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印在投入訓天道章之後,也是逐漸被天夏內外各洲宿的修士注意到了,開始陸陸續續有修士進入,但隨此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此中,探詢着這裡面的玄妙。
同樣在東庭府洲,伏州之中,班嵐也是以意念進入了訓天道章之中,他也是很快意識到了,在這裡可以構築出獨屬於自身的空域。
不過在映照出光亮之後,他略一沉吟,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繼續擴張完善這片世域,首先做的,就是先一步隔絕了自己所在之地,不讓任何人進來此中。
雖然現在他不是潛間了,可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使得他首先保證自身的隱秘,這樣自是不允許他人來到自身領域之中。
這裡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不知道爲什麼,自方纔開始,他隱隱感覺到了一股危險感,就是這個章印出現之後纔是感覺到的,那麼可能與此有關,這樣肯定要防備一手的。
便是這般,他還不放心,望向名印,穿渡過去,卻是來至了何儀所在之地, 後者見到他, 忙是一禮,道:“先生。”
班嵐關照道:“蔽絕這裡,近來除了洲府玄廷等常來常往的緊要之人,不要與任何人有所牽連。”
何儀不知道爲什麼, 但是對班嵐的話他向來是尊奉的, 當即毫不猶豫照做了。。
而直到這時,班嵐才感覺到那股隱隱多出的危險感徹底消失了, 他也是由此安心下來, 心下忖道:“看來應兆果在此處,下來我呈請閉關, 儘快尋求上境了。”
近來他也是自感功行突破在即,所以一切以小心爲上。要是他能夠順利突破到上層境界, 那麼許多事就不必這般謹慎小心了。
等一下……
他看向眼前的世域, 也是由此想到, 既然這個世域可以是與外界完全一般的,那麼是否修士自身想必也是如此, 那麼自己是否可以在這裡先行驗證功法呢?自己是否可以在這裡嘗試突破上層境界呢?
以往在那昊界之中, 他也是勤修苦練, 嘗試着突破上層,只是在那裡他需要操心別的事情, 功行還需要他重新修持一遍,後來隨着昊界擡升上來, 兩界的時序變得一般,也就無法驗證了。
可是在這裡,自己似乎是可以嘗試一下。
“先生?”
何儀看着他久久不動,試着詢問了一聲。
班嵐道:“無事, 我先轉回去, 你可你做的事,儘量小心一些。”
何儀執禮道:“是, 何儀遵令。”
班嵐意念一轉,已是回到了自己的空域之內,隨着心意推動,周圍景物化變成了一間密室, 周圍擺滿了一摞摞古卷, 他來至最中間的座臺之上,撩袍坐下,吐息幾次,就沉入定坐之中。
伊洛上洲, 青柳山上。
姚貞君在這一日的祭劍功課結束後,好奇的看着訓天道章上多出了章印,她看了幾眼後,擡起手中劍器,對着光幕一劃,霎時間,一縷劍氣就落入了其中。
虛無之中,先是一點明光綻放,下來整個青柳山也是隨之映現,再向外蔓延擴張,原野山川,湖泊沼澤,青天白雲,俱是映現眼前。
她感受着遠處吹拂來的微風,將手中長劍拔出,輕輕一撫之後,對着上方就是一斬,一道耀目劍光穿空而出,恰若閃電晃過,將整個天幕都是劃破。
厚實白雲之中,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好一會兒,沉悶若雷聲的隆隆聲響在天地中滾蕩而過,連腳下的草皮都在微微震顫、
她看這四周,這裡表現,與在外間一般模樣, 而且……在她一念轉過之後,所有破損的物事再度重新復原回來。
她在這裡, 可以肆無忌憚的揮灑自己的劍術,而不必再束手束腳。
而且在此間, 因爲只是意識,所以修士願意,那就不會真正消亡,想到這裡,她的秀眸一下清亮了起來。
就是一人練劍還是太單調了一些。
她看向一邊,就有許多名印憑空顯現,目光最後落在某一個閃爍的印章上面,她起劍在上面一點,就傳了一道劍意渡了過去。
少頃,那個名印之上彷彿融開一般,化出來一個空洞,內裡顯露出來另一個天地。
姚貞君持劍走入進去。
腳踏實地後,她擡眼往上一看,卻是見到了一座梯形的恢廓宮臺,她飄身而上,到了臺巔之上,樑屹已然站在了那裡,對她擡手一禮,道:“姚道友。”
姚貞君持劍還有一禮,道:“樑道友,我有一些劍法需要印證,不知道友可是有暇賜教?”
樑屹從她劍意之上已經看到了那一股勃發的鬥志,而他放了這位到此,自也是同意了這場鬥戰的。
他道:“姚道友來得正是時候,樑某正好也要借道友之手驗證一些東西。”
他在未曾玄尊之前,曾以觀察者與張御的知見真靈相互映照,虛照出鬥戰場景,並且在裡面演化出各自的神通手段,用以切磋了一場。
他能感覺到,通過知見真靈照見,大處可照,可是細微之處總有缺失。
那時候他還未曾成就玄尊,自身層次不高,還看不出太多缺陷來,可是如今已然到了上層,觀察者或者知見真靈能做的,他自己也能做到,自然知道靠此物並不能完全演化玄尊層次的對抗。
而訓天道章這裡無疑大大前進了一步。這裡的自己,他感覺是真實的自己,每個細微之處都與自己無有不同。
那麼現在就要看,能否完滿映照出兩個玄尊之間的對抗了。
他意念一動,彷彿遮天蔽日的“翼蛟”觀想圖在背後騰空而起,這片空域之內彷彿綻放出了一輪烈日。
姚貞君也拔劍而出,衣袂擺動之間,冷冽劍氣沖霄而起。
外層,某處虛空星辰之上,英顓身上的大道渾章展開,意念順着那投入“相天”之印中,渾黯之中也是展開了一方天地。
他站在高崖之上,面前是無邊汪洋,腳下是不斷衝擊的海潮,他的一側遠方,則是橫闊綿延的安山。
這時身後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一羣娃娃在他身邊跑來跑去,他目光一移,其中一個娃娃似是嚇了一跳,一腳絆倒在了,前面幾個娃娃連忙跑回來,手忙腳亂將他拖走,一起藏到了一塊大石背後,只是過了一會兒,又探頭探腦看了看他。
“嘿呀”一聲,幺豆也是跳了出來,過去這麼些年,他的小短腿還是沒能長長,模樣與原來也沒什麼區別。
他跑到了英顓的身邊,好奇的眺望遠處那一座籠罩在光芒之中的大城,道:“先生,那是什麼地方?”
英顓靜靜道:“那是瑞光城。”
準確說,這是未曾擴建之前的東庭。
他所映照的,並不是現在,而是過去。但想來,未來也同樣是可以映現的。
清玄道宮之中,張御端坐玉榻,他看着訓天道章內的諸多變化,心印與其他大道之印有些不同,容納內外諸物。而此印之化,也並不是只需靠他自身,也可以讓諸多弟子一起推動。
哪怕玄修弟子心力弱小,可當越來越多的玄修加入進來,或者其餘玄尊進入此間後,那便可以反哺心印,進而牽連推動其他大道之印一起向上擡升。
不說其餘,就說眼下,隨着多位玄尊陸續加入進來,他感覺自身心印也是變得活潑起了來,並且察覺到了更多玄妙。
而他自身心印的加強,也會反過來推動訓天道章,彼此互相促進補足。
底層次的心相映照與高層次的心相映照是完全不同的,在層次較低的時候,修道人以爲所見皆是虛幻,那是因爲他們只能觸及虛幻。
可實際上,到了更高層次之後,比如對於玄尊來說,這已經不是什麼虛幻了,在心印之用中,這些都可以是真實的。
現在的情形,乃是虛實相融,可是隨着越來越多的修士們功行增進,則便會愈發由虛向實,並且到了最後,就會完完全全化爲真實。
等到了這一步後,那麼表裡兩個世界甚至是可以互通互換的。
現在雖然距離這一步尚遠,但已經有了一個開端,隨着天夏陣營之中的修道人越來越強盛,遲早是能達成此景的。
而且這裡還有着極爲重要的戰略意義。存在於訓天道章之中的天地,同樣是一個天地,這既不在萬世之中,也不在萬世之外,而是在衆人心上,攀附於大道之上。這意味着只要訓天道章存在,那萬世永無併合之可能,元夏的目的也永遠無法達成。
而在更久遠的將來,此間將不再侷限於玄修,或可以是真修,異類、造物、靈性生靈乃至於大混沌,都可進入此中。
大混沌本身代表變數,但同樣是大道的一部分,僵滯之中需要變動,變動過易則需要栓持,他並不會完全排斥
並且,這個世域,單單只是侷限於當下麼?
如今照顯的現在,可心印之演完全是可以映照過去的,並且由此衍生出另一個未來出來,一個與天夏截然不同的未來,甚或可以自行化演全新的生靈,乃至改換道機。
這心界之中可謂具備無限的可能,他一個人很難完成此事,但他可以讓天夏所有同道一起來推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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