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這參將急忙分辨,“末將的意思是說,咱們現在又在往回走!”
于振飛的腦袋嗡了一聲,一下子跳起來,一把抓住參將,急問道:“你可能確定?你怎麼知道的?”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查看。
那參將在於振飛手中掙扎着,卻只是不出聲,于振飛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轉頭正要質問那參將,卻見那參將已經被自己抓住了脖子,臉都憋青了,再有一會兒只怕要被掐死了,急忙放手。
那參將得了這生機,連連咳嗽着往外退,說什麼也不敢再接近於振飛了。于振飛倒也沒有生氣,而是追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咱們現在在往回走?”
那參將又退了一步,答道:“末將方纔發現,有一叢駱駝刺下有一堆人的糞便,末將記得清楚,那卻是末將拉的。”
于振飛哼了一聲,沒好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你拉的?你拉的屎還有什麼與衆不同的特徵不成?”
那參將答道:“末將本是想將那屎掩蓋的,但蓋了一半,大隊已經過去,末將就急忙追上去了,方纔看那屎,與末將掩蓋的一樣。”
于振飛有些猶豫。
要說一叢駱駝刺下有一堆屎,那可能是任何人的,但如果連掩蓋的都一樣,這也太巧合了吧?他皺了皺眉,說道:“帶我去看。”
那參將猶豫了一下,心想這一堆屎你能看出什麼來,但軍令既下,他也只能執行,於是引着于振飛往一邊上走,一邊走一邊說自己是怎樣蓋這屎的,聽的于振飛直噁心,喝了一聲,讓那參將不要再說。
那參將走了幾步,突然“咦”了一聲,奇道:“不對啊,方纔那駱駝刺就在那裡啊。”一邊說一邊指着不遠處。
于振飛見不遠處只是一片沙漠,哪裡有什麼駱駝刺?那參將生怕於將軍追究自己謊報軍情之罪,急急的說道:“末將以人頭爲保,真的方纔那裡有一叢駱駝刺,駱駝刺下還有。。。。。。”
于振飛一揮手打斷了這參將的話。
他相信這參將沒有說謊。
因爲這參將根本沒必要說謊,說這假話有什麼用?而現在看,這參將也不象是發了瘋,那麼,那叢駱駝刺哪裡去了?難道。。。。。。
于振飛心中突然一凜,向前面看去,不遠處,一叢駱駝刺異常顯眼。
于振飛急步向駱駝刺趕去,將近駱駝刺前,就看到一堆人的糞便半掩着。
那參將大喜,叫道:“就是這個!於將軍,末將沒有說謊吧,只是方向有些記錯。。。。。。”
“住口!”于振飛一聲怒吼,嚇的那參將差點把舌頭給咬掉。
于振飛心裡明白,這不是那參將記錯了方位,而是,不知不覺的,他們又倒着走了!所以那本應在側面的駱駝刺才跑到了前面!
“加速前行!”于振飛咬着牙齒下令。
在沙漠上,漢軍開始小跑起來,沙子一步一陷,烈日當空,一衆士兵們個個累的要死,但于振飛毫不容情,只是督促着士卒們快跑,好幾個士卒中署倒地,于振飛也不憐惜,只讓人輪流擡着他們跑。
這一路上,至少上百人倒下,其中居然有跑死的。
直到一個時辰後,于振飛才放下心來。因爲他現在已經看到了蒲犁城。
他下令士卒休息,同時不錯眼珠的看着蒲犁,生怕不知何時自己又倒回去了。
還好,這一回沒有倒回去,休息了半個時辰,于振飛催促士卒啓程。此時士卒們個個累的幾乎走不動了,但沒辦法,現在他們還要繞過蒲犁再去埋伏,只能拼命了。
于振飛一路上又是吼又是嚇,總算將士卒帶到了埋伏地,但遠遠的就看到火光一片,他知道已經接戰了,只能再帶着士卒往前衝。
還好,柳千惠已經將蒲犁軍收拾好了,要指望于振飛的部下作戰,只怕可能性不大。
柳千惠聽着于振飛的故事,越聽越奇,到最後不由嘆息道:“這還真是奇了,好在你早發現了,不然只怕一路倒退到大營。。。。。。啊!”這句話沒有說完,柳千惠突然大叫起來。
于振飛嚇的一哆嗦,問道:“咬了哪裡?是不是蟲子咬的?”
柳千惠呸了一聲,恨道:“什麼咬了哪裡?於將軍你見事不明,既然你們能倒着走接近大營,那大營會是什麼樣?”
柳千惠這一點醒,于振飛也是大叫起來,兩人異口同聲的下令,急派傳令兵往大營趕,報告這一消息,爲防不測,二人各自命令傳令兵一個自左側去一個自右側去,不然天知道他們會倒着走正着走還是橫着走!
此時二人打了勝仗的歡喜之情早已經化爲烏有,全爲焦慮所代替。
要知道,這可是大營,如果十萬漢軍都倒着走,他們這兩支部隊就成了孤軍,那時哭都來不及了。
二人帶着士卒一路回了蒲犁,早有趙天成接着,問起情形,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這倒着走的事,把趙天成也嚇的夠嗆,雖然二人已經派出傳令兵,趙天成卻仍堅持又派了兩個傳令兵去,生怕通知不到大營。
午夜時分,一個傳令兵抵達蒲犁,但既不是柳千惠所派的,也不是于振飛所派的,更不是纔派出不久的趙天成所部,而是自大營中來的。
見到大營來的傳令兵,柳千惠、于振飛和趙天成幾乎同時發問,至於這幾個人問了什麼,那傳令兵什麼也沒聽清,一時呆在那裡不知所措。
趙天成急忙止住柳千惠和于振飛,說道:“你且說說,你帶來了什麼命令。”
那傳令兵這才鬆了一口氣,答道:“歐陽將軍傳令,漢軍主力可能要晚一點到,或晚三五個時辰,或晚一二天,必到,請各位嚴守城防,等待漢軍主力。”
“爲什麼要晚一點到?”趙天成急問。
“可是倒着走了?”柳千惠也問。
“我們派的傳令兵可有見到?”于振飛再問。
那傳令兵這一回倒聽明白了三位將軍的問話,而且用一句話就都回答了:“列位將軍,小的只是傳令,其他一概不知。”
三個人只能相顧而嘆。
沒辦法,他是傳令兵,還真就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傳令兵就算知道也不能說,這是軍法。
趙天成揮手打發走了傳令兵,與柳千惠和于振飛商議,看來大營那一邊也極可能碰到了這怪異的情形,只不知道歐陽將軍是怎麼處理的,這“或晚三五個時辰,或晚一二天,必到”究竟是已經想到了應對辦法,還是才一碰到,不明白這奇怪現象的危害,好在有“必到”二字,總算讓大家有一點信心。現在看來,他們只能嚴守城池了。
此時夜已過子時,三人雖然心中不安,卻也不能就這麼坐到天亮,就算坐到天亮也沒辦法,只得拱手而別,各自回帳。
次日,準確的說是兩三個時辰後,大家就都起來了。
其實這兩三個時辰,誰也沒真正睡過,至多也不過是打了個盹,個個都心中有事,哪能睡得着?
趙天成紅着眼睛忙裡忙外,佈置城防,處理政務,于振飛被趙天成一下子派到這裡,一下子派到那裡,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趙天成這邊,纔派了于振飛出去,卻又有事情來,趙天成自己無法分身,打算派柳千惠去處理,傳招之下,卻找不到柳千惠。
趙天成的心中暗自不滿。雖然柳千惠是歐陽將軍的妻子,但可也是定遠將軍,而趙天成則是柳千惠的上級奮威將軍,柳千惠無論如何也應當聽從趙天成的命令,當此緊張之時,柳將軍卻哪裡去了?
趙天成無奈,只得另派了他人去,這邊廂自己繼續忙着。
他纔打發了一個請令的出去,卻見一個士卒直撞了進來,衝着自己大叫:“趙將軍,柳將軍在東城,請速去!”
趙天成嘿了一聲。
這事兒還真是怪了。他沒找柳千惠速來,柳千惠倒讓他速去,他纔要發問,又一個士兵撞了進來,身邊衛士跟着,怎麼拉也沒拉住,那士兵一邊在衛士手裡掙扎,一邊叫道:“趙將軍,柳將軍請你速去東城!”
趙天成這一回沒有片刻猶豫,起身就走。
柳千惠可沒那麼大興趣和他玩兒這個遊戲,連派兩人來讓他速去,肯定是有什麼大事。他一路疾走一路吩咐人去叫于振飛回來坐鎮,以防有什麼事找不到人,他的吩咐還沒有結束,第三個士兵又已經衝了過來,遠遠的就叫:“趙將軍,速去東城!急事!”
“帶馬!”趙天成大叫。
其實就算不騎馬,離東城也不太遠,但現在可是接連三個人來了,柳千惠不但沒這興趣,也絕對沒這膽量亂派人來催促,以柳千惠的經歷,些些小事她也絕不至於如此急迫。
衛士才拉過馬來,還沒有整理馬鞍,趙天成已經翻身上馬,一抖繮繩,***城急奔而出,一路上撞翻了幾個士兵、幾個百姓,那是都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