樓蘭國遺址,而時空出現了某種不可理解的變異,導致在一種特別的情況下看到了這些景象。
其實並非她看到,而是共工把記憶裡的畫面輸送過來,讓她看見。
寧小夢:“你哪一年開始休眠的?”
共工:“依稀記得,紂王去世之後九年,我進入了休眠,從此一睡不醒,直到現在。”
寧小夢:“哇,一睡三千年,真誤事啊,我以後可不能像你這樣。”
共工:“有時你可能也會想改變一下,換一種活法。”
寧小夢:“可是你總不醒來,要我和其它同伴花費時間和精力來照顧你的身體,這個挺麻煩的,有事的話也沒辦法把你弄醒了來幫忙。”
共工:“我其實在用特別的辦法注視着你們,一直這樣,若是你們真的大難臨頭,我自然會設法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寧小夢:“若真遇上災難,你不醒來的話,如何幫忙?”
共工:“我會告訴你們如何應對。”
寧小夢:“先前我蒙受不白之冤,尋夢公司面臨滅頂之災,魚玄機想要喚醒你,卻也未能成功。”
共工:“若是這點小小風浪都無法擺平,那麼你們如何能保衛我的身體千秋萬載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