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禁深處,張御站在陣樞之上,看着送至面前的六個晶櫃,他起袖一揮,晶蓋被移了開去,但是躲藏在其中的神異生靈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卻是一個也不肯從裡出來。
他看了一眼,目光落下,隨着意念轉動,其中的神異生靈化作靈光,一頭頭投入這個陣位之下,並被他的心光鎮壓在了其中,都是老老實實成爲了陣機運轉的一部分。而在此之前,問機鳥、師鹿等生靈也已是先一步鎮壓下去了。
待得佈置完成,整個大陣又重新運轉起來,他身影一閃,便又回到了位於百層臺廳的居處之內。
他往前走了兩步,由晶壁看向城域之外,那裡正在利用此次熹王軍修築的城圍,加緊修築更爲堅固的守禦工事。
這次遭襲,眠麓損失並不大,還有了不少繳獲,但是這一戰並沒有能改變雙方的實力對比。縱然多了兩位玄尊,也仍舊不能和熹王掌握的力量相抗衡。
只是熹王他勢力最大,敵人也是最多。其既需要應付長老團的反攻準備,還要提防北方的烈王,內部諸宗親心思各異,上面六大派暗懷謀算,很難聚集起全部力量攻擊眠麓。
其實這樣的對抗也不完全是壞事,城中聚集了數萬玄修,在戰爭對抗中可以使得他們磨練修爲,完善自身。
而要把朱宗護扶持到昊族的上層去,擊敗熹王也是必須的,正常情形下,這樣的對抗恐怕會持續很久,但在某些情形下,或許能加快進程,比如熹王身上的咒術,這個咒術只要不解去,那麼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發作出來。
假如出現這樣的情況,那麼朱宗護反可能憑藉宗子的名頭接手熹王留下來的勢力,且這還是佔據了大義的。
只是他思忖間,訓天道章之中卻是送來了傳訊,他注意看去,眸光微閃一下,因爲此中消息是言光都又一次遣軍衆徵,而且這一次是熹王親自率衆征討眠麓。
熹王這次攻襲來的極快,就在五天之後,便有數名上層修士先一步來到了眠麓城域的上空,數人合力招引風雨雷電,洪流天火,對着城域及周圍方圓千里之地發動了神通攻襲。
姚貞君自不會坐守城中,出外持劍擊敵,但是這些人顯然早有準備,身上帶足了護持法器,一見她出現,沒有絲毫戀戰的打算,立時退走,若是姚貞君追了上來,那麼就會有另一隊人繼續對城域進行襲擾,直到英顓也是出手,當場重創一人,纔是剎止住了此輩之氣焰。
朱宗護倒是事先沒想到熹王這般果斷,根本不再給他任何準備和發展的機會,直接就出動了大軍。
他明白,這次來襲的修道人並不是單純爲了襲擾,而是不令他有逃避撤走的機會,看去這回是想要直接將眠麓城域一次解決了。
他之前的求援文書已是送去,本來有不少人答應支援他,但是熹王大軍這一發動,大多數人又都是退縮了,唯有長老團和烈王沒有改變原先的態度。
長老團那邊答應給了一批數目不菲的物資支援,並且承諾,若是他能逃出去,中域可以庇佑他。
烈王那裡則十分慷慨的送來了一批戰爭兵器,還送來了不少禁法丹丸,連之前李梢等人使用的“白種”也是包含在內。同時還告訴他們,烈王會派遣一部分軍力陳兵邊界,以減少分擔他們的壓力。
這兩家都是希望他們能堅持的久一些。
但包括這兩家,沒有一方勢力看好眠麓。惡意一點的人都在想,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聽到那位朱宗護自縛而出,向熹王乞降的消息了。
常生派那裡則是一切依舊,雙方聯絡並不曾中斷,可既沒有對他們特別熱切,又沒有就此疏遠,但也無法從此派那裡得到什麼有力的支持。
因爲形勢之嚴峻,朱宗護連續數日召開軍事會議,佈置守城方略,一次會議結束後,他單獨把陰奐庭留了下來,問道:“陰先生,請先生如實告知我,我們所營築的大陣能否抵擋住這次熹王軍勢的進襲?”
其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做好否定回答的準備了。對抗數千艘飛舟有數幾名上層修士,那眠麓還可以想想辦法,可是熹王如今的軍勢極衆,可以想見,同行的上層力量必然也是極多,眠麓大陣真能擋住麼?
要是擋不住,那就必須想要撤退的後路,設法保全一定的力量,而不是全部葬送在此。
別的城域或一次被摧毀之後那就再也難以翻身了,可他主要依靠的無懼生死的天人,還是能夠重新東山再起的。
陰奐庭認真回道:“宗護,這次佈置由陶先生親自負責,我問過了,陶先生認爲憑藉眼下的大陣可以守持住。”
朱宗護想了想,似乎放心了一些,點頭道:“陶先生從來不說沒有把握之事。”
此前李梢前來攻襲之際,看着這位陶先生似乎沒有出手,可是他事後卻是聽說了,李梢曾經派遣了三頭專門用以破陣的“黃厭”進入陣中,可最後卻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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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城中根本沒有什麼感覺,可毫無疑問是這陶先生負責解決掉的,但前後卻沒有任何動靜傳出,足以看出這位的手段。
他道:“既然陶先生認爲能夠守持住,那麼一切既定的計劃排布吧。”
再是五日之後,鋪天蓋地的飛舟自東而來,前些時日方是被造物日星驅開的陰雲,再次被六萬餘駕飛舟重新遮蔽。
然而這些飛舟的數目還不到當日征討靈角城域的百分之一,當然,當日還有其餘宗親盟友的飛舟艦隊,但事實上,熹王若是願意,以其一家之力,也一樣能組建起如此龐大的軍勢。
飛舟到來之後,將城域團團圍困住,一道道靈性光芒自舟身之上放了出來,逐漸結成一層層相互疊加靈性光幕。
懸浮在天穹上方那十個巨大的造物日星,這時也是將無邊無際的靈性光芒潑灑下來,可見天地之內,一道閃爍着的半圓狀光芒罩幕浮現出來,將整個城域及周圍千里之地都是籠罩在內。
常生派祖道人在艦隊到來後,便遠遠躲去了外圍,他此刻看着一幕,面色沉肅無比,因爲昊族當年就是用此等陣勢攻破常生派的宗門的。
這些飛舟所煥發出的靈性原本都是下層力量,但是經過諸多造物日星和一個個造物煉士主動配合,使得上下力量全部被結合在了一起,並形成了一個整體。靈性在裡轉動無礙,無論攻擊哪一處,幾乎都是在攻擊至強一點。
這還是沒有在地上築起城壁的結果,要不然天地連成一片,根本不會有任何空隙可尋。
天機造物千年以來一個較大的突破,就是利用了這等手段,使得底層的力量也可以參與到高層力量的鬥戰中,他們不但是有益的補充,同樣也是整個戰爭體系中的一環。
這就是他不看好的眠麓原因,此前的艦隊太過輕敵了,根本就是沒什麼像樣配合,而眼前展現的纔是攻破四方宗派,立下赫赫威名昊族軍勢。
朱宗護站在環廳內看着這一幕,哪怕早有準備,親眼看到這樣的景象,也是心中震動不已。
好在眠麓並非一般的城域,若是尋常城域見到這等兵臨城下的景象,恐怕早就是人心浮動,不戰自敗了。但眠麓城域中佔據主體的乃是玄修和朱宗護的親信,餘下的都是原來處於最底層的下民和奴工,他們都不希望再回到過去的日子中。
並且每一處城居之中都是玄修負責鎮定人心,所以此刻並沒有出現絲毫亂象,反而是有條不紊準備迎戰。
朱宗護經歷最初的震撼後,心緒很快鎮定下來,他看了一眼周圍的參議和衆玄修,見一些參議臉上滿是緊張之色,便開玩笑道:“可惜我們準備的飛舟甲兵依舊沒有用武之地。”
陰奐庭接言道:“宗護不必擔心,等到我們擊退敵衆,自能派出飛舟甲兵銜尾追殺。”
朱宗護笑道:“那我便等着諸位立功了。”
艦隊最上方的王舟之內,熹王坐在王座之上,擺動着手中的杖鞭,道:“這就是眠麓麼?”這裡雖是在他的治下,可已經到了統御疆界的邊緣處了,他之前也從來沒有到過此處。
宋參議躬身道:“是的,殿下。”
熹王忽然道:“對了,許先生還在城中吧?許先生如何了?”
宋參議看了一眼熹王,這些時日,許先生原本做的事大部分都是交給他來做了,他是一點也不希望這位回來。
他道:“前些時日許先生還頻頻來書,但是近日卻是沒有動靜了,那些書信之上也沒有提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熹王也不在意,許先生是一個尋常人,也看不到太多東西,再說不管對面具備多少力量,他帶來的軍勢都可將之輕易碾碎。
他道:“派個人去,讓他們自縛出降。”
旁處自有軍尉應下,不多時,一駕飛舟往城域方向飛去,在道明使者的身份後便被放入了進去,可是沒有多久,這飛舟就又轉了回來。
前去報信的使者來至殿上,躬身道:“殿下,朱宗護拒絕了殿下的好意。”
熹王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把杖鞭舉了起來,立刻有軍尉傳訊吩咐道:“準備!”須臾之間,周圍萬餘艘飛舟上的炮口都是一個個打開,對準了眠麓城域。
而在城中,朱宗護看到這到景象,不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方纔到來的張御,道:“陶先生?”
張御站到了晶壁之前,看着外間的景物,淡聲道:“無礙。”
熹王這個時候自座上起來,拿着杖鞭走到落底艙壁之前,他望着下方的眠麓,杖鞭輕輕舉起,再朝下一揮,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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