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陽主神烏託的神像是極爲龐大的,即便這只是一個坐像,也達到了四丈之高,常人站在下方非常渺小。所以張御這一手按下去,此刻也僅是觸及到塑像腿部下沿。
不過這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神像之中只要存有源能,並被他真正接觸到,那就可以將之吸攝出來。
只是手按上去的那一刻,卻是感到了一股虛蕩和不受力感,他遇到了與在月神神廟中相類似的情況,這座血陽主神的神像之上,同樣有着一層神性力量的保護。
而且在月神神像那裡,他還能感受到下方涌動的熱流,而在這裡,卻完全感覺不到。
不過在之前那些神像之上既然可以找到源能,那麼這樣一個史詩中傳頌的主神,在其最重要的寄託之身上,應該也不會有所例外。
縱然當真沒有,那麼這座神像他也是必須要摧毀的。
既然來到了這裡,那麼他就絕對不會讓這個異神順利復生的。
他伸手入衣兜之中,將封金之環取了出來,雙手一分,斷開相連的蛇頭和蛇尾,隨後腳下微微一用力,身形上躍,再神像擡起的手臂之上站定,他側過身,將五指鬆開,任由這枚環鏈落在了神像的掌中,正好是那原本承託着金色光團的位置之上。
這東西才一落上去,神像外面的神性力量頓時一陣波動,好似水面上的一圈圈盪開的漣漪,巨大神像上呈現出一股形如水面扭曲的異象。
可儘管如此,可能是由於這裡的神性力量過於厚實,那一層守禦並沒有因此而破損,居然成功抵抗了封金之環的吸扯力量。
張御等有一會兒,見封金之環始終沒有取得進展,就知道光是這個方法可能還無法起效。
他心念一轉,往四下看了下,這裡到處充斥着血陽主神的神性力量,而不像月神廟中那樣早已被前人的武力破壞了,神像就好似是被一團厚重的水所包圍着,任何一點微小縫隙都立刻會被外圍的力量填補上,所以守禦可謂異常牢固。
其實最麻煩的是,這裡還有着一縷殘留的神性意識存在。
有着這麼一個意識,就可以集中調動力量凝合起來對抗他,而這意識躲在在神性力量之中,算得上是無處不在,想要找出來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眸光微閃,既然如此,那就用最爲直接的方法的好了。
他自神像之上一躍而下,退開幾步,而後伸手在劍刃之上一抹,隨着上面閃過一道流光,蟬鳴劍便見嗡嗡顫動起來,似是欲飛馳而去。
他再看有一眼之後,手掌一鬆,霎時間,蟬鳴劍化流光飛去,如電一閃,對着神像就是一個猛然衝擊!
這如轟雷般的一擊卻被神像之上的一層光芒所擋住,可也是因此,其表面之上的波盪卻是變得更是劇烈了。
這等情形正是張御所希望看到的,他站在那裡不動,只管以意念催動蟬鳴劍。
隨着劍光越來越快,就好像一道閃電鞭子不斷抽打着神像,隆隆震響之聲震動整個神廟。
血陽神像表面上的波盪漣漪逐漸加大,外表的神性力量動盪也是愈發劇烈,在過去一段時間之後,就好像達到一個臨界點一般,似是斬破了一層什麼東西,神廟中原本渾然一體的神性力量頓被撕開了一個豁口,與此同時,封金之環也是忽然亮了起來。
但是隨即,外圍有更多的神力往神像瘋狂涌去,好像想是要竭力彌補這裡的漏洞,但張御豈能給對方這個機會,當即走上前去,一把按了那神像之上。
轟!
這一次少去了中間的阻礙,神像的源能再也無法藏匿在身軀之中,一股洶涌的熱流如咆哮的汪洋一般奔涌過來,他感覺自己彷彿一下沉陷在了深海的漩流之中,目光之中同時有細碎的電芒閃爍不已。
此刻神像的外表開始不停的褪色,衰朽,老化,縱然神性力量拼命涌來也沒有任何用處,可以看到,它正在一點點走向崩滅。
張御早就注意到了,一旦自己開始抽取源能,那對被抽取的一方來說就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似乎是某一種維持其存在的根基沒有了。
對此他也是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只是想要確認的話,恐怕還需要再找到更多蘊藏有源能的物品。
這一股狂涌而來的熱流在崩騰了許久之後方纔結束。而在這時,神像身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如蛛網一般的裂紋,並伴隨着清脆的破裂聲,最後,它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崩塌,巨量的灰塵從高空傾灑下來,整個神殿頓被滾滾蕩蕩的塵煙蒙了一層灰色。
待一切平息下來後,張御擡起頭,發現神殿與方纔相比,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密密麻麻的劍痕和遭受衝擊的巨大坑洞出現在了四周的牆壁上,而頂端位置上,更是出現一個巨大的孔洞,看去直接通向那神符所在之地。
神像不存,神力失去了寄託,自然也就消弭了神力所編織出來的虛假幻境,還原了最爲真實的一面。
這時他若有所覺,迴轉身來。
三名道人的身影就站在神殿下方,他們闔着雙目,神情安然,一如生前模樣。
安山密林之內,喬盞離開帳篷,跟隨谷隊率下了坡地,來到一處被收拾的較爲乾淨的空地之上。
這裡豎起了三十來堆篝火,一頭頭叢林鹿的鹿身被分割開來串在上面,百來個異神贈送的土著奴僕正在那裡負責烤肉。
谷隊率聞了聞飄過來的香氣,滿意點頭。
喬盞發現附近有一個戴着面具的人,其並沒有與神尉軍的人站在一起,而是在遠處看了看衆人,就轉身離去了。
他不禁問道:“那是什麼人?”
谷隊率撇了一眼,道:“復神會的,一羣神神秘秘的傢伙,別理他們,現在吃肉最重要。”
他一拉喬盞,來到了被整理乾淨的篝火堆前,土著奴僕搬來了兩個木樁,兩人就在上面坐了下來。
不用他們動手,土著奴僕就動作嫺熟的將兩頭小鹿的腿割下,恭恭敬敬跪送到他們面前。
谷隊率接了過來,焦嫩適中的鹿肉早是灑上了香料,一口咬下去,滾燙的肉汁霎時滿溢口腔,讓他愜意的吐出了一口氣,他拿下腰間的灌了一口藥酒,更是滿意了。
喬盞也是拿了一隻鹿腿在那裡慢慢吃着,他看了眼四周,問道:“谷隊率,我有個問題不解,我們幫助那些異神,那我們又能獲得什麼呢?”
谷隊率很隨意道:“很簡單啊,我們也一樣可以分享奪取過來的神力,不然沒有好處的事誰又會去做?”
喬盞吃驚道:“神力?可是我們能夠承受異神的力量麼?”
谷隊率笑了下,道:“那只是因爲你不懂得方法罷了,你知道尉主所掌握的開啓力量枷鎖的儀式吧?”
喬盞點頭道:“自然知道。”
谷隊率撇了撇嘴,道:“就剛纔那個人,復神會的,他們有一種類似的辦法,可以將外來的神力灌注到我們的身上,而且這與我們神尉軍中開啓力量枷鎖並不衝突,也就說,如果未來有機會成爲軍候,那麼力量還可以增長一次。”
他伸手一拍喬盞,道:“喬隊率,將來說不定你也能成爲軍候呢。”
喬盞故作自嘲,搖頭道:“軍候?軍候之位只有四個,是怎麼樣也輪不到我的,我從來沒指望過。”
“哈哈!”谷隊率一陣大笑,“那只是東廷原來的規矩罷了,你以爲這次過後,我們還需要再遵從東廷的規矩麼?”
喬盞心中一跳,道:“什麼意思?”
谷隊率意味深長的說道:“還是那句話,你到時候就會明白的,不過就算我不說,想必你也是能猜到的吧?哈哈。龐軍候過來了,我過去和他打個招呼,你自己先慢慢吃吧。”
說話之前,他把手中的鹿腿幾口吞下,隨後站起身來,向着走過來的龐鞏一行人迎去。
喬盞雖然在那裡啃着鹿肉,可憂心重重的他卻察覺不出來半點滋味。
這一次到來此處的人有六十餘,差不多是十分之一的神尉軍了,要是這六十多人要是全都等到了新的力量,那神尉軍整體的力量將會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到時候就算都護府和玄府聯手,怕也壓不住他們了。
他眼中露出了堅定的神色,將手中的鹿腿努力吃下去。
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們!
過了一會兒,他藉口吃飽了,就又一個人回到了帳篷之中。
他將心蟲小心放了出來,而後自己今天探聽到的消息都是寫上,想了想,他還在末尾加了一句,言及要是有什麼需要他做的,那麼請儘量吩咐,他會去儘量完成,哪怕因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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