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執一直在法壇上觀望着戰局,他很快發現尤道人此舉與先前定下的策略不同,不過既然將主持大陣之事委託給了對方,他也不會去置喙什麼。
但如此做說不定會增加天夏玄尊的損傷,有些準備卻是不得不先做起來。
他想了想,喚了一名弟子過來,取出一份傳符,交給其人道:“你將此符送去明周處,關照他傳諭後方各位玄尊,要他們隨時靜候調令。”
那弟子鄭重接過,一揖之後便就離去了。
清穹雲海之內,樑屹正站在宮閣高處的廣臺之上觀望戰局。
即便不是身在場中,可他通過訓天道章還有眼前所見景象,也基本能夠知曉此刻發生的諸般事端。
此前鬥戰,上宸天那邊還有退路,那些玄尊也不願意死戰,但是下來便就難說了,肯定會有更爲強烈的碰撞。
這時身側不遠光芒一閃,明周道人現身出來,他對樑屹打一個稽首,道:“樑玄尊有禮。”
樑屹還有一禮,道:“明周道友有禮,可是廷上有吩咐麼?”
明周道人取出一份諭旨,遞了過來,道:“樑玄尊,廷上傳旨,請樑玄尊作好諸般準備,隨時聽候廷上調用。”
樑屹鄭重將此法旨接過,肅聲道:“樑屹領命。”
明周道人再是一個稽首,身影在一陣光芒之中消去。
而在同一時候,所有在上層的玄尊都是收到了這份旨諭。
似樑屹、萬明這等新近成就玄尊的修道人,雖眼下不在玄廷調用之列中,可若前面之人戰隕了,那麼他們便要頂上去。
總之,玄廷此回決心甚大,這一次不將上宸天徹底解決掉,那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而此刻在陣中,贏衝見到三十二道磅礴氣光似如山崩海裂朝着陣中衝入進來,且所去之地皆爲各玄尊坐鎮陣壇之所在,他馬上判斷出來,這是爲了搶佔陣機元節。
在尤道人前面持續攻陣之下,青靈生機組成的厚重青幕被不斷攤薄撕裂,現在幾乎處處都是漏洞,還有陳禹、正清等三十餘玄尊在牽制,這便使得無力阻擋這些天夏玄尊衝入陣中了。
他手中的確把握着一個隨時可動用的後招。可何時投入進去,卻是十分考驗主持之人自身的經驗和統籌全局的能力。
他冷靜思索着,感覺眼下還不到最後時刻,故還不到運用之時。
只是眼前困局不能不顧,要想解決,就只剩下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收縮陣域,將這內圈陣勢進一步往後收縮,放棄一部分地界。
雖是有損失,失去了更多縱深,可卻能繼續拖延下去,對長久來說是有利的。
思索到這裡,他一擡眼,立刻傳命道:“諸位玄尊,舍外沿,就內臺。”
這一次天夏諸玄尊持旗而來,明顯就是想攻佔各方陣壇,上宸天諸玄尊本來以爲當有一場拼殺了,不過此令一下,他們倒是輕鬆了,登時無一猶豫,立時轉挪陣機,往內臺撤走,將外間大片地界拋卻了出去。
不過在他們之中,卻有一人走得更快,幾乎就是在贏衝那“舍”字一入耳,就立刻化一道遁光朝內飛遁出去。而在衆人反應過來,準備撤時,早已不見其人蹤影了。
贏衝留意到,此人乃是上回那名常道人。
上宸天衆玄尊這回所守陣壇每個人都是定死的,該在哪裡便在哪裡,上次因爲常道人先行撤走,這次他把其人的陣位調到了前方,也就是首當其衝的地方,這裡敵勢一至,便需死戰。
本意是想令其退無可退,可未想一個轉挪陣機的空隙,又叫其退到了最深處,不過他現在沒有餘暇理會其人。
因爲轉挪陣機之餘,無疑會出現些微破綻,對面主持陣機的當是一名老手,一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果如他所料,就是這麼一絲空隙,就見得一道道晶光自外灑落下來,卻依舊是那些“誅空火雷”。
這東西是必要應付的,不然會牽連整個陣機,故他不得不調運陣機,全力擠壓出一部分陣力,將此轉入了諸空之中,並將之分割出去。
不過有損需當有補,因爲他此刻已近乎出了全力,所以後方生機一時無法補充上來,這就導致陣力無形中缺失了一部分。
尤道人一見,眯了下眼,這好不容易削掉的一塊陣機,他又豈會令對面再補充回去?他是絕不會給贏衝這個機會的。
他立時通過身後站着三十二名玄修,將諭令傳遞到每一名持旗玄尊那裡,令其等趁着上宸天退守不穩之際壓迫過去。
而此刻在虹殿深處,天鴻道人見狀立時不滿道:“贏衝怎往後退?不知我等退後的餘地不多了麼?”
靈都道人道:“贏道友必是不得已。”
孤陽子緩緩道:“既是交由贏道友主持,應當信任他,他也從不做無由之事。我等擋不住天夏的,唯有拖延纔是上策。”
稍稍一頓,他又言:“天夏先前所積蓄清穹之氣,以我觀之,若用於攻陣,似眼下這般宣泄,至多三日至四日。我等只需挺過這幾日,其必勢頹,需得回去重作積蓄力量方能再攻。贏衝不計較尺寸之地,只謀陣存,實爲長遠計。”
天鴻道人卻是道:“這般不是辦法,我等需知曉寰陽派那裡還要幾日。”
孤陽子想了想,道:“待我問上一問吧。”他也不求確定答案,但最少能讓對面知道自己這裡的急迫。
而在陣中,整個大陣因爲被尤道人抓住了一次機會,便開始施力猛攻各陣壇,一時情勢岌岌可危。
渾空道人化影出現贏衝在旁,稽首道:“贏道友,諸位道友託我來問,他們如今異常困促,可能發力相助?”
贏衝道:“時機還不到,豈能輕動?告訴諸位道友,我得授法諭署理大陣,該如何排布自有道理,若是誰人陣壇被破,我必斬誰。”
渾空道人見他如此強硬,也不好再言,只能稽首退去。
尤道人觀察了一會兒,見贏衝始終不曾動用那個後手挽回局面,倒也佩服他的隱忍,這等時候分明已是勢若危卵了,居然還能忍得住。
他眯了眯眼,不過其人不動,他卻是要動了,他拿起前方一個金色令符,就甩袖往上空一拋,頓時一道金光映照天穹。
懸天道宮之中,諸廷執頓時見到了這道光芒,心中都是一訝,此中之意,是尤道人要他們全力推動清穹之氣。
卻如孤陽子所算,先前積蓄的清穹之氣不多,哪怕再算上後續渡來的,若按正常計,大致可用三至四日,可要按照尤道人眼下所要求的那般持續下去,說不定只能夠半日之用。
不過此刻卻沒有一個廷執對此發出任何質疑,俱是毫不遲疑按此行事,紛紛起法力一催,更多清穹之氣若奔潮涌至。
尤道人見此景象,不覺點頭,也虧得是在天夏,要是他在上宸天中,不但輪不到他這樣的人來主陣,便是能走到臺上,若是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上面也不會答應。
他往前走了兩步,朝下看去,在此衝勢之下,贏衝若還是不動手段,那麼遮護大陣的青靈生機將會十去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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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剝離了青靈天枝這個後盾之後,其實這大陣本身並不比他破過的一些山門大陣高明多少。
這也是因爲上層大能不需要大陣,大陣就是爲守禦下層修道人而立造的。而下層修道人能使用的陣法自是有其限礙的,是不可能超脫出其自身層次的變化的。
贏衝擡頭望去,見上方那清穹之氣衝擊之勢猛然大了數倍,而在其衝蕩之下,那本來遮護在那裡的青靈生機已然變得稀薄無比,看去隨時都會崩裂。
如今陣中各陣壇正遭受侵攻,形勢不穩,而在陣前,陳禹、正清、武傾墟等人正在逼壓上來。
他默然片刻,知道此刻不動後手是不行了,否則接下來整個大陣真是要崩塌了。
他吸了口氣,只一揮袖,一股幽風從袖中飄蕩而下。
與天夏與一般,上宸天也是一樣做着與天夏決戰的準備的,不過設想之中多是天夏來攻,故所準備的手段多是配合陣勢使用的。
此風“滅神五罡真風”,此氣在陣內一落,能革除陰陽之機,哪怕是玄尊被此風一卷,若脫不出去,數息之內便即橫死。
他本是打算在陳廷執等人衝入進來後,以陣機真風消殺那些附從玄尊,而後再以此物配合孤陽子三人一同圍殺陳廷執三人,可此刻卻不得不先使了出來,先穩住陣機再說了。
而這風一落,霎時就有數名天夏玄尊被捲入了進去,眼看就要被真風吞奪,可下一刻,他們卻是一個個消失不見,卻是被鎮道之寶元都玄圖給轉挪了出去。
尤道人一見此風,半眯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精光。
時機終是到了!
他一揮袖,一道令符化作光亮衝了下去,就在這一刻,他背後的陣機之上,無數璀璨光點出現在了那裡,密密麻麻,足有百萬之數,只是一閃之間,就墜落在了前方陣中,一道遮蔽天幕的劇烈光芒之後,整個上宸天爆發出了一聲傾天巨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