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常道宮之內,長孫廷執手中正拿着一隻靈晶手鐲。
由於下層天地變遷漫長,他也是正好將自身所探研靈性法器投入了其中,看能否自行演化。
當然,每一個界域因爲與天夏差異之故,道機是不可能完全一樣的,所以便是那裡出了成果,也是不可能直接拿來用,但是其所展現出來的方向卻可以提供參鑑。
就像昊界的造物,儘管與天夏本土不同,但一樣可以爲如今的天機造物作出指引。
而這裡的演化也沒讓他失望,經過了數千年,這裡的靈性法器也是走了一條自己的路來。
但缺點也是不小。
他將手鐲擺在案上,要牽連此物,則需要建立一個個靈巢,這些靈巢即便在天夏也是必須建立的。。
但在那方世域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那是因爲那方世域有着大體上平和的環境,還有強大武力,保證沒有內外之敵。
而放在天夏不一樣了,這是給真修聯絡所用,所以大體是用在鬥戰之中的,鬥戰之中根本不可能鋪設這些東西,就算擺了出來,敵人一發現就可將之破壞掉。
且鬥戰一旦超出靈巢的範圍,那修道人之間就無可能再有聯絡,限制實在太大。
要知道玄尊的移動根本不是尋常距離能約束的,若是在虛空之中,越渡日星只是等閒之事,那是遠遠超出了靈巢的涵蓋範圍了。
況且靈巢做到這等事,也是因爲純靈之所與現世相連,那麼就可以藉助無處不在的靈性,這在天夏是可行的,哪怕有濁潮和大混沌的干擾,都是有可能做到的。
但這也僅限於在天夏本土鬥戰,玄廷上層所想的,時間過來若能局面反轉,也是要反攻到元夏去的,要是到了別的地界,沒有靈性力量,那此物也就沒有用了,所以靈巢最多隻是一個過渡,遲早是要拋棄的。
這個問題他必須解決。
他心下想着,“如果是能完全的掌握純靈之所……”
要是能掌握純靈之所,那是一切問題都可得以解決,可惜現在達不到這個程度。
那麼退而求其次,找幾個頭挨近純靈之所層次的大靈,或許暫時解決眼前的難題。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吩咐神人值司道:“備飛車,我要親去清玄道宮一回。”
下層世域之中,就在重岸成就元神那一刻,張御也是放開了對道觀的遮掩,在相隔一年之後,道觀所在的山丘又重新自迷霧之中顯現出來。
然而消息報上去後,上面卻一時沒有什麼迴音,因爲此世與天夏牽連了起來後,也是使得此世的統治上層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重岸在諸多妖物口中所聽到的國朝,正式名稱是“陸盟”。
“陸盟”自建成起來,幾乎將以往侵害生民的妖物和邪道修士都是清剿一空。
但是對於修道這等作法,陸盟卻並不是主動去推動,反而是持消極態度的,對於各方的道觀收編和收繳藏書,禁制主動各方傳播道法。並且讓法力高強的修道人離開修煉洞府,去往固定地點居住。
因爲陸盟發現,個人力量的強大,並不利於陸盟的安穩,更易滋生出各種事端來。
與此相反,法器一道倒是在陸盟很是興盛。因爲陸盟發現,法器並不完全需要修道人的駕馭,而且法器的層次也可以很高,特別是在舉全國之力打造出了“天羅”之後,那更是不再需要個人武力了。
如今對付上層力量,哪怕是一個尋常修道人,就能借助天羅之力鎮壓以往的那些大妖和大修士了。
“天羅”是由諸多法器嵌聯到一處的,能夠通過不斷更換法器完善自我,這就像是一個能夠自我修行的法器,且還能夠通過遍佈世界各地的靈巢監察每一個神異力量。
天羅出現的百多年來,除了閉關修持數百年不出之人,幾乎沒有像樣的修道人出現了,法力最高的一羣人都在國府都城養老,都被天羅壓制的服服帖帖。
所以如今這個天地之中,排除重岸,還有那些寥寥無幾即將跨入上層的修道人,層次最高的無疑就是‘天羅’了。
只是眼下此世被打通了天地關,與天夏勾連到了一處,力量層次的限礙瞬間就被抹除了,天羅便首先變得活躍起來。
天羅首先是一件無意識的法器,所以並不會主動躍升,可只是通過此物變化也是不難判斷出了天地進行了某種變故。
可是他們還並不能判斷出準確的情況,上層限礙的打開,固然能靈此世的修道人能夠修煉到更高境界,但並不意味着修行變得容易了。
那些能夠修煉到元神照影層次的修道人,無論在哪個世域都是少數,而此世對於道法又是進行一定壓制的,所以更廣層面的變化幾乎沒有,便有影響,也或許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看到。
天夏對於陸盟的作法都是看在眼裡,但是並沒有進行任何干預,因爲陸盟無論如何做,出發點也是爲了整個國度內的生民安妥而考慮,畢竟大妖和修道人的破壞力的確很大,解決的方法也並不是止有一種。
畢竟世域道機都是不同,所採取的方法也不可能是千篇一律的。現在此世既然走出了自己的道路,那麼就不應該橫加干涉。
而且天夏上層也想看看,這方天地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可是這樣一來,如今的陸盟也就沒有上層修道人出現去天夏進行交集了。
天羅的活躍只是一時,很快就回歸了正常,陸盟也是恢復了對整個地陸的監察,然而他們卻是忽然發現,那座重現的山丘道觀之上,卻是出現了遠超層限的靈光,不由大爲緊張。
他們並沒有忘記意一年之前達到十五等遁光,然後這一次重岸成就,元神的出現,其力量層次更是使得遠遠超出了“天羅’的檢測上限。
陸盟上層清醒意識到,這是有更高層次的修道人或是妖物出現了。
他們清楚,陸盟的成功得益於“天羅”,並借天羅的力量維繫着整個地陸的方方面面,可這最強的一點,同樣也是最弱的一點,一旦有超越天羅的力量出現,那麼足以顛覆或擊潰整個陸盟。
現在的情形絕對不能亂。
故是陸盟上層經過了一番商議,便派遣了數名專員,徒步來到了山腳,請求與山上的修道人見面。
重岸這個時候正坐在神像之前擦拭着一枚玉匕,他現在成就了元神,也需要有一件合適自己的法器了。
他從張御那裡瞭解到,修道人光靠自身法力與人鬥戰,除非是你的法力超人一等,否則萬難敵過持有法器的同輩。
真要去到天夏,那也要等到自己把法器祭煉好,還有把另一件事處置好之後纔去。
那名老道人這時走了進來,對着他一禮,道:“觀主,下面來了國朝的人想要見你,觀主要見麼?”
重岸嗯了一聲,道:“既然來了,那就見一見吧。”
他所要處置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關於陸盟的事,畢竟他也是此間土著,也同樣關心這裡的生民。
老道人揖禮去了。
沒有多久,有兩名男子走了進來,爲首一個,長相溫雅,氣度非凡。他們見到站在大殿之中的重岸,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神色,上來露出微笑,很是客氣的行了一箇中規中矩的古禮,道:“我名越子彬,敢問這位道長怎麼稱呼?”
重岸道:“貧道重岸。”
越子彬不禁與身邊的同僚相互看了一眼,儘管他們表面看着平靜,但心下卻是深深震驚。
來此之前,他們特意瞭解過了這座道觀的歷代觀主,有些人的名字早已散失的在歷史塵埃之中,有些人則名聲很大,廣有當地傳頌。
但是有一個人必然會記得,那便是初代觀主,其道名便是“重岸”。
而假設歷史上那位與眼前這位是同一個人,那麼這人至少就是活了三千三百載,他們是知曉的,便是一些厲害的修士,也從來沒有人跨越過八百載的壽數。
妖物或許可以活的更長,譬若一些草木精靈,但是它們修行緩慢,遠遠比不過修道人,且還有上限,看它們的壽數沒有比較意義。
而在修道人之中,壽數幾乎就等同於實力。那麼前些天那股超越層限的力量,很可能就與此人有關了。
越子彬定了下神,道:“我們今天來此,是爲恭賀觀主成就了前無古人的功行。”
這是一句試探,重岸卻沒有遮掩的意思,點頭道:“那多謝了。此世中人,過去的確是沒有一個修煉到我這般地步了,今後是不是有,也很難說。”
越子彬心中更爲震驚,心中也多了一份疑慮,因爲看這位的意思,似乎歷史上那些過去存在的修道人,也沒有一個人的修爲能高過他的。
雖然他懷疑在吹噓擡高自己,但至少目前來看,地陸上的確沒有能在力量高過這一位的了,“天羅”也不行。
他道:“重岸觀主,”他儘可能使得自己的態度較爲誠懇,“你是前輩高士,不知對如今的陸盟有什麼看法呢?”
重岸想了想,道:“我還不知曉,而且我的看法其實不重要。”
越子彬不解道:“不重要?”
重岸揹負雙袖,淡淡道:“因爲我做事之前還要問過我老師的意思,他老人家有所決定之後,才輪得到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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