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下來了,蘭蘭在房間裡呆着無聊,就飛到了醉仙樓的樓頂上看月亮,想着明天見玄坤的事情。雖然極力剋制自己不要望向竹林的方向,但是還是忍不住向那裡看了一眼。
鳳熙一族的居住地燈火通明,而旁邊的竹蘭苑卻是一片黑暗。
那裡已經被遺棄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悄悄去看看,應該沒有人會發現吧?
蘭蘭環顧一下四周,房頂上靜悄悄的,小紫和風都沒有發覺她偷溜了出來。
蘭蘭緩緩向竹蘭苑飛去,在竹蘭苑的大門前落了下來。那扇木門緊閉着,門上的大鎖上落滿灰塵,似乎很久沒有開啓過了。
越過院牆,站到了院子裡。
藉着明亮的月光,蘭蘭看見院子裡雜草叢生。右側的竹林仍然成片瘋長着,沒有受到歲月的影響。左側的素心蘭花圃裡面長滿了雜草,只能看到一兩株頑強的素心蘭,在和雜草爭搶着領地。荷塘裡的荷花開得正盛,絲毫不受周圍破敗氣氛的影響。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荷香。
她緩緩步入了大廳。大廳的座椅上都有着厚厚的灰塵,還有蜘蛛網附在上面。
房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結構,所以即便周圍一片黑暗,蘭蘭還是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她和麪湯的臥室前。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擡手推開了門……
房間裡也是一片漆黑,蘭蘭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努力回憶着房間裡東西的擺放位置。突然,她看見背對着窗戶的地方,有個身影站在那裡。
這裡有人?!
那個人影一揮手,房間裡所有的燈籠都亮了起來。頓時本來漆黑無比的房間亮如白晝。
本來,燈籠亮起來的一瞬間蘭蘭就可以逃跑,但是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
讓我看一眼,就一眼!蘭蘭在心裡默唸着。
等到眼睛適應了燈光的明亮,蘭蘭才緩緩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看向對面的人。
那個人果然是玄坤。
一眼即成永恆!
對視的兩人都沉默着看着對方。空氣在這一瞬間凝滯,時間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他似乎瘦了,精神也不太好,有些疲憊。對了,他今天應該是剛從北溟回來,難怪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樣子。
他這是什麼表情?
蘭蘭覺得玄坤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絲憤怒,不過更多的好像是疑惑。
好了,看一眼就夠了。
蘭蘭轉身正要離開,玄坤說了一句話,直接把她定在了原地。
那句話是……
“你是誰?”
蘭蘭轉過身,盯着玄坤的眼睛。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地走過去,直接逼到他身前。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蘭蘭質問他。
“我難道應該知道你是誰嗎?”他倔強地回問她。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蘭蘭後退一步,啞然失笑。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怎麼回事?他居然把她忘了。
不經意間,蘭蘭瞥見旁邊桌子上擺着的東西。那是個紅木匣子,匣子是打開的,周圍散落着無數張明信片。那是竹林的風景明信片。
蘭蘭走過去,拿起那厚厚一摞明信片,果然明信片的後面都畫着鉛筆畫。
“這是你畫的?”
“嗯。但是我想不起爲什麼畫這些畫了?”玄坤更加疑惑地看看蘭蘭手裡的明信片,又看向她的臉。
這是他畫的?
蘭蘭按順序排好,然後快速翻動起來。
原來是這樣!
畫面裡的小女孩最後走到了一個男孩面前,而那個男孩一直手捧玫瑰花半跪着等在那裡。
人界的時候玄坤可能是想用明信片來表白的,可惜後來讓風插了一腳,所以他不得不提前表白了。
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成爲過去了。對她是回憶,對他什麼都不是,因爲他似乎忘記了。
蘭蘭自嘲地笑笑,放下明信片,轉身離開。
“等等,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深夜闖到我這竹蘭苑?爲什麼你知道那些明信片怎麼看?你以爲你可以這樣輕易地走掉嗎?”
話音剛落,玄坤向蘭蘭發出一道白光,想要困住她。
砰……
蘭蘭輕鬆地把他的仙術彈開。
“我是誰?你明天就會知道。至於你問的其他問題,我不想回答。你還是問你自己吧!”說完,蘭蘭已經消失在原地。
玄坤呆呆地愣在那裡。雖然他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建造這竹蘭苑,也命人封了這院子,但是他卻一直能感覺到自己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在這院子裡了。
他曾經自己一人悄悄回來,到處翻找,可是並沒有找到自己自認爲丟失的東西,只找到了一些不知所謂的物件:一堆女人穿的衣服和一摞明信片。所有的東西都表明曾經有個女人住在這裡,但是是誰呢?他想不起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讓他寢食難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養成了每天都要悄悄在這竹蘭苑呆一會兒的習慣,否則就會一整天心神不寧。
今天從北溟回來處理完族中事務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本該立刻休息,但是侯長老又以鳳熙一族要延續爲藉口,要求自己招親或者挑選侍妾,雖然他當時就拒絕了,但是這件事卻着實讓他心中煩悶。現在他哪有那個心思?仙界靈力枯竭的事情已經讓他夠心煩的了。
不知不覺間,他又來到了竹蘭苑。他本想就着黑暗,在房中坐一會兒就走,沒想到就碰上了這個大膽的夜闖竹蘭苑的女人。
看到她的一瞬間,他有一分鐘的驚豔,這個女人很美,而且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他很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她穿了一身紅色的紗衣,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當她看向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流露出一絲哀傷,又彷彿被一層霧氣所籠罩,讓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她很奇怪,似乎她認識自己,也認爲自己應該認識她,而且她知道看明信片的方法。她似乎很熟悉這竹蘭苑的一切。
難道她就是那個住在這裡的女人?但自己爲什麼不認識她?她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玄坤努力地回想起來,腦袋裡傳來了一陣巨痛,讓他不得不停止了回憶。跟着那個女人看看,或許能夠得到什麼線索。玄坤想着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