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大聖出山,六耳獼猴之說
話表金蟬子轉生法師唐僧西行,於雙叉嶺遭難,幸得元神清明,袈裟相護,保住性命。得了太白金星指定,唐僧方是往西去。
在往西途中見有一人驅虎趕狼,威風凜凜,細問之下,方纔知得,此人名爲‘劉伯欽’,乃是個鎮山的太保,在其相護下,唐僧方纔行過雙叉嶺。
行至五行山,劉伯欽不願再往前去,唐僧細問緣由。
劉伯欽方纔說道:“此山名爲兩界山,蓋因在我大唐地界與韃靼地界中,再往前去,是韃靼地界,我萬萬去不得,如此,請你自去罷。”
唐僧無奈,只得含淚拜別,正是無措,不知西路怎行,唯恐被魔障所害,心生畏懼時,但見那韃靼地界處,現得虎豹豺狼來,虎視眈眈,緊盯長老。
唬得唐僧險些魂飛魄散,怎敢向前。
劉伯欽朝那廂怒吼,那虎豹豺狼不懼太保,他說道:“長老,這廂虎狼,不伏我降,我奈不得。”
唐僧戰戰兢兢的,心生退意,只道往回走,性命得保。
正是無措間。
忽有雷吼炸響,使那虎豹豺狼,蛇蟲鼠蟻如臨大敵,四散而逃,絕不敢留。
“師父來也!師父來也!我在此處!”
吼聲如驚雷,使唐僧與劉伯欽驚驚慌慌。
正是那大聖神通也。
唐僧慌了道:“這是何等?吼聲如雷,虎狼聽之逃去。”
劉伯欽道:“定是老猿,定是老猿!”
唐僧問道:“怎說?”
劉伯欽道:“長老有所不知,我等所在此山,舊名乃是五行山,後改名兩界山罷。早年間有長者言說,此山乃是天降也。”
唐僧道:“怎有天降之山?”
劉伯欽答道:“長者言說,此山乃是王莽篡漢時,天降而來,山下石閘壓着個神猴,寒暑無侵,有土神監押,至此數百載光陰,凍餓不死。此吼聲定是他。長老莫怕,我與你下山去一見,問其怎稱你爲師父。”
唐僧合掌當胸,說道:“有勞,有勞!”
二者遂往山下去,至山下石閘前,果見有一猴露着頭,見唐僧呼叫:“師父,你怎地此時纔來,教我好等。快快救我,我保你上西天!”
唐僧心生畏懼,不敢相答。
劉伯欽乃是鎮山的太保,誠然膽大,上前問道:“怎說?”
那大聖說道:“你且去,教那個長老來與我搭話。”
唐僧上前合掌道:“你與我有何話說?”
大聖道:“你可是那東土人王差往西天取經的?”
唐僧道:“正是,正是。”
大聖道:“我乃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因犯下大罪,被佛祖壓在此處,前者觀世音菩薩領佛旨意,去往東土尋取經人,與我言說,只道我保取經人西去,便免此難。若是保得取經人功成,我亦有正果,是故在此等候。”
唐僧聞說,只道神仙指點,正應在此處,他滿心歡喜,道:“如此,我願救你。”
大聖道:“你且上山。山上有一金帖,乃是佛祖所留,只消將此帖揭去,我自出來,保你西行。”
唐僧聞說,往山上走去,將金帖揭開,大聖使唐僧遠走數十里遠,一陣山崩地裂下,大聖終是出了五行山,重得自在身。
自此,心猿歸正護元神。
……
卻說,斜月三星洞中,在煉製外丹的姜緣心有所感,朝東土望去,他無有甚深法力遍觀三界,是故窺不得所在。
但他心中有所猜測,此間多是那猴頭出世了。
既是出世,那便當是好生磨礪,教早日身中五人降伏,二神退去,功行圓滿。
姜緣心中暗道:“只恐此行艱難,此猴頭一體二心,正主遭欺,此二心,日後定有大難,悟空但一心行此路,功成時本事定是不弱。其二心如何,卻是不知。”
他望眼前鼎爐,此間正是蘊養真陽氣時,尚需些許時候,三兩六的真陽氣,在此間需不少時間,少說需個數月。
姜緣望身旁紅孩兒,說道:“聖嬰,此間火候,你習全否?”
紅孩兒不時架火與拉風,聞聽此言,答道:“上老爺,習全哩。此火候甚易,以溫火吞吐抽添就是。”
姜緣道:“既如此,你且在此處,以此溫火養真陽氣,功成時我自來與你說道,此間我須離去。”
紅孩兒道:“上老爺安心,我定在此處養真陽氣。”
姜緣點頭,他心知紅孩兒天資過人,聰穎伶俐,且明元神多時,此間文火多以掌握,只是其並不自知。
他叮囑一陣,便是離去,往祖師靜室中去。
少頃間,真人行至祖師靜室前。
祖師此間正在室中等候他。
姜緣近前拜禮道:“師父。”
祖師盤坐蒲團,說道:“童兒,你不在府中煉丹,怎來我處?”
姜緣道:“師父,弟子適才煉丹,正是溫爐育鼎之際,心有所感,當是悟空脫困矣。”
祖師笑道:“童兒法力日深矣。確是那猴頭脫困,今時與那取經人同是上路。此等年數所困,非是一無所獲,其身中六賊教其降伏,若其能一心西行,行至靈山時,便是其功成之際。”
姜緣道:“師父,我觀悟空師弟一體二心,已成氣候,他日定有大災,不知一體二心,如何降伏?”
祖師道:“此乃那猴頭之心,只得那猴頭降伏。降伏門道良多,那猴頭緣法至時,自會知得。”
姜緣問道:“師父,二心當爲何物,弟子修行這些年數,卻不曾聽聞二心。”
祖師道:“修行的,若不修心,皆會生二心來,那猢猻乃是個天地生成的,故二心強盛,童兒,你可曾聽聞‘混世四猴’?”
姜緣答道:“自有聽聞,天地間有五蟲,乃裸蟲,毛蟲,羽蟲,昆蟲,鱗介。四猴不入此五類中,一者是那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二者是那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三者是那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四者是那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此四猴混世也。”
祖師笑道:“四猴者,俱非等閒所生。二心者,不正是此六耳也。”
姜緣聞說,恍然道:“六耳獼猴乃二心也,其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蓋因乃是人心所生,本爲一體,是故知此人之一切。”
祖師道:“正是此理,六耳獼猴生於心,乃是二心也,修行者不修心,二神壯大,則生六賊,心猿不定,則生六耳。等閒六耳獼猴現不得身,只在心中與二神害你。那猢猻天地生成,六耳時機至時,必是現形,若猢猻降之,功成大變。若降不得,必爲所害。”
姜緣道:“今聞六耳獼猴之說,方知不修心者,大難將至。”
祖師笑道:“你這童兒,不忘修行,道心不移,生不得二心來。你若憐那猢猻,其降二心時助一二無妨。”
姜緣本欲再說些。
祖師道:“童兒,觀世音菩薩在府外等候,你當去上一遭。”
姜緣聞說,遂拜禮於祖師,方是離了靜室,往府外去,不知菩薩尋他有何事。
他行出洞府,但見觀世音菩薩正在府外候他。
真人急上前拜禮道:“觀世音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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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回禮道:“廣心真人。”
姜緣不敢失了禮數,將觀世音菩薩迎入府中樓臺,以禮相待。
樓臺席間,姜緣設左右二席,他落座左席,問道:“菩薩一別少許,今復前來,乃爲何事?”
菩薩道:“此方前來,乃爲此箍兒。”
說罷。
菩薩取出三個箍兒。
姜緣道:“此三個箍兒,乃是金,緊,禁三箍兒,三箍有何疑問不成。”
菩薩道:“早前悟空得取經人所救,已出五行山,然我在雲間曾有觀望,悟空心性仍是不定,與取經人多有不合之處,恐一發兇性,將取經人打殺了賬。故我欲將此金箍與悟空所戴,收其心性,好教其一心西行,正與你相商。”
姜緣拜禮道:“勞是菩薩親來,悟空既不定,當以金箍相阻,教其早定性子。”
菩薩道:“如此,我方心安。不知真人有無閒時,與我一道,往那西行路去,見一見悟空?”
姜緣聞說,思慮再三,道:“菩薩今來請,我自當與菩薩共往,算來有數百載不曾見過悟空。”
二者遂離席,姜緣拜別祖師,與紅孩兒言說看爐,方是同菩薩駕雲往東土去。
二人騰雲本事俱是不弱,先前方在西牛賀洲閒談,轉瞬即在西行路雲端。
觀音菩薩按住祥雲,合掌道:“真人本事了得。”
姜緣道:“不敢當。比之菩薩大法力,我尚淺薄。”
菩薩答道:“廣心真人法力算不得淺,神通更是廣大。”
姜緣道:“微末罷。菩薩且看,那不正是悟空與那取經人。”
菩薩低頭細細一看,但見那悟空穿條虎皮圍裙,正在與一些賊子對峙,唐僧在旁惶恐不安。
菩薩道:“此間正是看悟空心性如何方是。”
姜緣道:“悟空心性較之數百載大鬧天宮時,卻有所收,然一體二心,二神所亂,未有所變,不加以制止,定是惡性再現。”
二人注視,但見那悟空與一些賊子話不過三句,舉棍就打,只一棍將那些賊子悉數打殺,剝了那賊子衣服,奪了盤纏,未想回身,惹得唐僧教誨。
悟空怎是個能忍這等數落述說的,只道‘我回去也’,一個跟斗消失得無影無蹤。
姜緣見之,心中瞭然,知悟空時時受二神,二心所擾,心性不定,怎受數落。
菩薩道:“悟空卻需此金箍。真人,你有解箍兒之法,其未功成,但請真人切莫爲其解開。”
姜緣道:“我自省得。菩薩,請去安撫此取經人,那猴頭處,我去勸其一二。”
菩薩道:“真人且去,悟空騰雲極妙,若不快些趕上,恐其走遠。”
姜緣道聲‘安心’,他履鞋下聚祥雲來,使個‘慶雲法’,一起二十四萬裡,追趕悟空去。
真人騰雲法,怎是猴頭能較,騰雲間但見那悟空翻着跟頭,他卻不理,往其前路去。
行至一山頭,他搖身一變,成一老叟,朝地上吹口仙氣,一草廬拔地而起,桌前擺多粒桃子,個個晶瑩剔透,圓潤多汁。
他朝桌前一坐,安心等候,他料那猴兒饞口舌之慾,見此桃兒,定使木母作祟,駐足不前,只道滿口舌之慾,方是往前。
果不其然,不消多時,那猴兒一個跟斗落到山頭,伸手就要拿那桃子,足口舌之慾。
啪!
一把戒尺打在猴兒手背。
老叟罵道:“那來的蟊賊,怎個竊我桃兒,你可是做掏摸勾當的?”
猴兒手背一縮,抓耳撓腮,說道:“非也,非也!老兄,我非是個做掏摸的,乃是個將歸家的遊子,路過此處,口乾舌燥,吃你一二桃兒,解解饞。”
老叟道:“我見你個毛臉雷公嘴的,就像是個做掏摸買賣的,你莫走,與我見官去,你定是個慣家熟套哩。”
老叟上前拉扯猴兒。
猴兒陪笑道:“老兄莫怪,真乃我口乾舌燥,不知此是你家,這般,我歸家取些金銀與你賠罪就是,你莫扯我。”
老叟道:“見你心誠,也罷。饒你就是,既你是個歸家的遊子,桃兒給你,吃完就走。”
猴兒聞說大喜,再三拜謝,將桃兒接過,只聽嘓啅之聲,一桃兒教猴頭三兩下吃盡。
悟空吃完就要拜別,往花果山去,忽見老叟坐旁哀嘆。
悟空問道:“老兄,你怎個這般?可有官貴擾你,你狀告無門?若是有這等,與我分說,我卻有些本事,承你一桃兒恩惠,我一棒替你了賬。”
老叟道:“我乃嘆我弟也。我弟行商多年,一心做那家財萬貫者,怎奈眼高手低,做一行三四月便棄之如履,再換一行,如此反覆數十載,不得而成,豈不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聞修行的先生說,行商一如修行,若不心堅,好高騖遠,三言兩語便放棄,終不得修行功成,做何事皆須心不亂,氣不散,言語激不得其心,災難動不得其身,方可功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