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這裡爲了能夠穩定推進調和天序之策,自然便需要繼續與天夏定約。最好是能讓天夏安穩待到他們完成取拿寶器之後。
爲了不被天夏拿捏太過,定議之期都是定在了一年輪轉之期的前一段時日,所以他們早早派遣出蘭司議前往天夏再定事機。
天夏也是不難看出這裡的用意,所以會有意識的進行拖延,繼而提出更多條件,幾乎每年都是如此。
不過這一切其實都是有意做出的姿態,爲的就是能在未來某一天掩蓋真正的目的,讓元夏失去必要的警惕。
元夏爲了能夠順利定下此事,只要天夏不太過分,通常都會直接答應下來。
天夏爲了不過分刺激元夏,一般都很有分寸,提出的條件不外就是一些人力物力,且數量也拿捏的剛剛好,這些東西元夏反正要多少有多少,自也不會牽扯太過。
一個不在乎,一個達成目的,便是當中有些許波折,可最後也不難達成定約。
蘭司議這一次並不是孤身前來的,而是帶着不少侍從弟子到此。
此回在來到這裡之前,他被喚了過去關照了一番,故此身還負觀察天夏動向的責任,而這些弟子有些是他支使的,而有些則是背後站着另外一些人,既是負責幫襯他洞時也是負責在他不方便時探看天夏內部。
其實他能察覺出來,這等舉動,意味着上面有些人並不信任他的能力,或者有些人已經變得疑神疑鬼了。可同時也說明上面已經沒有太好辦法了,要不然何必做此態?天夏不從,那麼直接拿出手段來就是了。
風廷執得知他到來,早已等候在了那裡,兩人多次接觸,彼此都是熟悉,見過禮後,蘭司議被請到了大陣一處駐地之中。
蘭司議道:“風廷執當知,蘭某此回是爲定約而來,不知貴方何時可以安排?”
風廷執笑道:”不急,諸位來此,我們自也當是好好招待纔是。”
蘭司議知道天夏不會馬上處置此事,自己再怎麼追問也沒用,所以他也沒繼續糾纏這件事,只道:“蘭某這次帶了不少弟子過來,可否允許四處走動?”
風廷執道:“這自是可以的,可去墩臺那裡休歇,那裡還有不少貴方之人在那裡,想來不至於冷清。”
這幾年停戰,天夏這裡也是效彷過去的虛空壁壘,佈置了一處娛玩之所在。一些上三世的弟子又是來到了這裡。茫虛之中那數位道人自然不會來理會這等小事,而這些弟子的長輩都有一些想法,所以沒有阻止。
故這件事看似很荒唐,可卻偏偏就是這麼出現了。
而這些人之中會否有什麼別有用心之輩,那根本不用擔心,此間是有鎮道之寶守禦的,在元夏的鎮道之寶沒有刻意針對之下,任誰也難以掀起風浪,而大陣一些緊要之地就算想進去也不能。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裡,風廷執也就是前一兩天露了下面,其餘時候就沒再來理會蘭司議了。
天夏、元夏兩家約言數載,蘭司議以往到來這裡,天夏其實就是如此對待他的,這一次與前回似也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他就覺得今回有所差別,說不出來爲什麼會有如此感覺。
他倒也不能就這麼幹等下去,畢竟有那些弟子跟隨着,說不好就有人說處事消極。同時按照他過往的經驗,如果真的坐等,什麼都不做,那天夏也樂得裝聾作啞,這就不利於他們了。於是他幾次三番求請,要求與風廷執面談。
直到過去了大半月後,風廷執才又一次出現了,這一次他沒有再顧及左右,而是與他們正式談定約之事。
蘭司儀一見,這倒是與以往的過程相符,只是不出意料,天夏這次的表現仍是與過去一樣,提出了各種苛刻條件,有些條件看着還十分誇張。
但是這些年來元夏這一邊也是適應了天夏的談判方式了,表面上提出都是虛的,這就是拿出來討價還價的,到最後真正談妥的條件其實和這裡相差甚遠。
兩人談議之時,那些元夏弟子也是在場,自是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們心中對此都有些不屑,認爲天夏也就只會在這些地方計較了,元夏家大業大,這些東西不過是九牛一毛,只用這些無用的東西就穩住天夏,實是值得。
而等到他們緩過氣來,覆滅天夏之後,這些依舊是要吐出來的。也是如此,他們對於天夏是很看不上的。
雖然天夏進佔到了元夏空域之內,可是元夏中下層的修士卻並不認爲天夏就能與元夏相提並論了,反而元夏的上層,卻是能夠更爲冷靜和靈性的看待天夏。
蘭司議這回依照此前經驗,仍是否定天夏提出的意見,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然而這一次,風廷執卻沒有繼續,道:“既然如此,想來我等暫時意見,不若這樣,貴方再考慮考慮,等到貴方有了斷論,我再與蘭司議繼續商談。”
說完之後,他就直接離開了此處。
蘭司議爲之愕然,不過在風廷執之後,他思慮了良久,便喚來一個弟子,道:“你且傳訊回去,就說天夏還如以往一般索要資糧,只是這次想要更多,看去胃口極大,故我還需要一些時候與之周旋。”
那弟子應命而去。
蘭司議又對其餘弟子道:“你們自去忙,依我之見,這次與定約要來回牽扯多次,此事是急不得的。”
諸弟子也知道,這事不纏磨許多時候是沒結果的,故都是放心離去。
?
蘭司議在把弟子都是打發走後,他卻是尋到了一個天夏弟子,並傳聲道:“請去傳報風廷執我有重要的事與他商議,希望他能拔冗一見。”
那弟子看了看,道:“使者請等着。”
少頃,方纔離去不久風廷執又是轉了回來,道:”不知蘭司議想說什麼?可是想通了麼?”
蘭司議直接道:”貴方是不是不想履約,而是想進攻元夏?”
風廷執看了他一眼,這位司議倒是敏銳。
不過猜出來也沒有關係,實際從重岸的消息看,元夏方面各種各樣的猜測很多,但都沒法確定。而事情到了眼前,哪怕元夏就是知道天夏要進攻,也都來不及抽調寶器了,可表面上他是不會承認的。
他道:”蘭司議多慮了。”
蘭司議搖頭道:“我亦希望我是多慮,”他語聲誠懇道:“我並不是返騙貴方,若是貴方真的想要如此,那麼我可以配合貴方。”
風廷執倒是真的驚訝了,不由看了看其人。
蘭司議道:“我知道這難以讓貴方取信。”他伸手一推,道:“這是我方纔送出去的書信拓本。”
風廷執笑了笑,卻沒有去看,其實即便這個是真的也說明不了什麼,元夏完全可以事先安排好,況且有蘭司議的配合是好,沒有配合也無所謂,他們沒必要去多生事端。
蘭司議知道這還不能取信對方,故是他又取出一封,道:“這是我適才擬定的。”伸手推了過去,還請一觀。”
風廷執這次沒有拒絕,拿了過來,發現上面所記載的是自己關於元夏的推論,還有一些消息具體是能和重岸和那位混沌修士送過來的相提並論的。
他還是沒有完全信任,只是問道:”蘭司議,你爲何要如此呢?”蘭司議嘆道:“我不如此也不成,若是貴方譭棄約定,那我之前與貴方談妥的混沌寄身一事定是一併不從,上面必然是要拿我問罪的。”
他又不是求全修士,上層那些人見到事機出錯,可不會寬憫他,再加上還有萬道人這個對頭說不定會落井下石,縱然性命無尤,可自此再也不可能執掌權柄了,故是他情願期盼元夏遭難,他好不了,別人也別想好的了。
風廷執明白了,這是此人覺得回去之後難以脫責,或許還有對元夏的不看好,所以給自己留一個後路,萬一天夏嬴了,那麼其不用死拼到底,到底還是自己考慮,這也合理的多。
他想到這裡,站起身道:”蘭司議且等上一等。”
蘭司議點了點頭,道:“時日尚早,蘭某就在此等着。”
風廷執回到了陣樞之內,與諸位廷執說了此事,韋廷執道:“只是這些,仍不排除此人作僞。”
風廷執笑道:”或可以仇道友讓推算一下此人情狀。”
若是假,那自有假的應付辦法,要是此人真願意配合,那也很好,瓦解內部同樣是攻擊手段的一種,要不是上三世實在滲透不進去,他們同樣會對上三世想辦法。
武廷執同意道:“可以一試。”
於是諸廷執安排之下,便請了仇司議過問,問及可否推算,其言:”此卻不難。”
這一次天夏渡給了他一絲清穹之氣,他推算下來,道:”從演算結果上來看,此人倒是沒有作僞。”
韋廷執問道:“會否有遮掩之可能?”
鍾廷執先是否定,道:”仇道友動用了鎮道之寶推算,對面也要動用鎮道之寶加以反制,同時也需由與仇道友功行相等之人干涉,纔有可能,只是以元夏目前天序情況看,不太可能做得此事了。”
武廷執沉聲道:”風廷執,就由你去與此人議談,先安撫着便好,我天夏事機自有計較,不必因此人而有所變動。”
風廷執肅然道:”風某領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