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眸色平靜,花白的鬍子,在微風之下飄揚,“桓家男娃娃?”
桓家嘴角一勾,哼笑道:“好說,桓家桓蕪見過偃師伯,不知偃師伯要不要給我一個交代?”
偃師聲音略微一沉,言詞多了一抹犀利:“你在拿你的性命相搏,眼睛越紅,消耗越大,消耗越大就會折損壽命!桓少一知道你來崑崙嗎?”
桓蕪鬆開食指,拽着我的手,沉着臉緩緩的走向偃師兩步:“舅舅不知道,若是舅舅知道,現在在崑崙山的就不止我一個人!所以你們該慶幸,來崑崙的只有我一個!”
“至於我折不折損壽命,這些都和你無關,我只想知道,你的徒弟,不但殺人,還想置我於死地,偃師一脈和桓家那些狗屁叨叨的協議,真的變成狗屁了嗎?”
他們兩家有淵源?
偃師臉色一凝,和桓蕪四目相對,看了良久,嘴邊勾起一抹淺笑,像哄孩子一樣:“跟我走,我給你療傷,你不能再拖了!”
“不需要!”桓蕪冷冷的拒絕:“我的生死由我,不需要你療傷!”
偃師視線微調,對着偷偷兒跑的黑衣少女道:“愉兒,再跑打斷你的腿,去把藥拿過來!”
黑衣少女攀爬樹屋的動作一停,滾落下來,“師傅,拿什麼藥啊,他們是闖入……得亂棍打死的……還給他們拿什麼藥?”
“亂棍打死?”偃師眉頭一皺:“再多說一句,爲師把你先打死了,掛在樹上,以儆效尤!”
黑衣少女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愉兒明白,現在就去拿藥,師傅真是老糊塗了,這種來挑釁我偃師一脈的人,師傅也手下留情,還要給他們療傷?”
她話音剛落,偃師手指一揚,一塊細碎的木板,直接橫插在她身後的樹上,愉兒雙眼瞪大,緩緩的側頭望着樹,滿目不可置信:“師傅……師傅……你要殺愉兒……”
“還不快去,下一次可就是你的喉嚨了!”偃師冷冷的說道:“絕不手軟!”
愉兒眼眶瞬間紅了,腳一跺,直接一躍,躍的樹屋之上,鑽了進去。
桓蕪不依不饒,紅色的眼眸絲毫沒有褪去的景象:“偃師伯,桓蕪還有一事想請教,還望偃師伯不吝賜教!”
偃師微微一嘆:“你無需如此,我若知道的,肯定如實相告,倒是你,平白無故來到崑崙山,到底所爲何事?”
“平白無故?”桓蕪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嘲諷道:“誰說我是平白無故前來的?你以爲這破崑崙山,沒事的人都想用人命把它開啓到此一遊啊!”
偃師手摸着鬍鬚上,有掩飾之嫌,自我猜測道:“你是爲了夏侯家的女娃娃,來找眠遲的?”
“這是其一!”桓蕪腳下的步子又上前兩步,偃師氣度沉穩,桓蕪渾身彷彿充滿了血腥一般的紅色:“其二,偃師伯,這麼多年來,你不知道我桓家一直在找傳承人嗎?”
偃師瞳孔猛然一緊,聲音也跟着嘹亮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找到傳承人了?”
“拜你所賜,還沒有確定!”桓蕪毫不客氣的像一個刺蝟,使勁的扎着旁人。
偃師眉頭微微一擰:“你這話何意?難道我還能把你桓家傳承人藏起來不成?”
“有何不能的?姬芮難道不是你們隱藏起來的嗎?”桓蕪對他喝道:“我有冤枉你半分沒有?你們偃師一脈欺人太甚,真當我桓家祖訓不殺人,我就不敢違背祖訓嗎?”
偃師眼中浮現不解,言語也跟着冰冷起來:“姬芮,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她委身於先皇,與你桓家有何干系?”
桓蕪眼睛彷彿滴血一般:“與我桓家何總干係?偃師伯,你知道我在找姑姑,你知道我在找傳承人,我桓家那麼一點破事你都知道,可是你做了什麼呢?在你的眼皮底下,你把我姑姑藏起來,你把我桓家傳承人給藏起來,請問這筆賬該怎麼算?該是用誰的人命去算?”
偃師眼中的不解越發的深:“你是不是弄錯了?姬芮是謝家的女兒,謝家流落街頭的女兒,曾經在四周城墮落青樓,從青樓進的皇宮,跟你桓家毫無半點干係?”
“桓蕪,看着你我兩家淵源的份上,我容忍你如此,但不代表可以任你誣陷,夏侯家的女娃娃,和你一起來到崑崙山,我也可以既往不糾!”
“你憑什麼既往不咎?”我的步伐也上前,搶先了桓蕪開口道:“當年是你們的錯,是你教徒無方,你洗去我的記憶,你把我扔在運河中,真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偃師眸光暗沉下來:“你全部記起來了?既然你全部記起來了,你就應該知道,當初的你若不洗去記憶,你現在就是一個瘋子,殺人的瘋子!”
“殺人的瘋子也是拜你所賜!”我厲聲言嚴:“你教的好徒弟,一個兩個,都在以殺人爲樂,用他們的心作木偶,你們就沒有查查我爲什麼會瘋嗎?”
“簫清讓是你的寶貝徒弟,偃息喚你一聲老師,你就可以如此的偏袒他們,對我使用控夢之術,你不覺得殘忍嗎?你是我父親的好友,我父親如此信任你,你卻容忍自己的寶貝徒弟傷害我!”
“而後你對你的寶貝徒弟什麼懲罰都沒有,你的徒弟是人,我就是糞土,活該讓你們洗去記憶,一次兩次嗎?”
偃師被我斥責的啞口無言,桓蕪眼中恨意滋生,接着我的話頭又道:“偃師,你也屬於一派宗師,你們和桓家源遠流長,我就不信你沒有認出姬芮是我的姑姑!”
“什麼?”
偃師陡然上前一步,雙手抓住桓蕪,眼中寒光凜冽:“你說什麼?姬芮是你的姑姑?你姑姑自小身體不好,從來沒有出過譙郡,活不過三十歲,她怎麼可能是你姑姑?你姑姑不是叫桓沅嗎?跟姬芮扯上什麼關係?”
桓蕪手中的白玉棍一劃,直接劃破了偃師的手臂,偃師並沒有因爲手臂流血而鬆手,還是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臂:“你與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桓蕪毫不客氣的再次揮起了白玉棍,這一次又狠又快,偃師手臂上的肉直接被削下了一塊。
他終於放了手。
桓蕪冷森森的說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就是你心裡想的那麼回事兒,姬芮是我的姑姑桓沅,她所生下來的孩子,其中之一是傳承人,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嗎?你若不明白,我還可以再說上幾句,直到你明白爲止!”
偃師趔趄後退兩步,猶如重創一般,沉穩的眼中,帶着震驚:“決計不可能,桓蕪你莫要欺騙我!”
“有什麼不可能?”桓蕪步步緊逼,冷冷一笑,反脣相譏:“你也知道怕了嗎?我說這麼多年,偃師一脈平白無故找紅色月下美人做什麼?你們崑崙山不是有一顆嗎?”
“我踏入崑崙山查詢,都沒查出一個所以然來,現在想來,是因爲傳承人,需要紅色的月下美人,你們崑崙山的那一顆紅色月下美人光長個子不開花,他要活着,就必須有紅色月下美人的花朵!”
獨孤傾亦真的是傳承人。
紅色月下美人是他的藥引,偃息負責種下紅色月下美人的,兩淮之中也有一顆,難道那一顆是從崑崙山移植過去的嗎?
桓蕪現在還不確定誰是傳承人,他們兄弟三個……
驀然之間,我瞳孔一凝,桓蕪來到崑崙山之前告訴我,想要救活傳承人,就必須殺人,難道他要殺掉偃息和簫清讓……很有可能誤傷於獨孤傾亦,所以他千叮囑萬叮囑,在他即將殺掉第三個人的時候,我得想盡辦法阻止他,殺了他。
偃師眼中浮現了痛苦之色,似不該是他這種一派宗師眼中該出現的顏色。
氣氛陷入僵局,愉兒手中拿着藥瓶,從樹屋躍然而下,來到偃師面前,瞧見他的神色不對,直接把手中的藥砸向桓蕪:“你對我師傅做了什麼?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快如閃電般的出手,眼中狠厲直接直向桓蕪,到他的脖子,要他的命。
“愉兒,住手!”偃師伸手一把拽過愉兒,把她甩向身後。
愉兒身形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直接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砸向桓蕪的藥瓶,直接落在地上,桓蕪用腳一踢,踢到樹上摔的粉碎:“我現在很好,不需要你們假模假樣假慈悲!”
“你現在不好!”偃師盯着他的血紅雙眼:“我知你的眼睛越紅越厲害,也知道你在桓家真正的用途是什麼,你再不醫治你的雙眼,你的眼睛最終會瞎的!”
“眼睛瞎不要緊,心不瞎就行了!”桓蕪譏誚道:“你隱藏桓家傳承人之事,既然是三兄弟血親,偃師伯你猜我會怎麼做?”
偃師沉默了片刻:“此事得從長計議,你且不可莽撞!”
“不可莽撞?”桓蕪好笑的看着他:“傳承人是誰?獨孤傾亦,他們三個只有他身體不好,偃息守着他……偃師伯你什麼時候讓我去給他把把脈?既然是傳承人,你就該知道,你們的醫術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用處!”
他已經揣測到獨孤傾亦就是傳承人了,他現在要把脈,要徹底的確認獨孤傾亦是不是所謂的傳承人?
偃師慢慢的吐出一口氣,縱身一躍,直接躍到獨孤傾亦消失的那個樹屋。
我害怕桓蕪不帶我上去,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他側目望我,對我擠出一絲微笑:“莫要害怕,我既帶你來到崑崙山,就不會棄你不顧!”
“嗯!”我點了點頭,“我不害怕,已經離他很近了,我信任你,不害怕的!”
“真是一個傻瓜!”桓蕪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明明害怕的要死,卻在這裡假裝鎮定,萱蘇,你真是一個傻瓜!”
他長了一張極其年輕的臉,忽略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我若與她走在大街上,旁人肯定會說他是我的弟弟。
現在他眼中溫和,帶着世態般的蒼涼,似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風淡雲起,曾經的所有都是他的僞裝一樣。
“我纔不傻!”說着底氣不足的話,總覺得心中萬般委屈,需要找一個地方大肆宣泄一番。
我知道沒有這個讓我宣泄的地方,只得把這萬般委屈憋在心中,桓蕪摸我頭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移了過來解開我的披風,圈住我的腰,借力直接躍到樹屋之上。
偃息堵在門口,那一頭黑髮無風自動,始終擋住了他半張臉,桓蕪鬆開圈住我腰的手,改爲牽我,對着偃息道:“好狗不擋路,有本事,繼續橫呢!”
“你……”
“我什麼我?”
“吾宰了你!”
桓蕪不怕死的把脖子一送:“有本事你就來,殺了我獨孤傾亦死路一條!”
偃息直接停頓下來,桓蕪恥笑道:“你不殺我,終究一日我要殺了你,等着,很快的!”
眼中飽含殺意,殺意之中還夾着着壓抑的不忍。
偃師沉穩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別再胡鬧了,都進來!”
我有些着急,掙脫了桓蕪的手,往樹屋裡面跑去,樹屋裡面別有洞天,面積極大,裡面一應俱全,寶石點綴,窗子打開,屋子裡也是通亮。
獨孤傾亦斜靠在牀上,手中握着帕子,臉上毫無血絲,我走過去,偃師把她剛剛坐的位置讓與我,我坐在牀側,伸手握着他的手,露出一個極難看的微笑:“眠遲哥哥,你會沒事的!”
獨孤傾亦低低的咳了兩聲,桓蕪面無表情的走過來,從我手中把他的手拉了過去,把起了脈。
獨孤傾亦甚至疲軟有氣無力道:“我這破敗的身體,已經無藥可醫了,不需要麻煩桓少主了,至於你口中所說的姬芮,我權當沒有聽見!”
桓蕪緊抿着嘴角,把着脈搏,道:“有些事情不是你當沒聽見就沒聽見的,它已經成爲了一個你必須要知道的事情!”
獨孤傾亦靜默片刻,“那我該稱呼你什麼?表弟?”
我們在下面的對話,獨孤傾亦聽了去,
“兄長!”桓蕪鬆開了把脈的手,伸手對着他的胸口就去,獨孤傾亦蒼白無力的手,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沒有讓他的手扯開他的衣襟:“論相貌而言,你可不像兄長,更多的像弟弟!”
桓蕪扭轉着手腕,從他的手中脫出:“兄長,我比你大了十歲,長得比較年輕而已!”
獨孤傾亦把手放於胸前,阻斷了桓蕪靠近他衣襟的企圖,眼神黯淡,呵然一笑:“叫你兄長,着實叫不出口!”
“沒關係!”桓蕪不在意的說道:“往後的日子,總有一天能叫出口的!”
獨孤傾亦微微額首,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我的手也抓了過來,把我的手放在桓蕪手心之中:“帶她離開,她不應該在這裡!”
桓蕪這次毫不猶豫的直接抽手,目光冷冷:“我不能決定她的去留,你也決定不了她的去留,我無意揣測你對她做了什麼,她千辛萬苦的找你,我也希望她得到幸福!”
獨孤傾亦指尖微微顫抖:“她在我這裡得不到幸福,她不應該呆在崑崙!”
“得不得到幸福不是你說了算!”桓蕪血紅的雙眼,移到他的胸口:“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你確定還要把她往外推嗎?”
獨孤傾亦微微一震,淡漠的聲音帶着抗拒:“不需要,不需要你醫治,你只需要帶她走就好!”
“爲什麼?”我哽咽地問道:“明明可以醫好,你爲什麼不願?”
獨孤傾亦突然鬆開我,把我的手往旁邊一推:“沒有爲什麼,萱蘇,你與我在一起只有痛苦,旁的什麼都沒有,趁現在還來得及,滾出崑崙!”
“呵!”桓蕪淺笑出聲,眼簾微揚看着偃師:“瞧,他自己知道怎麼能醫好自己,可他卻在等死,偃師伯,你不是說不知道姬芮真正的身份嗎?現在你知道了嗎?”
我淚眼婆娑的看着桓蕪,他此番言語是召着獨孤傾亦身體不好,想要徹底醫治的法子他自己也懂?
“你說能醫好他?”一旁的偃息迅速的竄了出來,帶着一抹殷紅的雙眼,充滿了急切。
桓蕪上下打量着他一番,對他伸出手:“我先給你把把脈,看看你的身體好不好?”
“偃息!”獨孤傾亦喚了一聲:“冰層裡的銀魚,鮮活美味,你去捉幾條來,我想吃!”
心中泛起了嘀咕,桓蕪好端端的給偃息把什麼脈,獨孤傾亦卻是有意而爲之的支開他,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偃息眼中的急切更深:“吾讓你醫治他,你給吾把脈做什麼?”
“當然給他醫病了!”桓蕪笑得有些狡詐,有些激將的說道:“你本事那麼厲害,你還怕我能把你給宰了不成?”
“偃息,照眠遲的話去做,現在就去,抓不到十條就別回來。”偃師冷淡的吩咐。
偃息聲音有些微啞的問道:“能醫治好他,爲何吾走!”
“沒有爲什麼,現在就走!”偃師微微上前,阻斷了他和桓蕪。
桓蕪悻悻然的摸着鼻子,眼中的紅光閃爍着猶如狐狸一樣。
偃息不願,但是他違背不了獨孤傾亦和偃師兩個人。
我不明白,救獨孤傾亦爲何要死偃息和簫清讓,難道桓蕪見到鮮血會停不下來,想殺人?
桓蕪見偃息離開之後,眼睛掃過偃師和獨孤傾亦,直接蹲在他的牀邊,說着莫名其妙的令我不解的話:“看來二位已經知道了,眠遲,曾經我給你測過字,萱蘇寫的你的名字,讓我測字!”
獨孤傾亦淡漠的問道:“結果如何?”
“是一個死局!”桓蕪手搭在腿上,盯着他:“名字是死的,人卻活着,我始終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樣的道理,現在我想明白了,名字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可以死,名字也可以活,就看你怎麼樣對待了!”
“你想我怎麼對待?”獨孤傾亦聲音極淡的問道:“有很多事情,當成天註定,也就沒有什麼事兒了,桓少主來到崑崙有沒有好好玩一玩,不如趁此機會,好好玩一玩,玩完之後,繼續肆意江湖,不是頂級妙哉嗎?”
“崑崙這個破地方,沒有什麼好玩的!”桓蕪聞言微笑回答:“姬芮跟你說了不少事吧,可惜你從未查過,但是你知道解決之法!”
“崑崙的紅色月下美人開了!”獨孤傾亦話題陡然一轉:“可漂亮了,桓少主,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自然要去看的!”桓蕪慢悠悠的站起身來,目光斜睨着我:“那萱蘇就託你照顧了,我去給你熬一碗藥過來,保證一樹的紅色月下美人,消失殆盡!”
獨孤傾亦微微長嘆:“何苦呢?”
桓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偃師也忙不迭的跟了出去,一時之間這樹屋只有我和他。
四目相對,相望無語,我竟不知道如何開口與他相聊,他要把我往外推,讓我離開崑崙,離開他,我找到他,我就沒想過離開他。
他的嘆息,再次響徹在我的耳畔,“萱蘇,若是當初我不帶你走,你在京城之中,現在應該也是快樂的!”
我搖頭否認,“有你纔會快樂,原來我心中自始至終都有你,你怎麼那麼殘忍,讓我忘記你,讓我自小到大都忘記你!”
獨孤傾亦蒼白無力的手對着我招了招,我挪了挪位子靠近他,他慢慢的坐直身體,伸出手扣在我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我很是小心翼翼的俯身貼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緩慢的心跳聲。
“不是殘忍,是有些事情不能任性!”他的手一點力氣都沒有,輕輕拍在我的背上,就像撓癢癢一樣。
我的手有些顫抖,圈住他的腰身,抱住:“你沒有任性,你不要趕我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年兩年,一天兩天,只要和你在一起都可以!”
獨孤傾亦頓了頓,又是長嘆一聲:“你往後的路,還很長,我可以看見你母儀天下的樣子!”
“不!”在他懷裡搖頭:“若是那帝王不是你,我母儀天下也不開心,我失去記憶那時,喜歡獨孤玄贏那時,我也沒有想過母儀天下,我只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罷,在一起就行!”
我從來沒有什麼雄心壯志,豔冠六宮,我只想守着自己心中小小的願望,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阿孃說,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纔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我現在連家沒有了,我現在唯一有的只是獨孤傾亦了。
“我不會成爲那帝王!”獨孤傾亦手指輕輕地劃過我的臉頰,帶着眷戀一般:“你會是那母儀天下之命,你和我終是我強行拉到一起的。小時候,你我的緣分就斷了,現在的緣,我強行拉到一起,終究變成孽緣!”
“我不管!”我像一個任性的孩子,從他的懷中昂起頭道:“你別想再對我使用什麼控夢,你死,我陪你死,你活,我陪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