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屍體人偶殺

宮鳶尾見我身體斜着,一把又把我撈回來:“別看了,狼狽爲奸的人,怎麼看,都融入不到他們!”

“你覺得他真的有月下美人?”袁立煥剛剛往這邊看了一下,眼神不怎麼友善,似獨孤傾亦在對他說什麼,讓他的眼神帶有深意往這邊望。

宮鳶尾撈着我就走:“怎麼問我這麼個問題?男人……你覺得他這麼一個男人,心中就沒有硃砂痣?誰還沒有一點痛苦?”

“是嗎?”我輕輕的應了一聲,我真的想不到曾經在哪裡見過他,何地何處見過他。

宮鳶尾跟我很是親密,親的比血親姐妹還要親,並沒有去夏侯麥冬的院落,在別院大門口等待,兩個人閒聊了許多,對現在的形式品頭論足了。

論完之後,挫敗感便襲上心頭,我們都知道我們現在是陷於被動,根本就沒有任何主動權,無論我們做得再多,想得再多小命都掌握在別人手中,怎麼能翻起大浪來?

獨孤傾亦親自來接獨孤玄贏,袁立煥中州琅琊一品將軍自然跟着獨孤玄贏貼身保護。

宮鳶尾與我兩個屈膝行禮,獨孤玄贏走過來自然而然的牽着她的手,宮鳶尾扭頭對我擠了一下眼,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巧笑盼兮,猶如天空一抹未散的朝霞,好看地恨不得它在天空一直停留下去。

獨孤傾亦與獨孤玄贏錯開半步,兩人齊走,袁立煥與我跟在身後,在我們身後便是幾十個隨從。

舉行踏青儀式,祭奠亡靈的地方,是河道一側,桃樹梨樹櫻樹河道旁。

花吹落,婉約跳動着最唯美的花瓣飄舞。

鼓雷聲響,獨孤傾亦微微擡起手,寬大的衣袖,被風微微吹起:“兩淮之地,每年踏青,行的是招魂續魄,拂除不祥!”

獨孤玄贏微微眯起眼眸,看着那穿着春服即將在高臺起舞的人:“朕不知道兩淮之地一直延續着古時候的風俗,倒也是另類別致。”

獨孤傾亦駐足而立,凝望着高臺:“陛下日理萬機,這種小小的祭祀,陛下不知道很是正常。陛下只要知曉泰山祭便好!”

臺上的人已經開始跳起舞來,他們跳舞的是“舞雩”傳說之中,這是魯國求雨跳的祭祀舞,《周禮:司巫》中記載,若國大旱,則帥巫而舞雩。

曾經是大巫跳的祭祀舞,經過歲月的洗禮,現在的“舞雩”不再是大巫,而是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

獨孤玄贏突地開口道:“《春秋》記載,魯大雩,旱求雨之祭也,旱久不雨,禱祭求福。若人之疾病,祭神解惑也!”

“所以傾亦啊,據朕所悉,既延續古時候的風俗,就應該有大巫,你怎麼不請譙郡龍亢桓家來主持這一場舞雩?”

爲什麼會無緣無故說到譙郡龍亢桓家,這以神秘著稱的四大家族之一,沒聽說他們跟祭祀有關。

獨孤傾亦望着臺上的視線,專注極了:“祭河神,祈福,驅除病魔,每年如一日,桓家只有在泰山祭祀纔會出來,陛下下回在泰山舉行祭天的時候,就能見到他們了!”

“本王這些小陣仗,所求不過現世安穩,本王沒有雄心壯志,更不想,讓陛下有所誤會,陛下的覺得這一場舞怎樣?”

他話落,舞畢!

飄舞的花瓣,彷彿長了眼睛一樣,全部漂向河道中,宮鳶尾悄然的移到我的身邊,“姐姐,真的不太平!”

“滿天飛舞的花瓣,很好看!”我伸手想去抓,卻抓不牢一片:“我已經跟你說了,是你不相信我,這纔是開始,真正的較量,在後面呢!”

“會有一模一樣的人來殺他?”宮鳶尾帶着遲疑的態度,眼中盡是細細思量一算計:“就算有一模一樣的人來殺他,他肯定不會死這兩淮之地,他不死……他心中的硃砂痣,就徹底變成了蚊子血,令他作嘔蚊子血,你說我們還能取而代之嗎?”

“兩淮之主的決定誰能阻礙得了?”我聲音冷着,看着他們再對河道兩旁的人放着紙質的烏篷船評說者着。

簫清讓想做什麼?

我在想我能和獨孤傾亦相互合作,他利用我,簫清讓何嘗不能與他合作利用他,利用與反被利用之間,簫清讓想做什麼?

搞個和夏候萱蘇一模一樣的人過來,捅他一刀,捅完之後,我們這些想取而代之的人全部通通得死!

我也是傻……

在氣頭上便口不遮攔不假思索的對着獨孤傾亦說:“讓他念念不忘的人死在他的懷裡!”

現在想來我是說錯了,若是夏候萱蘇要死在他懷裡,死之前又捅了他一刀,我們這些和她長得相似的人,都別活了。

獨孤玄贏心中現在對我還有念想,還有一絲愧疚,搞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一個冒牌的夏候萱蘇來把他這個念想和愧疚全部打散,夏侯麥冬宮鳶尾和我,我們三個人接下來的日子沒有一個人好的?

“你能阻礙得了!”宮鳶尾伸手一抽我的腰間,把那潔白的帕子抽了出去,我下意識的去爭奪,帕子被她揚起,在我的鼻尖劃過,她的眼神像得到了一個隱晦的秘密光亮:“我看到他給你遞帕子,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個帕子,我覺得……是可以利用!”

“也許他對你有所不同,也許他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也許你們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形成了什麼協議。就像你告訴我那道聖旨是假的,到底是他給的假的,還是你本身拿的就是假的,這本來就是值得深究的事情!”

“蘇兒,有人不利用是傻瓜,兩淮之主淮親王是什麼樣的人,他能給你帕子,本身就不是簡單的事情,這件事情只是我看到,若是讓皇上知道,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帕子是上的青草味彷彿散發不了,從鼻尖劃過,青草味便縈繞而來,蓋過了滿天飛舞的花瓣香。

我伸手一把奪過,放在袖籠之中:“妹妹真是聰明的很,妹妹可別忘了,我已經跟你說了,獨孤傾亦告訴我他找人殺獨孤玄贏!”

“好!”

一聲喝彩,嚇了我一跳,我擡頭望去,獨孤傾亦正好扭頭,看向我們這邊,平靜的眸子,看不出絲毫情緒,如夜一樣漆黑無比。

宮鳶尾也被剛剛那一聲喝彩嚇了一驚,手直接拍在胸脯上,低聲咒罵:“腦中好不容易想着說辭,就被他嚇沒了,叫喚,早晚得叫喚去餵魚!”

錯開獨孤傾亦的眸子,穩了穩心神:“可是你現在不夠資格讓別人去餵魚,你的擔憂不無道理,可是如何該阻止這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宮鳶尾靠近我,嘴角浮現絲絲笑意,俯在我耳邊細碎幾聲,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璀璨的寶珠,散發出讓人據爲己有的光芒。

“這倒真是一個不失的好方法!”我贊同她,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這個方法百利而無一害,能用:“希望我們倆的擔憂都是多餘的,希望他……一直保留着對夏候萱蘇的念念不忘!”

鼓聲震耳,宮鳶尾在這震耳的鼓聲,笑得像個妖精一樣,就這麼一個妖精,走到了獨孤玄贏身側,把柔弱無骨的手塞到他的手中,大手牽小手,十指相握,看的很是情深。

獨孤玄贏手在不經意之間握緊了,我也靠近了,舞雩結束。獨孤傾亦問他舞怎麼樣,我剛剛與宮鳶尾說話也沒有細細聽說。

河道里,開始遊走着烏篷船,用紙折的烏篷船,河道兩旁的人,人人手中拿着一個。

宮鳶尾也尋得了一個,帶着撒嬌:“陛下,奴家聽說踏青節的起源,是巳節,其源頭可追溯到遠古,在夏代之前仍處於母系氏族的時候,踏青節是男女相識的日子,不知奴家可否有幸陪陛下放一隻烏篷船?”

小女兒家的嬌羞,臉色帶着緋紅,獨孤玄贏很受用她這個樣子,眼中的寵溺,能溺亡了一個人。

一手牽着宮鳶尾,一手拿着烏篷船,悄然的來到河岸邊,與民同樂,便服隨行,袁立煥又緊緊的跟着他……

岸邊還有紙,已供別人折下紙質的烏篷船,我隨手拿了片,我根本就折不好。

突然之間,身後來的人多了,彷彿不自覺的隔開了獨孤玄贏和獨孤傾亦我……

從我這個方向,看獨孤玄贏只能隱約看到衣袍的顏色,心中一驚,連忙跨越欲撥開人羣,手腕一涼,獨孤傾亦抓住我的手腕,明明沒有用力,我卻呆愣當場。

他慢條斯理從我手中抽下紙,緩緩的鬆開了我的手,如夜的眸子落在紙上:“你要過去,可就沒好戲看了!”

得到自由的我,另外一隻手,附上自己的手腕,蓋住剛剛突如其來的涼意:“您若真的搞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我來捅他一刀,那我可真的沒有好戲可唱了!”

一張紙在他手中就變成了精緻的紙質烏篷船,在我手上就是一張廢紙,我的內心焦急萬分,他閒淡的猶如獨孤玄贏死了也跟他沒關係:“戲從來都是自己搭的,沒有人天生會唱戲,自己要學會反串,不管什麼角都能唱得了,纔是真正的強大!”

自從那怪異的感覺他曾經見過我,我似乎對上他,便膽子大了些許,恐懼發涼的感覺少了很多。

“要怎麼搭?”眼中的着急根本就隱藏不住,不知道在我的不控制之下,獨孤玄贏等一下會發生什麼?

只要他能死,死透了,什麼事都沒有,怕的他就是不死,獨孤傾亦不是那麼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他只說讓獨孤玄贏最心愛的人捅他一刀,可是他沒說不會把獨孤玄贏捅死。

“殺了一了百了,不是很好嗎?”獨孤傾亦說話之際,手中的烏篷船摺好,遞給我:“踏青節,在舊時的習俗裡,迎春天,迎生育神的,後來,演變成祭祀亡靈了!”

望着深不見底的眼眸,忽略他手中的烏篷船:“殺了固然是好,大家歡喜,殺不了,打草驚蛇,各自憂傷,還得調整戰略,不划算!”

“至於踏青節,殿下真是多慮了,不管是新時的習俗,還是舊時的規定,與我何干?您既知道我是誰,就知道我活着爲什麼?除了殺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與我何干?”

獨孤傾亦拿着烏篷船的手沒有收回去,視線越過我,越過人羣,望向遠方,“許是本王想多了,拿着烏篷船,你不會搭戲臺,本王搭了一出,你好好唱!”

接過烏篷船,從袖籠處拿出那個潔白的手帕,遞還他:“殿下的東西,殿下好生收好,殿下即無見過我,想來是我自己多想了。”

“丟了吧!”獨孤傾亦看也沒有看帕子,轉身道。

微微一震,捏緊手中的帕子,看着他長身挺立的背影,到底是沒丟,沒見過我,關於縈繞心頭的怪異是自己的錯覺。

人羣散開,我一眼瞧見獨孤玄贏和宮鳶尾郎情妾意在那裡讓烏篷船遠去,獨孤傾亦到底搭了哪一齣,我猜不出,我揣摩不透。

歡聲笑語之中,兩淮之地的年輕男女,在這重大的節日裡倒也是不避嫌,相行結伴。

春天,桃花盛開,其華灼灼,年輕男女繞過桃樹梨樹,你追我趕,變成了最唯美的畫面。

宮鳶尾因爲餘光時刻關注着我,哪怕我離他們有一定的距離,她也是怕我把她推下水,再也上不來吧。

昂首看着這飄零的桃花花瓣,嘴角泛起絲絲微笑,越美的東西,最後糟蹋起來,越是可惜爽快。

“萱蘇!”

洪鐘響亮地讓我置身在冰窖之中,差點張口應答,驚覺不對,四周的人彷彿在一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一樣。

風颳過耳畔,我看見獨孤玄贏向我奔來,我腿腳千斤重的邁着步子後退,他剛剛叫我什麼?

我的後退……及不住他的奔跑,他上來摟住我:“萱蘇!”

瞬間全身僵硬,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擺,宮鳶尾隨之而來,面色陰沉得像只鬼。

“萱蘇!”獨孤玄贏再次叫了我一聲,我才驚覺他是叫我的,真的是叫我的,我曾經的我只有三分像,他從哪裡知道我是夏候萱蘇的!

沒有力氣推開他,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離,一丁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他把我的頭按在懷中,手摩擦我的額頭之上:“萱蘇,我很想你,你還活着,真好!”

我拼命的想搖頭,抗拒……他懷中的麝香味讓我想遠離,耳邊,他的聲音像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樣,不斷的叫着,不斷慶幸的叫着。

“萱蘇……你能活着,真好!”

“真好!”

張了張嘴,聲音變得嘶啞起來,歇斯底里用盡全力:“我不是!”

砰一聲,有重物落入水中,一聲巨響,濺起的水花,把我澆了一個透心涼。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耳邊一下子靜了,獨孤傾亦仍然站在我面前,猛然向後扭去,身後仍然是人牆,獨孤玄贏和宮鳶尾還在河邊放烏篷船,根本就沒有移動半分。

恐懼再次襲上心頭,望而生畏地慢慢的移過頭來,嘶啞的嗓音仍未好:“你對我做了什麼?”

獨孤傾亦嘴角微微牽起:“不是本王對你做了什麼,是你自己的心在想什麼……”

他給我的帕子在我手上,他遞給我的烏篷船我沒有收,不知是我的鼻子太靈光,還是其他,從他手上遞過來的這隻烏篷船似乎散發着某種味甘苦澀地味道。

幻覺。

剛剛一切都是幻覺。

“您想證明什麼?”身後的人牆,獨孤玄贏就算扭頭也看不清現在這邊的情景,獨孤傾亦再一次向我證明了他的可怕。

“你剛剛在喚陛下的名字,你期待他認出你,你害怕他認出你!”獨孤傾亦蔥白指尖彈彈,手中的烏篷船更加靠近我,剛剛我嗅到的某種味甘苦澀的味道,正是從這個烏篷船上發出來的……不,嚴格來說是他的手上。

從他手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讓我聞了之後產生了幻覺。

“夏候萱蘇你真是可憐啊,可憐不讓人同情!”烏篷船的靠近,他的人跟着靠近,近的我已經分不清楚他身上原本是什麼味道,心中被害怕警惕恐懼交織着。

“我沒有讓您同情!”眼眸深處盡是恨,說出的話,盡是怕:“您現在,不覺得跟一個螻蟻走的太近了嗎?殿下,簫清讓也是您的人吧,皇位您不想要,聖旨您給我了,您還留着他在兩淮之地做什麼,目的何爲?”

淺淡的聲音,透着薄涼的無情,從嗓子溢出,“你看,現在臺上的角來了!”

他的視線越過我,看着我的身後,我用指甲划着手心,想用疼痛再次感受到自己不是在幻覺之內?

慢慢的轉身……

驚慌失措的尖叫在霎那間響起,宮鳶尾死死地護住獨孤玄贏,本已死亡的阿玠從水裡冒出來,被水泡的發腫的屍體慘白慘白的。

雙手直勾勾地,就像牽線木偶一樣被人牽着走,張口閉口之間竟是河水往外流。

袁立煥用腳一踹,他是一品將軍,腳下功夫不弱,可阿玠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目標獨孤玄贏。

膽戰心驚的問道:“爲什麼會這樣?她怎麼了?”她分明就是在水中泡過幾日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死人,死人爲什麼會這樣?

獨孤傾亦拿一個死人搞這一出,不是往自己身上引騷嗎?

獨孤傾亦手中的烏篷船一揚,落入旁邊的水中,黑如夜的眸子靜謐的嚇人,脣角微勾:“水中有一傳說,有靈落入水中,不得善終者,將會回來找替代品!水鬼,替死鬼,聽過嗎?”

“你不會讓她找替死鬼!”我毛孔悚然地看着阿玠爬上了岸,她的手不會打彎,身體膨脹,彷彿針一紮就破:“他讓你把阿玠殺了,現在出現這麼一招,他會把這件事情算在你頭上的!”

獨孤傾亦視若無睹,不以爲然,“你錯了,皇上會覺得中州一品琅琊將軍辦事不力,不會覺得本王辦事不力!”

“你想除掉中州一品琅琊將軍袁立……”還沒說完,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白色的帕子,緊緊的貼在我的嘴上,淡淡的青草味侵入我的口中。

他要除掉袁立煥……他們是盟友他爲什麼要除掉他?

我多麼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獨孤傾亦不會強大到這個地步出手便是一品將軍。

霎那之間,黑如夜的眸子閃爍殺意猶如流星劃過天空:“中州離兩淮挺近的,他帶過來的人,也不錯!所以……”

心中有個聲音吶喊,不是這樣的,袁立煥突然在他的算計之內,是他臨時起意,不是中州離兩淮之地近……

河岸兩旁的百姓紛紛逃離,尖叫大喊,好好的一場祭祀,變成了逃命。

圍堵的人牆,也在頃刻之間倒塌,獨孤傾亦手指微微一動,他得隨衛便去護駕。

我一咬牙,也往那裡跑去,獨孤傾亦說找一個一模一樣的我根本就是混淆視聽。

阿玠一個被河水浸泡的屍體,十幾個好手拿不下她,袁立煥節節敗退,突然之間,阿玠作勢撲向獨孤玄贏,獨孤玄贏手邊是宮鳶尾,他隨手一甩便把宮鳶尾甩了過去。

阿玠這個死了幾日在水裡泡過幾日的屍體,像認識人一樣,直直的手臂一擋,宮鳶尾被撲通一聲掉入河中。

跳入河中本能宮鳶尾雙手拼命地往岸上抓,我奔過去毫不猶豫的趴在岸邊,伸手去拉她。

宮鳶尾慌亂的手觸碰到我的手,便一把緊緊的拉住,我拼命的把她往上拽,她在慌亂中充滿恨,依然腦子清醒:“姐姐,救我……救我!”

我用眼神示意她……現在上岸不是最佳時機,拽着恐慌着,安慰着:“鳶尾別怕……別怕,姐姐不會鬆開手,姐姐會救你!”

宮鳶尾悄然把一隻手鬆開,自己牢牢抓住岸邊的泥巴上,另一隻手拉着我,我趴在地上與她碰頭,看似相互安慰,卻時時刻刻關注着獨孤玄贏。

侍衛人牆已經把獨孤玄贏圍堵在內,袁立煥這個被獨孤玄贏親自下子調換過來的中州一品琅琊將軍,抽出手中的劍,一劍砍在阿玠身上,發脹的屍體,流不出來血。

阿玠頭咔嚓一聲,往旁邊一倒,直直手臂一彎曲咯噔一聲,發白的手直接握住袁立煥砍向她劍,嘴角翹起怪異令人毛孔悚然弧度。

袁立煥拼命的抽劍,阿玠力大如牛,他抽動不了半分,阿玠上嘴皮下嘴皮動,雖然沒有聲音,口型卻是“死!”

宮鳶尾一手摟住我,我差點竄到河裡,她滿臉河水的臉,對猝不及防的變故充滿了厭惡:“你不是說搞一個一模一樣的夏候萱蘇,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獨孤傾亦他想要做什麼?他想殺了誰?”

“我不知道!”我眼中的厭惡不會比她少:“猜不透,他混淆視聽,讓我們緊張起來,出其不意!”

“你說阿玠在河裡被淹死!”宮鳶尾眼中陰狠餘光直接看着阿玠:“屍體在河中泡了幾日,能從河裡自己爬上來,她的背後有偃師在操控着!能真正操控得了屍體的偃師鳳毛麟角,一般人可請不動!獨孤傾亦他到底要做什麼?他到底想要什麼?”

偃師……

《列子:湯問》記載,有一工匠,能製造能歌善舞的人偶,工匠人名爲:偃師!

阿玠現在這個景象,就是被偃師操縱的屍體木偶,即是鳳毛麟角的偃師,請得起能命令其的只有獨孤玄贏和獨孤傾亦,只有他們兩個有權有勢……宮鳶尾這樣揣測沒有錯,她一針見血的想到獨孤傾亦沒有錯。

“不知道,靜觀其變,別惹火燒身!”除此之外,我的腦子裡完全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只能如此,根本其他就不存在。

鐵鑄造的劍,阿玠用力就能折斷,劍斷之際,阿玠另外一隻手一直纏到袁立煥的脖子上,就如他自己曾經掐斷阿玠脖子一樣。

阿玠手卡在他的脖子上,瞪大突兀的發白的瞳孔,無焦距的盯着他,嘴角詭異的弧度越來越大,從嗓子眼咕嚕出聲音來:“死!殺我,殺你!”

這個在她背後操縱的偃師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能讓死人開口說話,古籍中可沒記載,可以讓人偶開口說話的更何況是死人。

宮鳶尾一手拉着我,眼睛迅速的環顧起來,心中咯噔一下,能操作屍體的偃師不會走遠,就在此附近。

我也迅速的打量四周,除了慌亂的遠去的人,我把目光停留在河裡一艘黑色的畫舫大船上。

黑色的畫舫大船,一直停留在對面,沒動過,來的時候我看過,我以爲那是獨孤傾亦準備給獨孤玄贏遊河道的船,現在看來不是。那個操縱屍體的偃師我敢肯定就在那畫舫大船的上。

距離一個河面,對岸,黑色盲區,着一身黑衣,一直停留便留意不到。

阿玠的手死死的卡着袁立煥的脖子,大拇指都陷入他的肉中,嘴裡不斷咕嚕出聲:“殺我……你死……殺我,你死……”

還有一半的劍身在手上,袁立煥臉上青筋爆出,反轉手用那半截劍身直接削斷了阿玠的手。

得到自由的他身形連連後退,可阿玠的手人在他的脖子上卡着,他伸手一拉,阿玠的手把他的肉摳掉一層下來,他的脖子血肉模糊,他絲毫不敢鬆懈,手持半截劍橫擋在圍繞着獨孤玄贏人牆外。

阿玠不在乎斷手,脖子左右歪動,骨頭咔嚓作響,突出的眼睛看向被扔下向地的手,彷彿真的能看見一樣,直直的走過去,彎腰又把那斷手撿了起來。

斷手在她手上,衆目睽睽之下,她的手又被她重新按在手臂上,而後猶如磨牙一樣:“殺我,你死!”

獨孤玄贏目光凝聚看向獨孤傾亦,獨孤傾亦一身紫袍在春風之下獵獵作響,開口冷漠:“來人,斬殺污穢之人,莫讓陛下受驚!”

帶了幾十號人過來,除了圍繞着獨孤玄贏的人,盡數向阿玠持刀砍去。

獨孤玄贏眼中譏誚揚起:“傾亦真是好手段,用一個死人來殺人,自己可以撇的一乾二淨!”

獨孤傾亦嘴角勾起跟阿玠的一樣的詭異弧度:“陛下真是說笑了,本王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操縱一個屍體,再說了,本王已經稟明陛下,夏侯貴妃娘娘身邊貼身宮女阿玠是被中州一品琅琊將軍袁立煥扔進河道淹死!”

“怎麼能怪得了本王?陛下如此說笑?本王真是愧不敢當,更何況,今日是踏青節,如此一攪和,想來今年兩淮之地會不太平的!”

“已經不太平了!”獨孤玄贏擡起手一指:“不太平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獨孤傾亦你想借刀殺人,想讓朕是在兩淮之地,你想得太天真了!”

獨孤傾亦食指劃過略紅潤的嘴角,嘴角那抹詭異,就像一個被操縱的木偶:“都說,金口玉言便是聖旨,陛下口不遮攔,本王惶恐的很!”

阿玠刀劍劈身不知疼,力氣大如牛直接把砍上她的人扔到河裡,袁立煥因爲獨孤傾亦的話....肅穆泛着狠的雙眼直接攝向獨孤傾亦,問道:“殿下,爲何?”

獨孤傾亦眨了一下眼睛,款款上前,哪怕在混亂之中阿玠傷任何人都不傷他。

他也在告訴所有人,阿玠就算被他請人所操控,無憑無據別人也賴不了他。

阿玠扔完所有人,手指直接對着袁立煥就來,這次目標不是她他的脖子,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房。

獨孤傾亦嘴角那詭異的弧度,越發鬼魅起來,在阿玠手摸到袁立煥的心房時,方纔漫不經心的說道:“沒有爲何,怪就怪你自己眼神太銳利,有些事情,死人才不會開口!”

“噗嗤一聲!”阿玠的手鑽進了袁立煥的心房,袁立煥吃痛臉扭曲了。

阿玠用力向後一拉,袁立煥鮮血濺了獨孤傾亦一身,袁立煥扭曲的臉蒼白帶着不甘,“殿下,你和他的關係,我從未想過會說出去!”

獨孤傾亦拿着潔白的帕子,擦過他的臉,聲音平靜如水提醒袁立煥:“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只有死人嘴巴最緊!下輩子,眼神不要太好,太好了,就變成了無心,就會被人挖心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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