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都城域最高處,矗立着一座直插天際的高塔,此間有一枚浮於半空之中的金屬大球,其周圍的靈性火焰熊熊燃燒着,似是永無熄滅那一日。
傳說這是昊族點燃的第一座造物日星,象徵着昊族自此舉日而升,永世高居於天上。當然其早已經過了一定的改造,只是一座就能給整個陽都的造物提供足夠的靈性力量,這代表着昊族如今的造物技藝。
而高臺的環臺之中,十多名穿着金色長袍的老者此時正在這裡討論着什麼,這是長老團的主要柄權人員。
整個長老團實際多達百人,這些人保持着內部輪值傳統,在昊皇還在的時候,負責對昊皇提出建言、輔助執政,主要負責維護本族利益。
長老團的成員都是從昊族之中選擇聲望或者學識較高之人加入。而每一名加入了長老團的長老,在任職期間都會擁有自己的土地和人口,及造物工廠。
每一名長老理論上都是終生制,但是每過十年會有一次內部考校,不合格者則會被剔除,但是新任的長老,幾乎都是從組成長老團的那些家族中選出,偶爾也會吸納一些新鮮血液,以保持自身不陷入僵化。
長老團在昊族建立之初的時候運轉尚算良好,畢竟其維護了昊族核心階層的利益。可是近數百年來,由於昊皇頻繁更替,長老團漸漸掌握了中域所有的政權,等同於將昊皇架空。
但是這其實不算什麼,因爲昊皇掌握着昊族最高的軍事武力英耀所和鎮機所,使得長老團沒法再更進一步了。
可是今任昊皇在奪取皇位之後沒有多久就陷入了昏迷,偏偏他沒還沒有死,別人沒有繼位資格,這便出現了巨大的權力真空。長老團便利用其名義修改了不少律條,現在將昊族最高的軍事武力也是間接取拿到手了。
這幾十年來,長老團已經習慣了昊皇只是名義上的存在,而由他們來治理並掌控昊族的治政格局,要他們再回到過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坐在中間位置上的長老是而今昊皇伯父朱什,他的職位名喚“元授”,也即是長老團的首席元老。
他臉上皺紋深刻,面龐線條剛硬,神情威嚴,此刻用雄渾而有力的聲音道:“諸位,烈王進攻方法多日不曾改變,這情形很反常,熹王爲進攻陽都,所以準備力量絕對不應該只有這些,他一定是在等待着什麼。”
諸位長老並不反對此見。他們都是族中挑選出來的最精英的一批人,如果自身不夠優秀,那麼很快就會被排擠出去,事實上不少長老本身就是掌握了高明造物技藝的造物師。
他們眼下都是認可朱什的判斷,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那到底是什麼,暫時還看不出來。
前一戰由於陣禁的遮掩,他們都以爲自己派遣出去的修士和造物煉士已然在那一戰中損失殆盡了,可卻萬萬不會想到,這些人已然全部被轉變成了熹王那一方的人。
朱什道:“我們不能等待變機發生,我們要主動試着改變眼下的僵局,打亂熹王可能的部署。”
有長老道:“從內部分化無疑付出最少。”
這話引來了一些人的反對:“我們先前承認熹王下屬各宗親的封授,但是證明了沒有用處,熹王軍前所未有的團結,內部瓦解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諸衆人也是陷入沉默,這是他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不明白熹王是怎麼把這些心思各異的人團結到一處的。
一名座位僅次於朱什的長老看向主座,道:“元授可是有什麼想法麼?”諸長老一齊望了過來,元授提出這番論斷,那就是有了一定的思路了。
朱什看向衆人,緩緩道:“我認爲能改變當下困境的,只有烈王了。”
“烈王?”
朱什道:“準確而言,是烈王身後的六派。我們需要來他們出力來幫助我們,我們可以渡送給他們更多的利益,相信這也是他們所需要的。”
有長老道:“可是我們已經給他們足夠多了。”
朱什道:“如果我們無法擊敗熹王,那就什麼都沒有,”他強調了一句,“放在我們身上,也同樣是如此。”
見他如此說,諸長老也不得不慎重考慮這件事。現在他們手中能用的籌碼很少,尤其是前面遭遇了一次大敗後,上層力量損失極爲慘重,已經失去了主動出擊的能力,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被動。
在積蓄出更多的力量之前,的確唯有盡力拉攏烈王和六大派了,這也他們目前唯一能指望的。
雖然這麼做會導致修道人的力量空前提升,可是修道人有個缺點,上層修士是需要年復一年的修行才能成就的。其總體力量的提升,那至少要等待數百上千年。這如此長的時間跨度中,昊族的技藝早就能提升到壓服修道人的地步了。
這時有一名長老遲疑道:“元授,其實我們或許可以……”
正說話之間,忽然衆人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擡頭一看,卻是震驚的發現,那遮護着整個陽都守禦的昊神,其身軀居然緩緩倒了下來,其渾身閃爍着晶瑩的光芒如倒傾海水一般倒覆下來,並在這個過程中陸續熄滅下去。
對長老團的諸長老來說,此一變故,可謂來的毫無徵兆。
此刻陽都頂上長久不衰的光芒彷彿黯淡了下來,但是靈性和法力光芒卻是充斥着天穹的每一個角落,隨後諸長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就在那光氣之中,一個個似是曾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那裡,並且都是面無表情的俯視着他們,俯視着整個陽都。
煌都烈王行宮之內,烈王正在後殿給自己豢養的一隻華麗的彩禽餵食,這隻鳥十分活潑聰明,每次投食之後,就會發出一聲悅耳的歡鳴。
吳參議這時進入殿中,還未至近前,就急促道:“殿下,陽都急報。”
烈王拿起一塊手帕,擦了擦手,拿過玉板看了一下,他先是露出吃驚之色,隨後搖了搖頭,熹王還真是熹王,還能弄出這一手,還真讓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短短几天之內,情勢大爲逆轉,陽都原本均勢的力量已然被打破了,原因在於之前疑似在戰爭中被困大陣的上層力量完全倒向了熹王那一邊,其中還包括了原本從屬於他這一邊的人手。
好在長老團還有“英耀所”、“鎮機所”這兩大力量,還能勉強維持着架子不倒。
吳參議道:“殿下,雖然陽都還能支撐,看上去還能撐許久,但是如今上層力量確實有所不足,要是沒有外援,可能陽都真的守不住了。”
烈王是在關鍵時候很下得了決心之人,只是考慮了一會兒,便道:“吳參議,把於上尊請過來。”
吳參議知道想要做什麼了,可是這時候他也沒法出言勸阻了,嘆了一聲,道一聲是,便奉命離去了。
於道人這幾天一直留在煌都,這時他也已是知道了陽都的消息,他也在等烈王的迴應,若是一直沒有什麼動靜,那就要讓六大派設法向烈王施壓了。
這是沒辦法選擇,比起對付鎮守在光都的那一位底細不明的強橫修士,怎麼看都是烈王這裡更容易對付一些。且不用說,烈王是靠着他們修道人才能興盛起來的,根本無可能忽視他們的意見。
而他在聽到烈王要召見自己的時候,心中不由有了幾分期待。他跟隨着吳參議來到了烈王行宮之中,在見到烈王之後,便試着詢問後者尋自己前來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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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王這次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坦承,那催運咒力的法器就在他這裡,不過自是不能說上回是有意欺瞞,故是在吳參議自是用了另一套說辭,說是聽聞於道人帶來消息後,他們也在找尋施加咒法之人的下落,最後成功找到了,也尋到了這東西。
這件事情兩邊彼此心知肚明,只要面上過得去便就可以了,於道人也不會去揭穿。故是聽到此事後,他反過來致謝道:“那卻還要謝過殿下了。”
烈王道:“此物交給貴方,貴方能保證解決熹王的事情麼?”
於道人想了想,正容道:“於某無法給保證,但這也是涉及六派還有殿下的生死之事,我們一定會盡力,而且這也是眼下最爲可行的辦法了。”
烈王沒有多問,而是擡了下手。
腳步聲起,一名僕從託着一隻玉盤呈走過來,到了近前,將綢布掀開後,於道人便見到盤中放着一個一尺來長的扁平狀金銅飛鳥,其呈現展翅欲飛之狀,但其頭顱偏向一邊,眼目是啄出來的空洞,只是看着,他就覺心中泛起一股森森涼意。
他吸了口氣,道:“就是此物麼?”
烈王還未回答,那個託着玉盤的僕役卻是一下跪倒在地,而後渾身哆嗦了起來,可見他渾身皮肉飛快的乾枯焦爛,就在短短數息之內,整個人就化變了一個具穿着衣物枯骨架子,並保持着那個跪坐托盤的樣子。
於道人不由心頭一凜,方纔感覺到一股無孔不入邪氣,還現在再辨,似乎又是一個錯覺。
烈王見怪不怪道:“此物每日需吞吸一個生人的血肉,這才能維持對熹王的咒力,貴方拿去後,也要注意了。”
於道人慎重點頭,這點損失他倒不放在心上,他又道:“殿下,我需帶着物返回天外,唯有諸派合力,才能找到推動咒力之法。”
到了這步,烈王也是很大方一揮手,道:“於上尊將此拿去便好,我很期待貴方下來帶給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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