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漢軍就已經是嚴重缺水,那小小的水眼根本不足以供應漢軍,漢軍是用這水眼補充一部分,用存水補充一部分,現在存水幾乎耗盡,而水眼也因過度被打水而乾涸,漢軍幾乎陷入了絕望的境地。
歐陽自遠站在帳外,看着遠處正漸漸下沉的太陽,心中異常沉重。
他帶着這十五萬人進入了絕境,就算他死上一千回,也不足以贖罪。十五萬大好男兒,就這樣慢慢被渴死,而西域的叛亂卻根本沒有平復,他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自己。
身後,莫爾蘭慢慢走了過來,她的身後跟着狼駝。
莫爾蘭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靠在歐陽自遠身邊。
歐陽自遠不希望這悲哀的氣氛傳給莫爾蘭,努力笑道:“你走到哪裡都帶着這狼駝嗎?”
莫爾蘭也輕笑了一聲:“不是我要帶着它,是它一直跟着我啊。”
狼駝晃了晃腦袋,好象在默認。
兩個人都只說了一句,卻都沒心情再說下去,一時都沉默起來,看着遠處------只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不遠處,一隊人馬出現,打着漢軍的旗號。
歐陽自遠沒有動。
他知道那是第九支分隊回來了,但這支分隊行進的並不快,這說明他們也沒什麼收穫,否則的話,早有人大聲呼叫着衝過來報告好消息了。
幾個士兵懶洋洋的迎了上去。
此前,每一支分隊回來,總有一大批士兵急急的迎過去,希望得到好消息,但從第五支分隊歸來開始,就不再有人這樣做了,至多是擡眼看一下,見那分隊慢慢往回走,就不再關注。
不過這一回有一些異樣,那幾個士兵迎近這分隊後,突然都加快了腳步,而且邊走邊叫着什麼。
歐陽自遠有些奇怪,剛要邁步上前,狼駝卻突然衝了出去!
莫爾蘭大吃一驚,急叫道:“回來!”
狼駝直如不聞,向着那小隊急奔而去。歐陽自遠生怕這狼駝發了性傷人,急轉身上馬,向前奔去。
才跑不遠,那狼駝已經到了小隊前,卻沒有攻擊那小隊,而是在其中一匹馬前跪了下來,正攔着這馬的馬頭。歐陽自遠這才注意到,那馬上沒有漢軍騎手,而是橫綁着一個擔架,擔架上好象躺着一個人。
牽馬的士兵大聲吆喝,想讓狼駝讓路,狼駝卻不肯動,只是在那裡跪着。那士兵正要換個方位繞開狼駝,歐陽自遠已經到了。
歐陽自遠見擔架上那個是一個女子,一身白衣,雙目緊閉,臉上灰土土的,不知在沙漠裡呆了多久了,只是這女子雖然看起來極爲虛弱,但長風細腰,滿臉的灰塵也無法掩蓋那俏麗的容顏。
他看着那狼駝,心中一動,對士兵說道:“將這女子解下來,放在狼駝背上。”
那士兵急忙答道:“稟將軍,這女子是我們在沙漠裡發現的,身體極虛弱,只怕不能亂移動。”
“解下來!”歐陽自遠厲聲下令。
那士兵嚇了一跳,只得去解下擔架,與同伴合力將擔架放在狼駝的背上。
狼駝一動不動,聽任士兵們將擔架放在它的背上,待擔架放好,它極慢極慢的站起,極爲小心的向漢軍營寨走去,每走一步都極爲平穩,背上的擔架幾乎沒有顫動。
莫爾蘭此時也已經追到,見狼駝居然這樣表現,大出意外,跟着狼駝慢慢回返。
歐陽自遠跟在狼駝後面,向帶隊的百夫長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來。
那百夫長當然知道歐陽自遠是什麼意思,不待歐陽自遠發問已經說起事情的前因後果來。
原來,他們一路前行,一連走了五天,已經達到規定的探查最大天數,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放眼看去,到處都是黃沙漫漫,這百夫長眼見沒什麼發現,只得下令迴轉。
衆人才一轉身,一個士兵突然指着遠處叫了起來,說看着那邊好象有東西。衆人紛紛看去,隱隱約約的看着居然好象有人影。
那百夫長大喜,帶着衆人一路疾行,將近人影處,卻都嚇了一跳。
那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幾百人!這幾百人或被豎着綁在木頭上,或平躺在地,手腳都被綁着,一個個都曬的全身皮膚開裂。
衆人無不大驚。
這明明是在對這些人處以可怕的刑罰!在沙漠裡把人綁在這裡扔着,與慢慢燒死他們沒什麼區別。百夫長急令探一探這些人的生死,一番探查下來,只有一個綁在木頭上的女子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