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離聽了風廷執之言,一時不由默然,過了一會兒,他嘿了一聲,道:“風廷執,你是能將話說得很好聽的,可是你偏偏不肯說兩句好話,好像是吃定蔡某了。”風廷執道:“蔡宗長,風某也只是實話實說,蔡宗長乃是能識大勢之人。不用風某說,想也都是能明白的。”蔡離似笑非笑道:“我是能想明白,但是風廷執這般說,卻不像是來談條件的,倒有點像是來臨陣勸降的。”他琢磨了一會兒,稍許認真了一些,道:“我要請教一句,若是蔡某答應了,那貴方如何保證我不會被元夏之誓力所奪?”風廷執道:“我天夏自有鎮道之寶維護,以往不是沒有投順我天夏的貴方修士,如今都是修持無礙。而若是我天夏勝得此戰,那自可赦去貴方身上道力之侵蝕。”蔡離道:“說來倒也合理,只我有一個疑問,你們天夏現在和我元夏相持之中,哪來這麼大信心定然可以削滅我等呢?”風廷執沒有直接回答,只道:“風某也想問一個問題,蔡宗長如何保證那些宗老會同意你之意思呢?”蔡離笑了笑,這話是告訴,天夏自有天夏的辦法,他輕擺衣袖,自有一隻茶盞被斟滿了茶水,隨後送至風廷執面前,道:“風廷執,請。
“風廷執接了過來,輕輕品了一口,道:“倒是回味悠長。“蔡離道:“風廷執,到時候我會將諸位宗老召集到一處,我會親自動手製住他們,願意和我一同的,希望貴方能夠接納,若是不願意的,我希望能放他們離去。“風廷執道:“可以。“其人放人走也是個狠招,人就算放回去,元夏上層既不見得會信任,也不見得會寬宥此事。
他又道:“可需要風某做什麼?”
蔡離道:“只要能解我身上之誓便就可以,還有,蔡某因爲誓言所縛,無法立誓,這件事便看貴方信不信我了。”風廷執道:“我們會盡力配合蔡宗長的。”
蔡離道:“那麼勞煩風廷執先回駐地等待,三日之後我回予你明確答覆。”風廷執點頭道:“那風某便等上三日。”
他並不怕被拖延在這裡,因爲天夏準備的時間越長,進攻的力度就越大。
而且現在被天夏包圍分割的可不止一處世道,這裡不打,也可以先進攻別處。
回了駐地之後,他派遣了一縷氣機回到了天夏陣中,講述了這件事,並鄭重附上了自己對於此事的判斷,不過天夏無論做何決定,他都會配合行事。
蔡離在他離去之後,則是喚了那十幾名宗老過來,道:“我方纔見過了那位天夏的風廷執,我準備假意答應他,如此可再拖延幾日”“這……”
諸宗老不禁相互看了看,沒有經過元夏上層的同意,就擅自答應和天夏議談,哪怕是假的,事後都會留下把柄,都很難讓上層滿意,說不定還會被追究。
蔡離則道:“一切都爲了我等能贏下此戰,有什麼問題,我一人來承擔,與諸位宗老無關。”諸宗老聽到他這麼說,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可有人不免又擔心起來,道:“宗長,天夏會上當麼?”蔡離道:“不管會不會上當,最少也能拖延三天,再說諸位宗老又沒打算投過去,你們如此在意天夏的態度做什麼?”諸宗老一聽,連連稱是,說一切都是依照宗長的安排行事。
三日很快過去,蔡離以回覆的名義將所有宗長聚集到了一處,並把風廷執也是請到了此間,而與此同時,風廷執遞上了一封書函,道:“蔡宗長,此是我天夏給予的條件。”蔡離拿了過來,待看過之後,他將書函放下,並望着諸位宗老道:“諸位都知曉,我喚諸位來此,是爲天夏勸我投順過去一事,經過蔡某深思熟慮,”他忽然擡頭看向了風廷執,目光變得冷漠了下來。
在座許多諸宗老都是心裡暗自一嘆,想着,下來就要與天夏真正鬥戰了,再不能安穩的拖延時日了,然而蔡離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們爲之錯愕。
“蔡某決定,自今日起投順天夏!”
在他說話的一瞬間,自有誓力應發,可同時自那書函之上飄起一道清穹之氣,將他整涸人都是護住。
諸宗老在怔愕之後,心中不由升起一陣陣憤怒和惶恐。然而這個時候,一道光華罩下,卻是蔡離直接運使了根本道法,將所有人都是定壓住。
一名宗老見反抗不能,在座上怒斥道:“蔡離,你難道忘了你是宗長麼?我等欲與天夏決一死戰,沒想到你卻是降了!”蔡離悠悠道:“說,儘管說。”他環顧諸人,“你們諸位有什麼話,都可以在今天說出來,這樣也方便天夏甄別諸位麼。”他這麼一說,本來想說話的宗老立刻不吭聲了,雖說不情願,但都這樣了,還能怎樣麼?難道真的死頂到底麼?
蔡離違誓都沒事,想來他們態度誠懇一點,也一樣可以受到遮護的。很快有人先是反應過來,低着頭道:“元夏上層待我嚴苛,在下願意跟隨宗長投順天夏。”而他在說話的時候,也是一道清氣飄來,將他整個人都是遮住,其人見狀一喜,說話也更是大膽了。
見有人出頭,且還沒有事,不少宗老權衡利弊下來,紛紛出言表示願意投靠,但也有宗老沉着臉不說話。他們既不想死,也不想投靠天夏,究其原因,心中其實是對元夏贏下此戰更爲看好。
蔡離道:“諸位若是不想投靠天夏,我可以放諸位回去。不過要先在天夏陣中小住上幾日了。”他看向風廷執,道:“風廷執你看如何?”風廷執道:“可以,蔡宗長,打開陣勢吧。”
蔡離道:“再沒有什麼蔡宗長了,從此之後也沒有東始世道了,只有蔡某這個求道之人了。”說話之間,他一揮袖,世道外面的重重陣勢俱是打開,可見一道靈光直接照入了此間,落在了諸人身上。在場諸長老都是飄了起來,並往天夏陣中而起,而這些人一去,餘下之人也就不成氣候了。
可與此同時,卻見一道靈光從東始世道中飛起,隨後很快沒入虛空之中不見,這是那世道之中的鎮道之寶離去了。
因爲所有的鎮道之寶都是元夏天序的一環,所以不管是世道被毀,還是世道之內的修道人自己投誠,此寶都是會主動歸去的。
面對一個心逃遁的鎮道寶器,天夏這裡也不是沒有設法阻截,但同時其餘寶器上來遮擋,還是讓其成功遁了回去。
不過這只是天夏一方第一次見到此等情形,再下來遇到就有準備了,未必不能將之阻截住。
隨着東始世道的陣勢打開,天夏的飛舟也是陸續進入了此間,所有東始世道的修士都被勒令放棄抵抗,縱然有一些人不願意,可也沒有能夠造成多大影響。
武廷執這時也是進入了此間,對着蔡離道:“蔡宗長,請移步。”蔡離嘿了一聲,先看了一眼身後,而後就跟隨着武廷執離開了此間。
風廷執看着其離去,其實他方纔能感覺到,蔡離方纔其實一直沒有真正拿定主意,或許到最後一刻,此人才是下定了決心。
可不管怎麼說,結果仍是好的。
接受了東始世道投誠,下來的進攻將會更爲順利。
而此時此刻,伏青世道這裡,卻是正在進攻一場勐烈的攻防戰。
宗長慕倦安親自上陣,帶領着諸多煉兵,試圖抵擋天夏的如潮攻勢。可是每一次出去不久,就很快又狼狽退了回來,正清廷執身着寶衣,在外靜靜看着其人退走。
要不是兩殿那裡人雖未至,卻有一陣陣磬鐘之聲傳來,對他身上的寶衣加以遏制,那他早就一人突入進去了,不過此世道終究難以壓制住天夏攻勢,整個世道周外的陣勢正在逐漸收縮之中,這樣下去,肯定守不住多久的。
慕倦安此刻暗恨道:“兩殿和上三世居然真的不施手救援,這叫我伏青世道怎麼撐下去?”實際上兩殿雖然比較消極,但這麼做也沒有問題,因爲越是挨近兩殿和上三世,寶器才能與天夏的寶器對抗。反之也是一樣的道理。越是到天夏這邊,寶器展現的威能就越弱。
現在天夏還沒有深入到元夏的真正核心,兩殿和上三世也沒有把握壓過天夏,而零敲碎打對現在的天夏來說毫無意義,說不定還會被兩位混沌修士給提前截住,與其如此,那還不如選擇不動,最多犧牲諸世道換來時間。
而某處世道毀了,只要血脈傳承還在,等擊退了天夏後,也還是能夠重建起來的。可是世道內的衆修不這麼看,他們拼到最後,結果什麼都沒有,這是他們很難接受的。這時有一名宗老匆匆而來,道:“宗長,有東始世道傳來的書函了。”“哦?”慕倦安心中一喜,不想東始世道那裡還能傳訊過來,那豈不是說明局面沒有那麼糟糕了?
他接過書信打開一看,卻是目瞪口呆,本來他與蔡離說好了兩家一起對抗天夏,必要時互相救援,可他這裡拼死對抗,結果來書卻告訴他,其人那邊連打都沒打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