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參天古木下,合抱之樹穿破雲霄,淡淡的雲霧在頭頂漂浮,飽含蒼涼的獸鳴迴盪悠揚,入眼皆是蒼綠繁茂。
山道步履艱難,腳下踩着潮溼泥土,不時藤蔓枯枝纏雜混亂眼前,需要親手掃開。
這令游魚心中有些感喟。
南荒蒼莽,浩瀚無垠,十萬大山如同沙粒點綴其中。
以微知著。
這片天下又會有多大。
“人族修武,武能否定天?.....”
凡人武修肯定不行。
光是在大荒中就渺小到沒有身影。
沒準武道成聖者,能夠橫行其中。
不過,對現在的游魚來說,武聖同樣十分遙遠。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決巔武修,覆手爲雨,一念開山,浩瀚江河在他們眼中,猶如掌中之物。
家族信仰的騰蛇就是例子。
前世,神話中也有這種生物,記載於史書野傳之中,而這個世界,騰蛇能被武修當做信仰崇拜,料不定是真實存在。
家族祖先還收服過一條巨大金蟒,左眼爲日,右眼爲月,纏于山巔,萬物臣服。
武道世界有太多的不可能。
想到這裡,憤青游魚心中涌現出一種強烈憧憬。
心中感慨萬千。
既已重生了,這一世定當踏遍天涯,看錦繡山河,江山如畫。
意氣在胸膛中醞釀,飛揚心間,好似不吐不快。
不過。
此時,游魚忽地頓住了。
沒給他思考。
耳稍豎起。
遠處林間有嘈雜聲傳來。
很細微,像是激烈討論,應該是人聲。
將揹着的皮囊放下,游魚加快步伐,掠了過去。
繚亂藤草在余光中後退。
臨近,遠處人聲更清晰了些。
游魚爬上高一點的土包,扣目眺望。
遠處圍着一羣藍袍弟子。
清晨霧氣微散,場景有些朦朧。
但游魚能夠看見遠處扎着的氈帳,以及一處焦黑的篝火殘留物。
這是在大荒中度過一夜的遊家弟子。
“他們在幹什麼....”
繼續摸近距離,動作輕微,壓着腳步,游魚還不想暴露身份。
聲音更清晰了。
一名臉色較黑的弟子,神色激動,連比劃道,“還等什麼!三弟和我一塊過去,直接撿回來不就行了!”
“我沒騙你們!好大一窩鬆羊!全部伏在地上不動了!肯定在這裡找不到吃的餓壞了!”
“會不會有埋伏,林間瘴氣還是.....”
鬆羊.....
交流聲傳入而立,游魚心中微動。
這不就是他此次去往絕絕林要狩獵的荒獸麼。
只不過。
回想了下記要卷軸,絕絕林的確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纔對。
不過從這裡來看,此處,像是從東方獸潮中脫離而出的必經地。
“這羣人遇到一羣昏迷鬆羊,但還在猶豫什麼。”
心中思忖,此事應有蹊蹺,就是算是他,遇到一羣昏迷荒獸,也不會立刻着手。
游魚沒有吭聲,繼續聽他們議論。
果然,沒多時,遠處四五道身影激辯後重新坐了下來。
謹慎行事。
未因突然出現的餡餅失去心智。
先前神色較爲激動的膚黑弟子,脫離羣體,朝西方奔赴。
那弟子應該是去看守獸羣。
游魚在樹後緩緩坐下,表情有些猶豫。
他在爲是否摻和考慮。
首先,狩獵鬆羊任務正在進行,一個人前往絕絕林還要走上半日,現在遇到現成的了。
其次,任務雖爲狩獵捕殺獸潮荒獸,但家族只看結果,對你用什麼手段並不關心。
最後。
也是游魚認爲最關鍵的一點。
心癢癢。
一羣人都在動心的東西,被他遇到了,豈能沒有想法。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
撿不撿無所謂,主要看人家撿我也想撿。
心動難耐....
“不過突然冒出去,摻進一腳不太好吧,一羣藍袍會把我揍一頓,連口湯都不給我喝,畢竟那羊羣是他們先發現的。
但.....”
游魚噙着笑容,從樹後悄悄起身,朝着膚色黑的弟子離開方向跟去。
這羣荒獸神不知鬼不覺暈倒在大荒裡,那羣弟子誰能說出這是他們乾的。
等若現在,餡餅還未打上標籤。
只要自己先他們一步,佔了先理,無論如何都說的過去了。
“我只需要鬆羊眼珠,佔了先機,到時候在敲打他們一番,渾水摸魚!”
悄摸摸的身影快速跟上。
不遠處。
山林上空掉落水珠,滴在一片潮溼的林地中,響起低沉聲響。
這片較爲枯寂的土壤上,數十頭體大如牛,頭生盤角的長毛鬆羊,死一般的蜷伏在地上。
乾癟的肚子微弱鼓動,沒有動靜。
空氣漂浮薄霧,林間不時滴落水珠,這處林地靜寂幽沉。
遊儲站從遠處靠近,伏下身體,在較遠的一處土堆上趴下。
周圍雜草被盡數壓倒。
他一對銅鈴般的眼眸死死盯着荒獸羣,五指已經鑽入掌心。
荒獸他見過,也捕殺過,獸羣更是見多了。
但成羣結隊倒成一片的荒獸他是真沒遇過!
今早,聽見放哨的兄弟說這片林地有荒獸昏迷,他第一個躥了過來。
沒想到真的見到這等天大好事。
鬆羊雖然是食素荒獸,但喜好羣居,二層武師一個兩個很難對付。
何況身爲荒獸,它們的身體都能提供肉食力量,如今見到昏迷的一大片荒獸羣,心中焉能不喜!
遊儲已經腦補了全族人看到他們帶回一大羣荒獸時的場景。
風采無限。
定能炫耀一番,惹得兄弟們心驚肉跳。
激動地搓了搓掌心,遊儲小心的觀察着,沒有貿然跑過去
心喜歸心喜,遇到好事,遊儲還是能沉住氣的。
在內山修行四年,家族大小事物基本參與過,他已經過磨練,心思穩重。
明眼人見着都能猜到。
這麼一大羣荒獸栽在林子中,周圍略顯枯寂,一看就有問題。
不如再等等。
反正獸羣就在眼前,不會憑空消失,等到午時,霧散了,還沒動靜再撿也不遲。
兄弟幾個在等他好消息,穩住就好。
遊儲咧了咧嘴,頭一次盯梢還能如此興奮。
然而。
遊儲不知道的是。
正當他眉飛色舞,沉浸在遇見昏迷獸羣喜悅心情中時。
一道瘦弱的藍袍身影,已經悄悄逼近身後。
不遠處。
游魚看着枯寂樹林裡大片灰丫丫的鬆羊獸羣。
忽地。
目光迷離!
激動的情緒像是長出觸手,胡亂搔撓心臟!
擦!
這是.....
這是!
荒獸羣!
昏迷的荒獸羣!
別人的昏迷的荒獸羣!
=我的,的別人的昏迷的荒獸羣!
一時間。
游魚不知道該從哪件事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