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了時間之後,太攀的行動規律,再是一變。
他的活動範圍,只是固定於自己的領地當中,而其獵食的目標,亦是換做了這領地當中,那些尋常的猛獸。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而頭頂的月輪,一日比一日來的更爲圓滿。
“來了。”看了一眼穹天之上,那隻差一線就快要變圓的神月,太攀的心中一動。
七月十五,也就在這一兩天之間了。
尖銳無比的嘶鳴聲,在這山林之間,陡然而逝。
在這嘶鳴之後的片刻,那虎跳澗中,低沉而又極具穿透力的虎吼,遙遙想起。
這是那義虎在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了太攀的意思。
在這數日之間,太攀領地當中的猛獸的數量,整整是少了有三成多——這就是當一頭災級別猛獸,放開了手腳獵食那些尋常猛獸的後果。
這方圓數百里的領地,甚至是不夠支持災級別猛獸一個月的獵食。
當月色再一次的灑落之際,整個支祁山,都是在這剎那之間,徹底的活了過來。
無數災級別猛獸的氣息,四處而起,無數災級別猛獸的咆哮,驚動四野。
一頭又一頭災級別猛獸,在這月色降臨之際,競相用氣息與咆哮,在這天地之間,昭示自己的存在。
那些尋常的獸類,甚至是患級別的存在,在這此起彼伏的聲音當中,都是瑟瑟發抖的趴伏餘地,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支祁山下,玉華城中,長龍一般的火把,在大街小巷之間,來回涌動着,而城中,一片一片的燈火,亦是接連不斷的燃起,將這玉華城,照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
“將軍,都準備好了。”而在遙遠的漢帝國當中,一位又一位的馬伕,都是恭謹的站在他們的將軍面前,而在這些馬伕的背後,都立着一匹亦或是幾匹雄俊無比的寶馬。
而這些寶馬身上浮動的氣息,無一例外的,竟都是災級別的存在——其他地方,肆掠一府一城的災級別的猛獸,在這漢帝國的將軍們面前,也只是坐騎而已!
揮手屏退了那些馬伕之後,那些披甲的將軍們,纔是騎上自己的寶馬,然後帶上家將們,一路行色匆匆的,往城外而去。
這一場帝漿流之夜,是妖族的狂歡,但同樣的,也是無數人族的機遇,尤其是那些久經戰事的將軍們。
作爲戰場上的常客,這些將軍們,自然都是知曉,一匹寶馬在戰場上的重要性,尋常時候,一頭災級別的寶馬,已經是足夠令無數的同僚們眼紅,但現在,這一場帝漿流,卻是足以令這些災級別的寶馬,更進一步。
這纔是漢帝國的將軍們心中,最爲奢侈,最爲理想的坐騎!
而在這些將軍,豪貴們,各自帶着災級別的戰馬,寵獸們出城的時候,城中一處又一處奇異無比的目光,亦是隨之落到了這些將軍們的身上。
這是那些居住於漢帝國當中的妖族們的目光。
對於這些將軍豪貴們的行爲,妖族其實並不排斥。
畢竟,強者爲尊,這是天地之間最本質的真理。
那些將軍們想要妖馬爲坐騎,那勢必是要在自己的坐騎成妖的時候,以自己的力量來降服這妖馬——而能做到這一點,以凡俗之身壓服超凡之妖的將軍們,無疑意外的,都是絕對的人傑!
在妖族看來,作爲這人傑的坐騎,並非是一種恥辱,甚至,這更應該稱之爲一種投資,一種壓寶。
至於會不會有人在這帝漿流之夜當中搞一些小動作——嘿,真當那些關注着這一場帝漿流之夜的妖族強者,人類強者們,都是吃乾飯的嗎?
“都下去!”城外一處一處的山巒之下,那些領軍的將領們,都是揮手令自己的親將們退下,然後整理了兵甲,牽着寶馬,一步一步的,往山上而去。
對漢帝國的將軍們而言,這一場帝漿流之夜,同樣是他們證明自己的最好的一個機會!
匈奴與漢帝國的戰爭,從未止歇,漢帝國雖然一直處於下風,但卻無時不刻,不在籌備逆勢而起的反攻之勢。
在五代皇帝的經營之下,這反攻之勢,已經是快要形成。
是以,這些將軍們,都無比的期待,能夠在這個之後,踏上匈奴與漢帝國的戰場,成就不世之功!
而這些將軍們,誰強誰弱,誰能先踏上戰場——毫無疑問,在這一場帝漿流之夜當中,證明了自己的將軍們,相對於同僚而言,必然會是快上一大步!
水漏的滴聲,一點一點的響起,計時的漏杆,在水流的力量下,一點一點的上升。
已經入夜,但那神月,卻是一直不曾升起。
“到時候了!”
當那漏杆攀升到極限,然後轟然傾倒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頭,都是生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來。
漆黑的天穹之上,那墨沉沉的顏色,飛快的散去,滿天星辰,懸於穹天之上,一顆一顆,分外的明亮,卻是萬里無雲。
倏忽之間,月華的光芒,自穹天而起,飛快的往四周蔓延開,將天地之間的一切,都是照的通透無比。
“縱然已經見了好幾次,但依舊是每一次,都覺得震撼無比!”長安城的城頭上,一位老道看着穹天上蔓延的月華,緩緩地伸出手來,滿臉的感慨,而其雙手,在這月華的照耀之下,似乎是化作了透明的水晶一般,其間的骨骼,經絡,甚至於元氣的流動,都清晰可見。
“方外野道,見過武安侯!”言畢,這老道轉過身,對着城頭另一處一位衣衫華貴的人,遙遙一禮。
……
長夜降臨的時候,太攀就已經是從自己的洞穴當中出來,然後攀沿到了自己領地當中,最高的那一處山石上。
“來了!”當那月華照耀四方的時候,太攀亦是心有所應的一般,擡起頭顱。
在他的頭頂,這穹天的正中間,一輪神月,已經是高懸其中。
沒有升降的過程,這神月,就好似是從一開始,就懸掛於這穹天的正中間一般。
然後,星光,月華,凝爲一體。
絲絲縷縷的鎏光,隨着那通透的月華,灑遍四方。
“甲子年七月十五夜,月華銀光,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禽獸草木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
看着那自穹天而落的點點鎏金,太攀將頭顱,高高擡起,然後張開蛇吻,用力的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