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高方纔其實差點被放倒,因爲對方的力量其實是越來越強的,他這裡每退縮一點,對方就強上數分,照他估計,自己要是再耽擱百來個呼吸,那結果就難說的很了。
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想過改變主意,仍是堅持自身原來的策略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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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放在幽城、上宸天,他是絕對不會如此信任金郅行的,兩人交情也沒有好到那一層地步。
可在天夏就不同了,天夏可是連一個尋常子民的性命都不會輕易拋卻的,又怎麼會這麼簡單捨棄他一個玄尊呢?
所以他可以放心託付。
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隨其身處的外界背景有所改變,於是從行爲到思考方法就都是有所不同了。
當然,他已經想好了,實在不行,用元都玄圖直接轉挪到上層,請張御出手化解,那怎麼都避過去的。
金郅行這時將銅鈴收起,客氣還有一禮,道:“艾道兄言重了,若無道兄在前面牽制,金某豈能這麼容易將此異神收起來?說起來這回全是道友之功啊。”
艾伯高道:“唉,道友過謙了,過謙了,這異神有些本事,若艾某自己來,可真難以拿定,也多虧了金道友及時相救,金道兄的本事我也是知道的,在廷執麾下屢屢立下殊功,便無艾某牽制,也還不是手到擒來?”
“哪裡,哪裡,區區一個神異生靈,道兄喚一個法器來也能壓下,卻偏偏喚金某來,這是給金某送功勞啊,合當金某謝道兄纔是啊……”
兩人互相客套吹捧一番,才各是意猶未盡的收了話語。
金郅行這時咳一聲,稍稍嚴肅了一些,道:“我需帶着這個異神回上層一趟,將此交給張廷執處置,這裡就交給艾道兄了。”
艾伯高道:“金道兄放心去就是,鎮守此間本來就是艾某職責,自當守好,今回是麻煩金道兄了。”
金郅行謙言一聲,心下一喚,一道金光落下,霎時不見了影蹤。
艾伯高則是從高臺裡走了出來,看着整個營地,他把心光一放,一股柔和光芒霎時傳至整個駐地。
過去片刻,所有人都是悠悠醒轉過來。
駐地之內衆人所有的侵害都是被他承擔了,所以一個未有損傷,只是心光和神異力量近乎耗盡、還有尋常工匠和役從精力上的嚴重虧失,這是實實在在的,所有人都是渾身乏力,像是數日未有休眠,精神十分之萎靡。
故他傳令下去,命所有人不必管外面事宜,好好休整,駐地自有他來看顧,衆人謝有一聲後,都是轉了回去。
只是在營地之外,那些土著還躺在那裡,他們這次也是一併受了牽連。
嚴格來說,易蟲的力量主要是對着艾伯高去的,連營地之人也只是被波及,這些土著本在駐地之外,也只是被邊緣力量帶上了一點罷了,艾伯高見他們沒有性命之憂,過個半日就會醒來,也懶得將他們喚醒。
此刻他又往土丘那邊看了一眼,想了想,沒有去做什麼,就又轉了回去。
班嵐、何禮二人此刻已是趕了回來,他們方纔一發現不對,就立刻脫離了營地,可謂逃得無比迅快。
他們二人以前作爲一個潛間,哪怕在最安穩的地方他們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想着遁逃,對於危險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覺。
如今雖然身份轉到明面了,可是多年來的習慣也不是片刻間能得消除,再說身處異域,這裡本也沒這麼安全,他們也是時刻端着小心。
照理說情況未曾弄清楚,他們就先是遁逃,或許臨陣脫逃之嫌,不過他們本就不是駐地之人,而是來此負責找尋復神會的,算是金郅行的手下,故也是能說得過去。
他們第一時間逃到了千里之外,確定暫時沒有危險之後,便以訓天道章問詢駐地之中修士,但是一直沒有迴應,這便迅速判斷出駐地之中的人在這片刻間就全部淪陷了。
他們吃不透這是不是艾伯高的安排,便又向金郅行傳訊,得有回告是原地不動,直到方纔被告知已無事,這纔是轉了回來。
這時他們看到山丘上有一個人影,卻是一個人站在那裡的嶽蘿,只是意識潛入較深,自己醒來恐怕要數日之後了。
班嵐只是一看,便知她是用了某種特殊方法避過了方纔詭異氣息的衝擊,不過畢竟是在外間,要是忽然遇到襲擊也是不妥,
於是從空落了下來,看她片刻,便上去輕輕一拍肩頭,嶽蘿身軀一震,意識從深層處浮現了出來,睜開了眼睛,道:“班先生?”
班嵐讚賞道:“你的功法不錯,應對也是及時,整個營地,怕就只有你躲過了襲擾。”
嶽蘿看了一下訓天道章,才知方纔發生之事,她忙是抽空謝了桃實前輩一聲,又不好意思道:“那不是靠晚輩的本事,方纔是一位前輩發現了端倪,提前告知我守禦之法的。”
“前輩麼……”
班嵐心中微微一凜,這位可能是受上面那位看重的後輩,會不會是……想到這裡,他的態度頓時愈發和善起來。
金郅行在離了東庭後,就回到了上層,他心意一轉,來至守正宮前,向內通稟一聲,就被神人值司帶了進去。
張御一具神氣分身一直坐鎮在這裡,金郅行進來之後,便對臺上恭敬一禮,道:“金郅行拜見廷執。”
隨後他將那個困束易蟲的“化心鈴”拿了出來,道:“廷執,此回我與艾道友合力,擒下了這個異神。”
張御點頭道:“大致經過我已是知曉了,兩位道友這次做的很好。”
金郅行忙上道:“金某豈敢居功,若無廷執的妥善安排,我們也無可能這般順利的擒下此異神。”
張御下來順帶問了一些南陸近況,金郅行俱是如實回言,問過之後,道:“此事我會爲兩位道友記功的,把金鈴留下,你且先回去吧。”
金郅行道一聲是,將金鈴呈遞上來,再躬身一揖,便從殿中退了出去。
張御待他退去後,看了看案上的金鈴。
艾伯高做事很有效率,就在金郅行到來之際,就已然將這次前後具體詳情擬書呈送上來了。
從這次來襲異神的能力上看,不但層次較高,對於神異力量的運用也是算得上高明。
然而這回這麼快就遭遇到失敗,也不是艾伯高、金郅行兩人的實力如何,而是兩個人的思路對了。
在背靠天夏的情形下,他們只要是能夠純熟運用訓天道章和元都玄圖,必要之時,可將守正宮中的諸多守正一氣喚來,再打不過,那麼還可以請動更多上層玄尊相助。除非是碰到超過自身層次太多的對手,餘下幾乎沒有什麼對手是不能應付的。
那異神在襲擊艾伯高之前恐怕並不知道,它所要面對的其實並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而是可以隨時調動起強大力量,並對它形成碾壓之勢的整個整體。
這時他把袖一揮,一道心光落下,直接將那“易蟲”從化心鈴中推了出去,落在了殿下。
易蟲得有解脫,馬上試圖掙扎,然而張御只是淡然望了它一眼,其卻是渾身顫抖了起來,趴伏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身爲純粹的靈性力量聚合的生靈,它對於外界的一切力量都很敏感,一到了這裡,就感覺自身只要稍有異動,便會有威脅自身存在的事情發生,故是本能的選擇了蟄伏。
張御望着殿下那一團飄蕩的白色霧氣,眸中神光一閃,轉瞬之間,就將其之根本看了一個通透。
這個神異生靈的確非常獨特,沒有任何的形體,處於虛與實之中,而且似專爲捕殺強大對手而生的。
其只需要先行望到敵人,那麼就可以主動與對手建立聯繫,並在對手的意識之中率先發動攻擊。
艾伯高呈書上來,說方纔在毫無感應之下瞬時便遭了算計,也就是這個原因。
其實這裡面還有一個先手問題,修道人中有一種法門,只要能搶先對對手出手,且對手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找到破解之法,那麼主動出手就將一直佔據優勢。
這個神異生靈的手段也是極其類似。
這還不算,這生靈還具備污穢之力,確實是一個十分難纏的能力,且上限極高,哪怕是修煉到了虛實相生,心光無盡的地步,若不能第一時間將之擊破,下來也可能會陷入被動。
最重要的,從種種痕跡上看,他不難發現,這並不是一個自然生成的生靈,而完全是生造出來的。
這等技藝是非常高明的,天機院直到現在都沒能做到這等事。
不過純粹從技藝上講,立造這些生靈之人不見得就比天機院高明,更可能是利用上層力量來塑造的。一個自下而上,一個由上往下,放在一起比較是不公平的。
倒是對方能造一個神異生靈,那麼顯然也能創造更多。
他思索到這裡,眼眸一閃,內中似有無盡星芒照出,一下照落在了神異生靈身上,沿着其氣息朝其過往溯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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