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道人這麼一尋去,只覺得虛虛蕩蕩一片,什麼東西都見不到,彷彿前面乃是一片混沌。
他心中詫異,倒沒想到張御神虛之地如此難尋,不過再是一想,此人道法這般精深,神虛之地隱藏的深一些,倒也不算出奇。
不過他若是這般尋不到,自己那位師弟縱然在這方面比自己更爲擅長,卻也不見得能輕易照見。多半是借用了鎮道之寶的力量。
想到這裡,他不覺皺了皺眉。
他一直懷疑自己道法上的問題與此是有一些關聯的。可儘管他不想借用此器,可是若找不到那神虛之地,那就無法進行下一步。
情勢如此,那唯有先借之一用了。
他當即以神氣御使,便見一道光芒投入了自身神氣之中。
這件只能在神氣之中運使的鎮道之寶,乃是他瑞潤山一脈所持,同門師兄弟皆可輪流參悟修持。
高道人雖是他師弟,可放棄了除神氣之外的諸感,與此器更爲相契,自也能發揮出來更大效用。不過他向來認爲,此器只是讓自己參悟上層力量,平日運使,只要能發揮出來,高一低低一點並無太大差別。
這番判斷並不算錯,若是針對同層次力量,鎮道之寶無論威能大小,都能起到應有的作用。此刻運用此器一照,果然見到一團浩蕩星光出現在前端。
哪怕神氣未曾挨近,都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莫大威勢。
他不覺暗暗心驚,忖道:“此人神氣之強盛,我卻是從未有見,陰陽互濟之下,神氣強盛,世身自也強橫,難怪有此本事。”
他沒有立刻上前,反而從中退了出來,因爲他覺得眼下機會未至。
若是他此刻發動攻襲,那就要一人面對張御全部力量,他自覺無可能勝得此人,這裡必須進行一次配合,唯有等到張御與那四人纏戰至緊要關頭,那時出手方是最好。
張御在斬殺一人之後並沒有繼續攻擊餘下三人,那是因爲他一開始便能感覺到,這三人身上有鎮道之寶護持。
雖然不是性命交修之器,上層力量發動起來都是需要催運。可是方纔斬殺墨道人,三人都是身上氣機泛動,並且隱隱有脫離出去之徵兆,三人當時顯然隨時都可以離開,那再攻擊也沒有意義了。
而他若是保持不動,那這三人反有可能留下。這般的話,他說不定還能再設法斬殺一人。一如他所想,這三人見他沒有繼續出手,也是沒有離開。
而他此刻則是抽隙感應了下後方,無論是正清道人還是方景凜那邊都已接戰了,而與武廷執則守住了最後一道門關,目前並沒有攪擾到後方衆修,但是再接下去不好說。因爲哪怕局面持平,元夏也仍是可以繼續投入人手的。
而他感應之際,場中光芒一閃,受向司議派遣的程道人也是到達了此間,這人到來之前便與擅衝道人三人在意識之內交流過,所以甫一出現,並沒有緩衝,直接就展開了自身道法,便見一團靈光散開,將己方之人都是籠罩入內。
張御擡頭一看,靈光之中這四人似是毫無變化,但他能感覺到這四人氣機明顯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程道人所掌握的亦是一門遁法,這遁法名爲“相亂離機”,這靈光能將敵我雙方遁離開來,而他們四人對外攻襲,手段自然會落到張御的身上,而張御的攻襲,只要不破開這個道法,那是怎麼也是落不到他們身上的。
專道人此時對着一指,一股束縛力量涌下,有了這道靈光遮護,還有擅衝道人遁避之術,他可以放心大膽施展道法了。
張御眸中神光微微一閃,他適才已經瞭解了擅衝三人的道法了,那貞顯道人的封鎮之術可以暫時不予理會,除卻面前這方纔施展的錯亂氣機之術,能夠落來的也不過是禁錮之術罷了。
說到底,對面也不過是想將他捆縛於此。他心意一催,根本道法“正御中天”一展,首先是束縛在身上的道法層層崩裂,衣袖飄拂之間,浩蕩清氣向外擴張,很快觸及到了那一團靈光,只是一沾之間,後者亦是持續崩散。
程上真不由神情一凜,照理說他這遁法可以將對面道法遁走,可現在的情況卻是根本沾染不得,他只得一邊施展道法,一邊避讓。
張御站在原處未動,周身清氣繼續往外擴張,而在此間,無論專道人如何施法,只要是落到他身上的都是直接破散。
這裡不但有他道法強勢的緣故,還有利用大道之印的感察,對其人之道法也是有一定剖判了,知其變化就只這麼一些,所以能輕易破開,固然再有變化,也不可能擺脫原來窠臼。
的確此人道法純熟無比,可已然達到其所能達到的極限,沒可能再往上走了,更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而隨着他的道法進一步擴張,四人都是不得已往更外處退避。
專道人神情之中露出無奈及佩服之色,因爲他的道法一沾染到張御身上,便自崩消瓦解,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他嘆道:“諸位,我之道法奈何不了此人。餘下我亦只能做下牽制了。”
那程道人也道:“這人道法太過強勢,我之道法只能遮掩片刻,無法長久存駐,卻是拖不住此人。”
他在外觀戰時還不覺如何,可此刻親自對上,他知曉此前擅衝等人所面對的壓力。那是一種如扁舟落在狂洋怒潮之中,隨時可能傾覆之感。
擅衝道人冷靜言道:“無有關係,我們只要牽制住此人便可,我之遁法,來去自如,諸位道法落下,此人亦不能完全不顧,不解決我等,根本不能抽手去別處,如此我們就達成目的了。”
而就在他這般說的時候,張御此刻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目光一轉,陡然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覺一凜。
張御看着擅衝道人,此人道法應該是躲在了道法變化的虛處,每一門道法都需變化,但變化便有虛處,不然無從演變。
可是這等虛處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道法變化的本身也會使虛處產生應變,若是他的變化足夠快,就能讓此人無從遁避。
擅衝道人此刻目光一凝,雖然張御沒有明說,但是察覺到了後者的用意,他心裡卻也不由得涌出一股澎湃鬥志。
自己修道數千載,成就這一身道法,自認在遁轉一道上已至精深之境,又豈會畏懼這上面的較量?
張御看着他之所在,“正御中天”驟然一變。以往他是做不出這等變化的,但是全齊六印之後,以高凌下,自能得見各種變化。
擅衝道人見他道法轉變,自身也是立刻跟着遁轉,遁至道法虛處。若是正面對抗,他自承不如,可這等變化,他卻不認對方能勝過自己。
張御眸中神光連閃,要是純粹的道法變化,他還真沒有把握捉及此人,可問題是擅衝道人不止是自己遁行,且還是帶上其餘三人。
對於擅衝道人而言,無論是四人還是一人都無關緊要,這並不會妨礙到他的道法運轉,但問題一人留下的氣機變化,和四人留下的是有區別的。一人或可做到飄渺無蹤,可四人卻是有着明顯的痕跡。
而且對方畢竟是根據他的道法變化而變化,他辨認熟悉之後,只要在運轉之中稍加調運,便可待其自己投落過來。不過就算如此,若是他仍以自身道法攻擊,對方依舊可以遁至虛處,所以要用幾乎無有破綻之物。
憑着聞印、目印之感,只管調運自身道法,同時默默運轉這回帶了出來的空勿劫珠,待得某一時刻,他忽然一揮袖,一道金色光華飛射而出。
光華衝去之地看去乃是一個空落之所在,但是金光一落,卻好像撞上了什麼,轟然一個大震,並由散亂氣機迸出,這一瞬間,擅衝等四人氣機頓時從擅衝道人的道法之中脫離開來。
張御眸光一閃,他一聲道音喝出,同時伸手一拿,劍器直接拿到了掌中,盪開大袖,對着其中一人就是一戰!
這一擊他卻沒有去管擅衝道人,而是直接奔着貞顯道人而去!
這人封禁道法之術雖然對他威脅不大,但是配合好了,卻是能對其餘人造成極大威脅,既然有機會,那便唯有將之提前除卻了!
而在就同一時刻,辛道人猛然一睜眼,他先前不動,那是因爲還不到時候,此刻覺得時機已至!
張御一斬下去,必然將自己精氣神凝聚於此一斬之上,無暇顧及其餘,現在正好是他發動的時刻!
隨着心意一轉,他再一次來到了星光所在,這一次不再猶豫,這一縷神氣直往裡去,同一時刻,無數景象在眼前閃爍。
他之道法名喚“見虛昭明”,不但擅長攻擊神氣,還能在攻擊的前一刻見到下一刻的各種變化,從而避死延生。
只是因爲天機變化無窮,就算你現在躲過了眼前之劫,卻也有可能落入一個更大的劫數之中,所以他一向很謹慎。
而他們這一門道法,若能爲同門解決承負,卻是可以彌補漏洞,補全道法的。他若能做成,則可使得道法照見諸難,從此不沾劫數,所以他纔對此事如此上心。現在機會已至,他也是全力以赴,一頭闖入了那星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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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