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司議看了看蘭司議,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此事爲什麼不通傳上層呢?”
蘭司議搖頭。
黃司議也是神情微變,他也是想到了一個可能,隨即慢慢用手指敲着案臺,道:“蘭司議你可是給黃某出了一個難題啊。”
蘭司議神情認真道:“可以和黃司議明言,蘭某知道此事之後,第一個就想到了黃司議,因爲只有黃司議你這等人才會不受得那般蠱惑,成爲壞我元夏天序之人。”
黃司議心中微微得意,不過他表面卻仍是一本正經,道:“蘭司議,你莫要捧我,怕是這事難做,沒有幾個人願意來做吧?”
蘭司議道:“是如此,還是那句話,唯有黃司議可擔重任。”
黃司議呵呵一聲,搖頭道:“你說好話沒用,不過如今的元夏是不能如此下去了。我早便覺得,兩殿上面都是一羣尸位素餐之輩,和這些人在一起,元夏還能好的了嗎?”說到最後,他也是憤然不已。
蘭司議無言,因爲他也是兩殿上層,同樣也被黃司議一併罵進去了,不過他決定不做計較,他道:“黃司議如今之修持,可是感到遲緩麼?”
黃司議聽他提到此事,頓時感到不滿,道:“那是自然,我輩日日修持月餘,還不如借用一次鎮道之寶修持來的快。”
因爲元夏與天夏幾番大戰,特別張御在的那段時日,元夏的上層力量損失尤其之多,故是兩殿也急需補充力量,除了從諸世道找來人手填補空缺,就是放開一定的限制,讓一些兩殿司議也能利用寶器修持。
如今的規矩,尋常司議都被允許一月修持一次,不過這裡面自是有先有後。黃司議不滿的是,功行的比他高的人排在前面還罷了,功行比他低的人還是排在他前面,這讓他感覺到格外的不爽快。
還有的人竟是因爲功行進境比他稍快一些,就能修持兩次,過後居然還與他說,自己這等道行,由於難以短時突破,一月修持一次也是夠了,這合理麼?
蘭司議聽他抱怨了幾句,不由正色道:“這事確實不公!這等局面一定要得以改變,黃司議,你若答應與我一道,我必設法讓你多多借助寶器修持。”
其實元夏這麼多鎮道之寶,平日縱然對抗天夏,用此修持也是無礙,左右只需一縷寶氣便可,放開了都是無礙。
可是關於寶器修持,兩殿是有較爲細緻的規矩的,哪可能這麼容易發生變化?且不如此,又怎麼體現的出上下尊卑?
可是他覺得,這個規矩是是一定要變了,不變你憑何讓這些人跟着你走?
說來也的確諷刺,元夏追逐的是不變,但是這些維護元夏正統,要維護元夏天序的人,卻是不得不變,因爲他們對抗的就是上層,所以不得不去打破上下關係。否則在元夏的體系內,他們根本無法翻身。
黃司議對他的許諾較爲滿意,道:“蘭司議,你可是想好如何清除這些悖逆之人了麼?”
蘭司議認真道:“這些人有些高居上位,有些則在我輩周遭,上位者我等此刻還管束不得,當要先要找出周遭之人,待到真要清剿之時,上面自會給予寶器權柄,如此可保萬全!”
司議之間互相進攻,你若功行低下,那自是敵不過功行更高之人的,可若是他們讓一方不能利用寶器,或者駕馭時慢上一步,而他們直接用寶器攻襲,那麼有心算無心之下,那十有八九是能夠成功的的。
黃司議理解他的說辭,但還有一點不解,道:“若照蘭司議的說法,清剿之事當是不難,可就算能做到,卻又怎麼善後,又怎麼向旁人解釋此事呢?總不能是不管不顧,一個個清除過去吧?餘下之人若是識破,那此事又豈能做得下去?”
蘭司議心下暗道:“這也是我犯難之處,動一個還好,還能敷衍過去,可是動了第二個,都會讓那幾位大司議察覺不妥,此事怎麼想來都做不成,除非是……”
他不知道萬道人打算用什麼辦法來做此事,可面上自當表現出一片信心,故現下他道:“黃司議放心,屆時自有辦法,我等既要剿除悖逆之人,總要保全了自己,不然又如何做此事呢?”
黃司議對他這個說法也算能接受,所以也未跟着往下追問,道:“既然蘭司議這麼說了,那我也有一個求請。”
蘭司議道:“但說無妨。”
黃司議道:“既然那些蟲豸不對,我們要將之清理出去,那麼日後司議之位總是會有所空缺的,可曾想好誰人繼任了麼?”
蘭司議倒一時沒想這麼多,他對整件事其實還持悲觀態度,只是不得不硬着頭皮來做罷了,但他此刻不得不作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頜首道:“的確是有過考量的,聽黃司議如此說,可是有什麼建言麼?”
黃司議道:“那是當然,我的意思,既然由我等來清剿,那也自當由我等來定規矩,我當有一個舉薦之權。用以填補此後之缺位。”
蘭司議道:“這……”
司議之位可不是能私相授受的,下殿且不去說,上殿司議都是由諸世道內出來的宗長、宗老所接替,這是上殿與諸世道達成的規矩,長久以來的事實證明,這是兩殿與三十三世道相互之間穩固的基石。
雖然現在與天夏敵對,很多人很是不情願來做司議,可這個規矩仍然不能壞了。
他沉吟一下,問道:“黃司議推薦之人可是諸世道所出宗長、宗老麼?”
黃司議道:“要是這些人,那還用的着我來向上殿推薦麼?不過你放心,我欲舉薦之人,卻也不是下殿那等人,但也是世道出身。”
蘭司議道:“上殿的規矩……”說到一半,他點頭道:“好,就如此。”
他心下轉念,現在雖是奉萬道人之命做事,到底能不能做到想象的那一步,那還是兩說之事,自己何必那般認真呢?姑且先答應下來,能到真要能清剿了悖逆之人,那這倒是小事了,就算上殿不能安排,也能安排到下殿去。
黃司議見他應下,終是現出滿意之色,道:“好,就如此,若是有要清剿誰人,可來與黃某說一聲。”
蘭司議又說了幾句後,便告辭離開,在出來時,不覺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只能找那些處於兩殿邊緣的人,因爲這些人平時又不掌權柄,上層這些人不會浪費精力、還在增加暴露風險的情況下去拉攏這些人,是可以爲他所用的,而且人選也未必要侷限在上殿,下殿那裡也可以嘗試下。
他在迴轉之後,又去見了萬道人,將自己的和做法和想法告知了萬道人,道:“有些地方蘭某爲了說服他人,也只得自作主張了,還望萬司議見諒。”
萬道人沉聲道:“蘭司議,凡是你都可先答應下來,日後再作計較好了,便先照着你的想法去做。”
蘭司議道一聲是,隨後退了出來,可是心裡還是不安,萬司議不出面,全是由他來談,倒時候也能撇清也是容易啊。
可是他此刻已然無法停下。
不過他要清剿的話,當首先從上殿開始,他思忖下來,上殿這些人中,最有可能與上層站到一起的,就可能是段司議了。
這一位一直與他競逐上殿替繼之位,在萬道人身死那時,差點就讓此人接替了上殿主位,而現在其人前一段時日摘取了上乘功果,所以極可能在萬道人之後成爲替位之人。
黃司議在送走蘭司議後,便是回到了殿後,重岸還在等在那裡,見他歸來,站起一禮,道:“司議回來了,司議可是有要事,那在下便先告辭?”
黃司議伸手虛按了兩下,示意他坐下,又撇了他一眼,走上臺座,道:“急什麼。我有話與你言。”
重岸道一聲是,待他坐下後,纔是坐了下來。
黃司議看他恭敬樣子,點了點頭,他道:“你還記得,上次我與你說過,可薦你爲司議麼?”
重岸道:“自是記得。黃司議只說時機未到。”
黃司議道:“不,時機到了。”說着,他伸手指了指重岸,“若是合適,我便能推你上位。”
重岸心下不解,而表面上作出一副又驚又喜的樣子,他替代的乃是一個無面之人,可偏偏能將這些表現了出來,他又一次站了起來,對着黃司議深深一拜,道:“多謝黃司議提攜。”
黃司議矜持一擺手,道:“此事還未成,所以你先不要忙着謝,說來你功行也是不弱,但還需加緊修持爲好。”
重岸嘆道:“我功行特異,靠我自身修行,再上前一步卻是難了。”
黃司議卻是大包大攬,道:“這有何難,下次我若借寶器修持,也可分你一些寶氣。”
重岸欣喜道:“當真能如此麼?那卻多謝黃司議了!”
他知道,黃司議幫自己,也就是因爲其人以往專是負責與下殿聯絡,在上殿沒什麼根基,需要有人與之站在一處,不過他疑惑的是,此人憑什麼認爲自己能做上司議之位?這裡面肯定有緣由,自己的需得探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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