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宮一側的花苑偏殿內,張御立在一片竹林水榭之中,大道之章的光幕正在眼前展開。
他看着光幕之中站在遠古神明之前的嶽蘿,自然認出這就是俞瑞卿的弟子,當年還得過他的指點,現在也是加入東庭府洲了。其來東庭,恐怕也有當年落下這份緣法的緣故。
明觀之印一出,首先自是更方便交流道法,甚至天夏各洲宿的溝通也更爲直觀有效,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
比如就拿眼前之事來說,用明觀之人宣揚了東庭,使得更人對東庭產生了興趣,下來或會引得更多人來東庭,可同時也令一些心懷鬼祟之人知道了,瑞光城下面有一個沉寂的遠古神明或可利用。
所以這裡當還是要有所限制的。實則明觀之印能做到的事並不止眼下這麼多,可他並沒有急着去放開。
且正如上回訓天道章一出,玄廷定下了一套律條限礙,他相信此印落下,玄廷那裡當也會有所反應,下來他當等玄廷的後續消息傳來,而後再作調整。
不過有一樁事,倒是現在就可去做。
他對着大道之章喚有一聲,道:“金道友,可在否?”
金郅行正準備在明周道人安排之下去往外層,聞聽張御聲音傳來,忙是躬身迴應道:“守正,金某在此,不知守可有吩咐?”
此刻他一擡頭,卻發現一枚玉符憑空出現出來,同時聽得張御聲音道:“金道友,此符之中有一枚章印,你且拿去化入訓天道章之內。”
金郅行忙是接來,當下遵照張御所言,將之化入道章之中,又起一縷微弱的神元渡去,當即便明瞭了此印之用。他試着問道:“守正,此印是……”
張御道:“憑此章印,道友可將在上宸天所見之景物隨時報於我知曉,望道友好生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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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對方看到天夏內部之事,平常一些東西對玄尊毫無意義,而一些涉及緊要的東西,他會令白果加以限礙,不令其人觀見。
金郅行趕緊應下,恭敬道:“是,金某會將自身之所見隨時通傳守正。”
張御關照過後,便收了大道玄章,轉入內殿之中,定坐修持去了。
而此時東庭玄府啓山之上,他化身落座崖上,感應正籠罩在都護府四周,隨時護持着整座府洲。
近來新洲治的建造正穩步推進,崔嶽正帶着人出外搜剿復神會,或許是這個緣故,這些天府洲內外都是一片平靜。
此刻他忽感大道之章中有項淳傳意到來,他接納過來,道:“項師兄有何事?”
項淳道:“不知玄首可是見了嶽玄修方纔所言?”
張御道:“我已是看到。”
項淳道:“對於此事,屬下考慮過後,倒是覺得,若能利用好,對我東庭也是有益,屬下這裡也有一個方略,想請玄首一觀。”下來他並未言語,而是以文字方式印入光幕之中。
張御目光投去,在仔細看了下來後,他考慮片刻,頷首道:“項師兄考慮的很周祥,此事就按師兄的想法去做便是。”
項淳道:“是,屬下當會做好此事的。”
嶽蘿從地下洞窟出來之後,只覺外面明媚的陽光略微有些刺眼,她眨了下眼,一瞬間便調整了過來。
只是一個不留神,不知不覺居然過去半天了。她哎呀一聲,想起今天有些修持還沒做呢,在她這個境界,一天不修持,可就少一分神元。
瑞光城中不讓疾行,她喚上一輛造物車馬,急着趕回了玄府,只是纔到自家居舍門口,卻見一箇中年修士站在那裡,看去似在等她,見她回來,便對她拱手一禮,道:“嶽師妹,有禮了。”
嶽蘿認得是玄府之中一位李姓師兄,忙回禮道:“李師兄安好。”
李姓修士笑道:“嶽師妹,主事有請。”
“啊,主事要尋我?”
嶽蘿心中頓時有些發虛,項淳找自己,是不是和早上那事有關啊?
李姓修士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不要多想。”
嶽蘿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微鬆,她致謝道:“謝謝李師兄。”
李姓修士道:“走吧,莫讓主事久等了。”
他帶着嶽蘿往主殿過來,到了正堂門口,與在此值守弟子說了一聲,側過身來,笑道:“嶽玄修,你進去吧,項主事在裡面等你。”
嶽蘿再是謝有一聲,略帶忐忑的來到了正堂之上,見到項淳坐在案後,便萬福一禮,道:“見過項主事。”
項淳頜首道:“嶽玄修免禮,喚嶽玄修來,是我方纔看到嶽玄修在那裡說及遠古異神還有我東庭過往之事。”
嶽蘿微覺赧然,又有些不安,試着小心問道:“我,是不是我惹麻煩了?”
項淳道:“目前看來,並無麻煩。”他看向嶽蘿,“嶽玄修,玄府有一事,決定交由你來做。”
嶽蘿啊了一聲,隨後忙道:“是,主事請吩咐。”她是別處到來東庭的,方纔進入東庭玄府不足三月,照理說是可以繼續修持熟悉情況的,不過玄府真要她做什麼,那一定是要緊事,也是拒絕不了的。
項淳道:“就在嶽玄修方纔向外說及我東庭過往之事的時候,玄府接到了十多封同道的書信,無一不是想要調來我東庭的。”
他看着嶽蘿道:“玄府現在正需要人手,足夠的人手,而你的宣揚很有用,而你顯然在這方面也很有天賦,故是我們商量下來,決定讓你繼續做此事,一應功績我們都會按照最上功績來算。
嶽玄修,你回去擬劃一下,遞一封報書上來,若是無礙,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你不必有太多顧忌,就按自身的想法便好,玄府會盡可能支持你的。”
嶽蘿沒想到玄府會教給她做這件事,可是她莫名的也是想去做,她想了想,擡頭道:“是,弟子應命。”
項淳道:“你不用擔心此事會耽擱修煉,我給你三月時日,期間修煉所用一應外物,玄府都會設法補納給你。”
嶽蘿見他再無交代,一禮之後,道:“是,弟子去做事了。”
待她轉出去後,陳嵩自偏廳走了出來,道:“師兄,她能行麼?”
項淳沉聲道:“我是相信她的,天夏每日都在變化,我們的古舊想法很多不合時宜了,這些年輕後輩比我們更適應這些改變。”
陳嵩不禁有些訝異,看了項淳幾眼,道:“師兄,這話真不像你說的。”
項淳嘆道:“我以往並不信任他人,只相信我自己,現在我改變不了誰,但我卻能改變我自己。”
他站了起來,來到窗臺邊,看着往走的嶽蘿,道:“不過終究還是年輕人,就沒想過能不能拒絕,一口氣就接下來了,也不知道提些條件。”
嶽蘿回去之後,先是定心做好修持功課,隨後便開始思量此事,只是該是怎麼做,從無前人經驗可尋,她一時也是全無頭緒,想的頭疼,一連幾天毫無進展。
可再一想,一個人想不明白,可以找人問啊。
她喚出大道之章,見杜瀟瀟符印和安染的符印都黯着,顯是有事,而丁盈似是這兩天疏於修持,被她老師喚去勒令閉關了。
倒是桃實的符印一直亮在那裡,她心下一動,傳言道:“前輩也在啊,前輩,前兩日晚輩在同道面前展觀地下洞窟?晚輩說得怎麼樣?”
過了一會兒,甘柏聲音傳來道:“馬馬虎虎吧。”
嶽蘿嬉笑一聲,隨即試着問道:“前輩,那……若是我下回要試着宣講整個東庭之事,而不是一處洞窟,那又該怎麼做啊?”
甘柏嗤了一聲,道:“這事還不容易?”
嶽蘿一下精神振作起來,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還請前輩指點!”
甘柏道:“你既誠心來問,我便指點你幾句點,你要宣揚東庭,一人之力有限,不過你難道不會編一出盛劇麼?”
“盛劇?”
嶽蘿隨即她眼前一亮,知道甘柏是什麼意思了,整個人頓時雀躍起來,她在原地萬福一禮,誠心實意感謝道:“多謝前輩指點!”
甘柏哼了一聲,便不再出聲了。
嶽蘿越想越感覺這個主意好,東庭以往所發生的那些事,不正是一個盛劇的上好題材麼?
而且現在有了明觀之印,排演好了這一幕盛劇,她根本不用費時費力的安排去各洲巡演,只要放至章印之中,就可以將東庭之事傳告的各洲皆知,從而達到宣揚的目的。
“還是前輩厲害!”
她覺得桃實是真厲害,一言就解決了她想了許久的難題,於是她當下編擬了一封報書,第二天便興沖沖來至正堂見項淳。
項淳有些詫異,道:“這麼快就擬好了?”他本以爲會用更多時候去準備,沒想到這才幾天就有結果了,會不會隨意應付了事的?
嶽蘿信心滿滿道:“有時候只需要一個思路就好啦。”
項淳打開報書一看,“盛劇……”他撫須沉思,隨着東庭與本土往來交流,盛劇他當然也是知道的,而且用盛劇傳播,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
他緩緩點頭,確如嶽蘿所言,有時候看似複雜的事情,其實並不難,往往需要的是一個對的思路,一個正確的方向。
他道:“嶽玄修,想法很不錯。”
嶽蘿沒有居功,道:“也是一個前輩的指點。”
項淳道:“不管是如何來的,是你用心了纔有的,嶽玄修,這事不管能不能成,我都作主給你記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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