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面等了一陣,聽見裡面亂哄哄吵了半天,終究不歡而散。
馮衣老等人被嵐帝趕了出來,灰頭土臉的離去,好久才宣旨讓越雲風進入。
越雲風在蘇文兒的帶領下,躬身走進偏殿,卻見到羅嵐躺在軟榻之上,身下鋪着澄黃的繡緞,姿態說不出的華貴。
只是,臉上頗顯倦態,只是朝越雲風擺手說道:“你就是雲風,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算起來咱們有多久,沒見了。”
越雲風微微把頭擡起了一些,語氣卻飽含恭敬地說道:“陛下聖明,上一次得見天顏,已是五年之前。”
“對了!”羅嵐揉了揉太陽穴,似是恍惚中記起,起身坐正說道,“少年,你還想不想隨我再去集市上,閒逛,不知歸時?”
越雲風不敢肯定她如此詢問,是有何意,只是淡淡說道:“陛下,臣惶恐,不知該如何作答?”
羅嵐聽了卻大笑道:“少年,你倒實話實說。聽聞你這一次大出風頭,救了不少武學院的弟子,獨孤宗他們都很是服你。你在武學院以後的日子,都會很風光吧?”
越雲風聽她表面上是在嘉許,心中卻知道羅嵐和白豫川一定惱怒自己,破壞了他們呢統一武學院的計劃,當下說:“僥倖而已,雲風身在戰場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命,想要保命最佳的方法,就是籠絡住人心,讓大家一起拼命。”
“說得好,一人力短,十人計長,可惜照兒他們還不懂。”羅嵐淡淡嘆息着說道,“好了,咱們也不必兜圈子,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我該如何賞你?”
越雲風憑直覺感到,嵐帝不會這麼簡單就賞賜自己,就只怕這賞賜的背後,還另有算計。
於是躊躇片刻,忽然說道:“雲風不敢領功,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吧。”
“哦,你倒奇怪了,在戰場上拼死拼活,難道不是爲了安身立命,平步青雲?”嵐帝倒是小小錯愕,她打量着這個少年,覺得每一場交鋒,對方都似能看穿自己暗藏的玄機。
越雲風卻仗着膽子說道:“陛下,還是不要和臣開玩笑了。我這一回私下做主,也惹了不少的禍事,尤其是打亂了白侯爺的部署,只怕過更大於功,還不知陛下想要如何責罰於我,豈敢領功?”
嵐帝聞言不由笑了:“看來你倒是明白人,說得這麼直白,就不怕我殺你滅口。好了,看你如此機靈的份上,我就給你出個難題。馬上四時之國各地的諸侯都要趕來,商談如何處理戰後的瑣事,我要你說服四國的富戶,交出至少一千萬兩白銀補充到國庫,彌補戰事的損耗,和修復被毀的各方屬地。”
越雲風心說你倒是想得明白,把這麼大的難題一下拋了過來,自己樂得輕鬆,看來我是左右都是難落個好。
當下說:“雲風願意接受這個差事,只不過我也有個要求,如果事成了我希望陛下恢復我們雜院弟子的身份,正式成爲武學院的弟子。”
羅嵐抿嘴笑道:“對了,你此時還只是讓人羞於提起的九流弟子,這些日子可真是難爲你們了。只不過,若要想在這帝都立足下去,就得經受如此的考驗。也罷,我可以答應你,甚至可以將雜院提升爲武學院的正式分部,但那一切都得在你完成我所說的任務之後。”
越雲風躬身謝道:“屬下領命。”
當下告辭離開,由蘇文兒指引着來到皇宮外面,交給他一份名單,上面有這一回將要來訪的各國要員,讓越雲風小心行事。
看到蘇文兒眼中似有淡淡的憂色,他知道對方是在爲自己擔心。
悄然離開皇宮,越雲風獨自回去雜院。
一路上心情莫名複雜,重遇蘇文兒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看見她越發出落得不簡單,而且隱隱已是宮中獨當一面的人物,就覺得當日的決定是正確的。
但是,嵐帝對自己依舊有諸般不信任,又給安排下如此麻煩的任務,當真又讓他難以心安。
那些各地來的要員,還不知有些什麼厲害人物,此一番和他們打交道,卻不知該想個什麼樣的辦法,將之收服。
思慮之時,已經回到了雜院,想着馬上就要和慕容求他們見面,臉上又不由染上一層笑意。
推門剛要進去,卻意外聽見裡面鬧哄哄的,亂成一片。
沒想到獨孤宗還有皇甫川帶着北院和西院的弟子過來,正在裡面開懷暢飲,慶功來着。
越雲風一看那叫一個熱鬧,真心是跟進了酒樓茶館一般,慕容求被衆人拉着,輪番敬酒,長豐等人也是沒能倖免,就快被灌得全部陣亡了。
南宮覺一見越雲風來了,轉頭笑道:“呵呵,雲風回來了。趕緊吧,你這些弟兄可就是快不行了。”
越雲風笑呵呵走上去說道:“怎麼搞得,哥哥們這是來欺負我們九流弟子沒人是吧?來來來,今個不醉無歸,看我和你們灌個肚圓。”
獨孤宗他們盡皆笑道:“怕什麼,來得正好,今個雲風你是非得多喝幾大壇不可了。”
皇甫川也是剛從戰場上歸來,他們西院的弟子九死一生才從戰場上回來,聽說北院的弟子要去找越雲風喝酒,也就過來湊熱鬧了。
這時見越雲風歸來,不由上前也說道:“是啊,雲風師弟,沒想到你這麼了得,救了獨孤他們那麼多人,咱們西院的弟子也對你佩服得緊,心下里想要結交,你們說是不是?”
那些西院的弟子聽了都是紛紛說道:“就是,雲風師弟這一回大出風頭,以後說什麼也不能再在雜院裡待了,要不去我們西院吧。”
獨孤宗和南宮覺一聽,不由急道:“這話可說得不對,怎麼說雲風也是和我們北院的弟子並肩作戰過來的,要進也是進我們西院。”
越雲風一手端住酒杯,一面勸道:“幾個哥哥就別折煞小弟,北院西院任何一處,能讓我進去都是榮幸之至。不過兄弟的心願是,將這九流弟子的雜院興建一新,以後給天下無名的新人一個容身之處。”
衆人聽他如此說,倒是多少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這些名門弟子,平日裡接觸的不是戰場上的廝殺,就是朝堂上的內鬥,根本容不下一星半點兒的心思,去爲其他人考慮。
如今遇見越雲風這等別具一格的人才,卻不由讓他們審視各自的心思,當下都暗自沉默了起來。
最後,還是越雲風舉杯說道:“衆位哥哥被我悶壞了吧?隨口說笑而已,大家今晚不說其他,只談風月。”
於是,氣氛再度活躍起來,衆人暢飲無限,直到深夜方纔罷休。
衆人喝得醉醺醺的,分散着躺倒在地,越雲風仰面靠在院中那株歪脖樹下,望着天上的星空,心中卻是在思慮接下來的事宜。
西院和北院的弟子,這便算是和自己投緣在一處了,接下來取得他們的信任並非難事,白豫川想要一舉統一武學院四大分院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