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常年被霧霾籠罩着的城市。
人煙稀少，連路邊的植物都焉噠噠的，基本沒什麼生氣。
“莫里，你這樣找是找不到他的……”
“……你就不能走慢點……這樣只會把那羣怪物招來……”
“嘿，哥們，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如果閉上你的嘴，用你的眼睛多看看，或許我們已經找到他了。”另一個聲音道。
“我不認爲像這樣完全沒有頭緒的亂找就能夠找到他……我說，你慢點老兄……”
“這邊已經找過不下三遍了夥計！”
“夥計？好吧，可我總感覺他就在這兒。”
“如果你是個女人，我一定非常相信你的第六感……噢見鬼，它們來了，快跑夥計！”
“……”
好吵。
煩雜的聲音漸漸遠去。
正午的陽光非常明媚，驅不散的是C城的陰霾。
在一片廢墟上，一隻蒼白的手從廢墟底下伸出，摸索了幾下，抓住了一塊木板。
接着一個人遲鈍地爬了出來。
——帶着一臉懵逼的表情。
真的，出來了？或者是在做夢？
白霧中有個搖搖晃晃的東西在接近，看輪廓應該是個人。
安琺不確定地走上前，想問問這是哪兒，這麼大的霧，難不成是寂靜嶺？
“請問……”聲音一下子噎在喉嚨裡，走近了才發現，剛纔的想法一點都不完整。準確的說法是看輪廓，他生前應該是個人，現在只能算個喪屍。
安琺退了兩步，喪屍這麼高端的生物，他只在電視和小說中看到過。
“你被包圍了。”凡多躍上了他的肩頭，因爲身材比較……健壯，幾次都差點掉下去。
安琺伸手將它拎在手裡。
“嘿嘿嘿，我勸你不要這麼對待自己引導者，不然我也不確定下次會把你丟去哪裡，快放我下來。”凡多掙扎道。
安琺一鬆手道：“你該減減肥了。”
“……”刁民你閉嘴！
安琺數了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十多隻喪屍，往附近環顧了一圈，在有限的視線範圍內沒什麼趁手的武器，於是決定肉搏。
“天吶！你都在幹什麼！”凡多在安琺腳邊跳來跳去，妨礙了安琺施展拳腳。
將一隻喪屍踹出三米遠後，安琺稍一停頓：“這是我該問的，你要再不躲遠點，我可不確定下一腳會不會把你一起踢飛。”
“聽着你要再繼續，任務就被定爲失敗，我立刻把你送回斯特萊斯身邊。”
安琺聽到斯特萊斯的名字猛然一怔，出手慢了半拍，手臂被咬住了。
“……”
“……你在心裡默唸讓他們離你遠點試試。”凡多有點心虛。
安琺撇了撇嘴，收回了即將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的腿。
“嘿，老兄你老婆生了，還不回家？”
咬住安琺手臂的喪屍巍然不動，包圍圈越來越小。
凡多嫌棄道：“用命令的語氣說。”
“都tm給老子滾開！”安琺吼完一嗓子，歪頭道，“這樣？”
“……”
奇蹟發生了。
喪屍羣慢慢退散了，咬着安琺手臂的喪屍，暫時叫他喪屍A好了，喪屍A比一般喪屍好看一點，不是說他長得好看，而是腐爛程度在總體的喪屍平均值之下。喪屍A鬆開了安琺的手，沒有離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他覺得喪屍A又有哪裡改變了。
“咯咯咯……”牙齒動了幾下，他像是要說話。
“他沒有用了，送他上路吧。”凡多道。
安琺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聽了凡多的話，非但沒有動手，反而催他：“快走吧老兄，我們的肥貓說留不下你。”
凡多伸了爪子捂住兩耳朵，學着瓊瑤式男主的語氣道：“……你爲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安琺哼着歌準備去找個能曬太陽的地方睡一覺。對，吸血鬼都不喜歡曬太陽，但安琺始終貫徹着陽光是生活中不可缺失的養分。每個月他都會爭取出血族界去人界遊玩兩天，不過最近血族界好像在改革，要出去更是難上加難。血族的長老不是大多數都沉睡了幾千年了麼？真不明白剩下的這羣老頭在折騰個什麼。
“咯咯咯……”聲音就在身後。
安琺轉身：“是讓你離開，離開，不是跟着我。凡多你在做什麼？”
“我是你的引導者。”凡多抱着喪屍A的小腿，整隻貓被拖着走。
“這句話你說過了，說點我不知道的。”
“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凡多心裡偷偷補了一句——暫時的。又道，“他現在就是顆人形移動炸丨彈。”
“怎麼說？”安琺見它看上去沒什麼事，就又往前走。
凡多見他無動於衷，放棄地跑到安琺腳邊。“你知道你現在也是喪屍嗎？”
安琺毫不在意：“謝謝，不要妄圖改變我的物種，血族哪有那麼容易被感染。”
凡多：“你知道你現在是誰嗎？”
安琺停下腳步。“什麼意思？”
“難道你還沒發現這個身體不是你的麼？”
“……”
安琺舔了下脣，興奮道：“這就意味着，我已經不是吸血鬼了”
“但你現在是個喪屍。”
“……”
安琺大步前進。
凡多和喪屍A在後面跟着。
“你的反應這麼遲鈍，所以說連斯特萊斯對你做過什麼都不知道……”
“你要再提他信不信我剃光你腦袋上的毛。”
“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
“說說看。”
“你們確實親過抱過摸過，該做的都做了——”凡多見安琺又停了下來，一挺脖子道，“——只差最後一步。”
“你還記得上次說了什麼嗎？親愛的引導者。”安琺將它拎起來抱在懷裡，一下一下爲他順着毛。
凡多打了個哆嗦，忸怩道：“那是我怕你捨不得走。”
安琺頓了頓。“我猜今天世界上會少了一隻胖子，多了一隻禿子貓。”
凡多慘叫一聲：“哦不——你還記得是誰救得你嗎？對，是我。你還記得誰要保護你當成職責嗎？對，還是我。所以你不能這樣做！”
“但你沒說過真話。”
“可那都是爲你好，我說過我是你的引導者，現在不都告訴你了麼……”
“難道不是因爲你心裡藏不住事？那好吧，給你個機會。”
凡多道：“你先把我放下。”
“十問十答，你知道我不需要修改過後的答案。”
“你從沒有虐待動物的前科，甚至還會收留些流浪貓貓狗狗的，你都對他們很好，爲什麼就不能分我一點？”凡多有點委屈。
“因爲你總能讓我想起糟糕的回憶。第一個問題，這是哪裡？”
“這個說來話長，我想我該爲你科普一下C城的歷史……”
“好的，這個先放一下。下個問題，你爲什麼說要保證我的安全？”
“你聽說過新號安全期嗎？”
安琺：“……你剛纔提到了任務？”
凡多：“是的，這正是我要說的，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要給你普科一下C城的歷史比較好……”
安琺再次打斷它：“不不，這個過會兒再說，你能讓後面那個離開嗎？”
凡多：“顯然不能，我只是隻貓。”
“不過他看上去應該不會原地爆炸，而是要變異了。”凡多補充道。
“會變成什麼？”安琺皺眉，感覺爲自己找了個麻煩。
“不知道，說不定你的血有奇效把他治好了。”
“……喪屍血能治好喪屍，這世界爲什麼還有喪屍的存在？”
“我只是做個美好的猜測。對了，你現在是整個C城級別最高的喪屍，也就是BOSS級的。你的任務是混進人類的圈子，幫助他們剷除喪屍，直至C城被劃除孕育喪屍大本營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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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可以自己動手。”安琺道。
“這不行。你現在看着像個失血過多的人類，但本質是個喪屍，一旦被發現，那些異能者會不計一切後果，將你活捉了取出腦中的晶核。”
安琺皺眉。
凡多略一思索道：“我還是給你講講歷史吧。”
安琺手一抖，凡多從他手裡掉了下來。“夠了。我今天不想聽，改天再說。”
“嘿！這是你第二次摔我了！……你不是在逃避吧？其實我講歷史一點都不枯燥，建議你可以聽聽，因爲這對你今後的行動會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