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呼喝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那些四面八方讓林晚無法掙脫的拳腳四散而去。
等公安追着那些人離去，於玄志衝過來把林晚抱進懷裡，她渾身都是爛菜葉和黑腳印，頭上身上沒有半點好肉。
當那雙眼睛看向他的時候，那眼裡的迷茫讓他覺得心臟被狠狠攥住，連呼吸都鈍鈍的疼。
於玄志原本留在圖書館看到林晚離開那天其實心裡告誡自己，她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不要再打擾她，可是人的心又怎麼可能一分一毫都不動。
他只是想來偷偷看她一眼，沒想到卻正好看到菜市場裡的人羣毆林晚，他一開始衝上來想把憤怒的衆人拉開，卻完全是徒勞。
只好跑到最近的公安局帶着公安過來。
林晚兩世爲人，可是從來沒有經過這樣的時刻，她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些人的惡意會大到這種地步。
一直在校園裡的她，在實驗室裡的她不知道有些人會對從前完全不認識的人大打出手。
她迷茫的被於玄志抱在懷裡，連對方焦急的聲音聽在耳朵裡也變成模糊嘈雜的雜音，也聽不清那些公安的聲音。
身上很痛，似乎有什麼地方被挫傷，然後意識就離她而去。
醒過來的時候手剛想擡起來就被身邊的人溫柔的按下去。
“還在掛水先別動，不然容易回血。”
於玄志一直守在她牀邊，看到她動了，輕柔的把那隻扎着針的手按下去。
“我怎麼了？”
林晚感覺頭還是很暈，還有些想吐，身上的傷因爲意識迴歸而感到劇烈的疼痛。
不知道傷到了哪裡。
“還好，身上有幾處挫傷和瘀傷，所幸是沒有骨折的，不過你最近應該太忙累到了，大夫說你最近有些過勞，還有點營養不良。”
他轉身從牀頭的暖水壺裡倒了一杯熱水遞過來，這個時候的暖水壺還不那麼保溫，昨晚過來的時候打的水，這時候溫着剛好喝。
林晚用沒掛水的右手接過來抿了一口，然後於玄志就體貼的接過去放回牀頭桌上。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媽知道什麼情況嗎？”
於玄志坐下來：“知道的，你睡了一天，現在下午，阿姨回去給你煮粥去了，一會就該來了。”
“要不要吃點蘋果，睡了一天餓不餓？”
他從牀頭桌上拿過來一個蘋果向林晚揮揮。
“謝謝，暫時還不用。”
林晚微笑着動作很小的搖搖頭，她現在想吐並沒有什麼胃口。
可是因爲躺了一夜臉色很蒼白，這樣一笑很是悽惶。
她又轉頭看看左手上掛水的管子，然後轉回來：“事情怎麼樣了？那些人。”
她沒有特指，但是於玄志知道她說的是昨天在菜市場打她的那些人。
原本還輕鬆的氣氛因爲這個問題變得有些凝滯，於玄志把手裡的蘋果放回去：“那些人大部分沒抓到，抓到那幾個做的筆錄也都很零散，不知道是誰主謀，所以只是批評教育賠了點錢就從公安局回去了，你知道的，那些人仗着法不責衆。”
那就是沒處理。
林晚靠在枕頭上目光轉到窗外，冬日裡窗外幾支寥寥的枝椏上半片葉子也沒有。
那些人也知道一個人出頭或許會出事，可是一起上，卻可以換來一個法不責衆。
胸口還是鈍鈍的疼，這一處最是柔軟，昨天混亂中被不知道是誰趁亂用力的握了握，估計有些淤青。
她倒不會像是那些所謂的守規矩的女德，覺得自己髒了，只是單純覺得怎麼會有這樣陰陽兩面的人。
一邊罵自己狐媚，一邊在混亂中甚至還暗自竊喜的鹹豬手。
而那些在學校裡傳謠言詆譭自己的人甚至不認識她，菜市場裡對自己惡言相向大打出手的人甚至在此之前從沒和她說過話。
但就是這些人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你別難過，沒事的，惡有惡報，他們以後肯定不會好過的。”
於玄志看到林晚哀傷的神情還以爲她只是因爲公安沒能抓到那些人。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凝滯着，他找些話題來聊。
“你知道現在各科老師都在改卷嗎，應該很快就能出成績了。”
“嗯。”
於玄志：“要是統計成績我應該會去辦公室幫忙，到時候幫你看看你的成績。”
“謝謝你。”
“對了，你選修那麼多其他年級的課程，是不是學分要修滿了呀？”
“大概差不多了。”
乾巴巴的聊着，還沒幾句空氣再次陷入沉默，於玄志也不知道該再聊些什麼，而躺在牀上的林晚則完全沒有談性。
門就是這個時候打開的。
莫問跟着醫生一起推門進來的時候，於玄志正在苦思冥想下一個話題。
而他一進來則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於玄志，徑直走到病牀前俯下身將牀上瘦弱的林晚擁入懷裡：“沒事了，我回來了。”
林晚原本並不覺得委屈難受，可是一見到莫問就覺得心裡酸的無以復加，眼淚順着臉頰淌下來，然後被他溫柔的拭去。
就像孩子總是會在爸爸媽媽撐腰的時候喊疼，林晚見了莫問才真正的哭出來。
旁邊的大夫看着相擁的情侶輕輕的咳了咳：“咳咳，還是先讓病人躺下，現在醒過來，得先給她做個檢查。”
莫問聽到大夫的話才慢慢鬆開林晚直起身，站起來之前用手溫柔的捏捏她的臉頰：“好，咱們先檢查，一會就沒事了。”
等錯開身讓大夫過來才注意到一旁站的於玄志：“你好，我記得你是晚晚的班長，謝謝你作爲班長這麼負責，之前墊付的醫藥費是多少，這次真的很謝謝你照顧我們林晚。”
話語間的親疏立見，
其實他剛剛和林晚確認關係，平日裡壓根還沒有叫她晚晚這麼親密，可是面對這個明知道喜歡林晚的男生，莫問不動聲色地讓對方知難而退。
於玄志想說不用，可是想到剛纔看到兩個人相擁的畫面，又想到自己剛纔找話題冷場的情形。
兩邊對比，他確實不該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