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發生了許多往事的山麓小屋,天璇帶着一身傷痕的離契回到這裡。
如今天璇已棄了星君真身,在凡間又無肉體依附,剩下妖化的元神,只以妖力化出形體,僅爲寄用。
眼下孑然一身,可算是貧困落魄了,加上天劫將至,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然在他們卻感到無比輕鬆,天庭的桎梏曾死死鉗錮天璇雙足,如今一除,星君似脫籠蒼鷹,展翅空中。
前事種種,歷歷在目,天璇看着蜷着身子窩在身邊享受着他細細撫摸的青獅雷獸,收掉雷電的蒼色獅毛竟然比狼毫更是柔軟順滑,摸在手上真是相當舒適,可以想象若是摟在懷裡睡覺該是何其溫暖。
天璇不禁笑了起來。
雷獸身上的傷口甚多,還有折斷的四根響雷長尾,臉上殘缺的一隻眼睛雖已凝血,但傷口也不能總這麼耗着。
天璇便低聲與它說道:“離契,我去尋些藥來,你在這裡等我可好?”
“不好。”想不到離契居然一口拒絕,青綠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惶恐,彷彿害怕他這一走,便又不回來了。
心裡想着不踏實,青獅悄悄地探出爪子,撥來天璇半片衣袖叼在嘴裡。
三翻四次的磨難他可以捱過,即使是傷重兵解,他亦視作等閒。然而天璇決絕的別離,那種無法言喻的痛楚,痛得……曾經讓他想死掉。
但他忍耐了,強硬地將傷痛埋在心底,忘卻天璇離去時的絕情,闖上不周山,要去追逐屬於自己的星芒。踏過無數的天獸以及天兵,他每邁前一步,心裡便更喜一分,他的星君或許已經忘記他了,但沒關係,只要能死在更靠近天璇的地方,或許來世,他便能成爲他身邊的一株韋馱。
這點心思他不想說,也不想讓天璇爲此覺得難過。
如今……
青獅擡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星君,忍不住在喉嚨捲過歡愉的呼嚕聲。
他的星君,並沒有遺失對他的記憶!
當這顆璀璨的星辰從天際墜落,掉在自己懷中,他簡直不能相信這樣的幸運。雖然爲此累天璇失去了星君之位,甚至入妖,可他居然有些卑鄙地暗自慶幸,這樣的話,他的星君,就再也不會離開他,飛昇天際了。
只是,這樣像虛幻一般的真實,與之前種種的磨難相比,讓他有些惶惶不安。
早前潛藏心底的惶恐與悲傷,其實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磨透了他頑煉的意志。他甚至不知道,若再一次失去星芒,自己是不是還有再一次去追逐的毅力?……
天璇靜靜凝視着有些恍神的雷獸,把他眸中的不安與擔憂看在眼裡。
千萬年來都不曾試圖安慰別人的他,困惑地想着,該如何拂去離契眼底的惶恐。
有的時候,語言,是無法撫慰已然受傷的心靈。
天璇嘴角泛起一絲邪魅的笑意,撫摸着青獅頸脖處毛髮的手掌忽然按在它天靈上,只見他念動法咒,竟強行在離契身上施下幻化法術。
離契並未察覺自己化成人形,蜷在牀上的姿勢仍是未變。
結實黝黑的肌理上滿布着刀傷劍痕,幸好那雷獸痊癒能力極佳,血早已凝結,留下道道深痾。天璇赤紅的眸中掠過一絲血色,這樣滿布傷痕本該很難看的身軀居然如此劇烈地挑動了他平寂的情緒。
他緩緩伸手,小心的撫摸那一道道因他而受的傷口。離契雖說皮粗肉厚,但這畢竟是破皮裂肉的傷口,怎會不疼?被他手指觸碰,傷處一陣酥麻的鈍痛,禁不住縮了縮脖子。
“很疼嗎?”
天璇低下頭,輕輕吻過離契臉上由額至頜的刀口,再也不能睜開的眼皮微弱地跳了跳,離契帶些迷糊的聲音回答:“也不是很疼……”後面還有弱得幾乎難聞的呢喃,“比不上心裡的痛……”
沒由來的,天璇痛恨起自己的寡情。
早是知曉狼妖的心意,卻始終爲了別的理由,總是將他推拒千里。如果沒有狼妖的堅持,或許二人,便已永世相忘,天隔一方……他的狼妖啊!
手指撫過強壯的腰際,有些錯愕地看着尚殘餘在離契股間的兩條雷獸獅尾,也是他初次使用妖術法咒,也不知是哪裡弄錯了,化形不盡完美。
身上有天璇手指的撫慰,離契正舒服地輕眯着眼睛,結實光滑的臀丘因爲蜷縮的姿勢更顯圓翹,而那兩根獅尾居然在後面甩啊甩的,彷彿很是享受的樣子。
纖長光滑的指尖掠過脊椎,輕輕撥開兩尾,竟彎了一指直接闖入股間柔軟的洞口。全身疲憊與來自思慕之人的溫柔輕撫,讓狼妖的神經全然放鬆近乎昏沉,離契竟然完全不加防備,一點點的不適很快便忽略掉了。
天璇聽他只是不滿地哼哼了幾聲,又嘬嘬嘴往自己身邊蹭了蹭。
放肆的手指擠開了緊窒的甬道,往內深入,熾熱的觸感讓天璇覺得手指都要被融化了般。他慢慢地抽出手指,又復往裡送,緊迫的窄穴居然開始習慣的鬆了一丁點,天璇順勢又放進去第二根手指。
然而這回狼妖可實在是感到不舒服了,畢竟男人的身體並不習慣接受,他睜開有些惺忪的眼睛,困惑地問:“天璇?你在幹嗎?”
天璇方纔回過神來,懊惱地抽出手指,狼妖一身是傷,自己卻對他生了慾望,若非狼妖及時醒來,難道自己便要強行爲之,讓他傷口崩裂不成?
但甬道處的緊壓與熾熱,不停地撩撥着他。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如此地沉溺情慾?!
還是因爲,是狼妖的關係?……
便在此時,門外由遠及近極快而來的叫聲:“天璇!!你們在這裡嗎?”
被打擾的不悅讓天璇皺眉,他從牀鋪上下來,翻手一揚化出一件長袍蓋在離契身上,走出屋外一看,果然是那開陽。
開陽看到天璇,頓時開心地跳下雲端,跑了過來。
對於天璇白髮紅目的模樣,他倒是不怎麼在意,早是聽那千里眼說天璇化妖棄了星位,心裡也只有佩服,說實了,自己雖然時常闖禍,但尚且沒有挑釁天帝怒火的勇氣,畢竟剛纔連在遙遠的星殿也能感覺到強烈震盪。
然而天璇卻願意爲了那頭狼妖,面對帝君怒意,他實在是從心底佩服這個看上去平淡如水的傢伙。
“對了,這個玩意兒還給你。”
開陽從腰間掏出乾坤袋,丟給天璇,“以後這東西不要隨便丟棄,裡面隨便一個東西都能叫草木成精。”
天璇笑而不語,當日他棄去凡體,哪裡還顧得上這乾坤袋?倒是開陽心細,幫他撿了去,如今當是派上用場了。便從裡面撿出仙藥,轉身進屋欲替離契療傷。
身後那個開陽也跟了進來,邊是說着:“聽說那頭狼妖其實是頭雷獸啊!我從來沒見過雷獸模樣,今日可要見識見識!”
這一推門,天璇是站住了,把跟在後面的開陽給碰疼了鼻子。
卻見牀鋪上離契已坐起身來,有些粗豪地豎起一條腿,另一腿盤坐,散亂的長髮披散在寬闊的肩膀上,呼吸間,結實的塊塊肌肉有力地起伏,他正擡手抓了抓頭髮似乎試圖把自己弄清醒一點。這本來並無不妥,然而他全然不覺自己身上不着片縷,只有剛纔天璇丟過來的長袍隨意地滑落在胯間,無力地半掩下體傲人的**。
“出去。”
天璇近乎壓抑的命令,開陽雖然很是好奇裡面有什麼好看的,可聽到天璇有些恐怖的聲音,只好縮了縮腦袋,轉身先出去了。
“天璇?”
狼妖有些不安地看着天璇,眼中始終有着患得患失的猶豫。
天璇順手掩上門扉,也不言語,邁步上前一把揪住狼妖后腦勺的頭髮,強制他擡起臉來。
離契吃疼更是奇怪:“怎麼了,天——唔——”
後面的問話被天璇吃下去了,嘴脣在最原始的交纏中,釋放了所有的思慕。
開陽仍是坐在小舍門外同一個地方,有些不滿地看着天,他好心送東西過來,居然被趕出門外,天璇那個傢伙,化妖之後雖然性格沒什麼變化,但感覺上好像更邪氣了。
不過比起千萬年都不變的冷情,現在的他,更要讓人舒心一些。
只是……千里眼提過的天劫,如今近在眼前,聽說連離契的父親也不曾躲過的破魂天劫,天璇又該如何承受?
若他真的被天劫破魂散神,只怕那狼妖……唉!真是煩人。
正在他苦苦思索之時,門開了,天璇走出門廊,身後跟了那個精神奕奕的離契,雖然仙藥已替他止血治癒,但天兵利器在他臉上留下的猙獰疤痕卻始終無法消除,而曾經青綠如碧的左眼,已無法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