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找村長,今天就分家。”
林晚說完也不等別人反應,在林老太太反應過來之前撥開林家其他人,循着原主的記憶找到了村長家裡。
“村長,今天請您做個見證,今天我和我媽要和林家斷絕關係。”
林晚說着就用隨身帶的紙筆寫下了簡易的文書,爲了防止林家人扯皮上面註明了現在林晚母女兩個會淨身出戶,和林家人老死不相往來。
林中齊站在旁邊看着紙上力透紙背的遒勁字體又看看面前這個目光堅定的少女嘆了口氣。
他自然知道林家那一攤子事,可是有時候小鬼難纏,這樣事情外人幫不明白,只有裡面的人自己想明白了纔好。
如今鬧到這個局面顯然已經是被逼上了絕路,於是在林家一幫子人趕到之後,林中齊也沒有勸和,直接在林晚寫的斷絕關係文書上籤了字,林家一幫人再不服氣有村長壓着也不敢再鬧。
出了村長家之後,林家一大家子拉着臉迅速回到家鎖了門,既然是淨身出戶,連一口糧一件衣服都沒讓林晚和吳秋梅帶走。
“我們,我們現在可怎麼辦呀?”
剛剛那股不管不顧的勁下去之後吳秋梅有些後悔,她吃苦沒關係,可是現在離開了林家,不說別的,今天晚上哪裡住就是一個問題。
“走吧,先去鎮上。”
林晚拿着自己的書包,牽着吳秋梅的手往鎮上走,那些課本也不值錢,所以林家人翻了一通之後倒沒有攔着她們拿走這些書。
現在還是八月份,天黑的晚,等母女兩個走到鎮上的時候天才剛剛泛起了彩霞。
林晚問了幾個路人之後先是到鎮上的衛生所換了藥處理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然後帶着吳秋梅到了鎮上的車站,路上的時候林晚已經用泥巴把臉上糊了一通,倒也不顯眼。
“媽,你餓不餓?”
之前第一聲媽叫出口之後,林晚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吳秋梅是媽媽的身份,雖然自己實際年齡比吳秋梅小不了幾歲,還把吳秋梅當孩子照顧。
“媽不餓,媽沒事,你有錢就先買給自己吃就好。”
吳秋梅看着車站空空蕩蕩的大廳,現在正是嚴打的時候,倒也沒有什麼小偷小摸流氓什麼的,還算安全。
林晚手裡只有原身藏起來的幾張毛票加起來也不過三塊錢,林家人不准她們帶走一針一線,所以她才帶着吳秋梅來車站暫時落腳,好歹有片屋頂遮風擋雨。
雖然吳秋梅說不餓,林晚還是出去從門口挑擔子的大爺花了三毛錢買了一碗熱騰騰的餃子,吳秋梅先是不肯吃,讓林晚吃,推拒不過才小心翼翼的吃了幾口,然後就不肯吃了,林晚吃完剩下了半碗餃子,肚子裡暖起來好受多了,純素餡的餃子,也沒幾滴油,母女兩倒是吃的香噴噴。
晚上母女兩個雖然除了一個書包什麼行李也沒,到底是兩個女流,還是不敢直接睡在大廳裡,就找了個廁所的隔間,從裡面把門拴上了,簡單清理了一下拖了地,兩個人把從外面垃圾桶撿來的報紙鋪在地上就蜷縮在廁所隔間的地上睡了。
四周屬於廁所的惡臭沒能影響林晚的好睡眠,倒是吳秋梅在林晚睡着之後看着對面女兒的睡顏,無聲的哭了半夜。
第二天。
林晚因爲生物鐘醒的很早,身周屬於公共廁所的異味提醒着她現在不再是那個提名諾獎的大學教授,而是個八十年代農村裡剛和自己媽媽淨身出戶的18歲女生。
綣縮的在一旁的吳秋梅也醒過來,母女兩就着廁所的水龍頭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
白天的車站熱鬧起來,扛着行李來來往往的人羣喧鬧一片,打掃廁所的大媽進來看到母女兩個窮酸的樣子鄙夷的瞥了幾眼,也就沒再說話。
“晚晚,我們今天去哪?”
吳秋梅看着身邊的女兒,離開林家之後,林晚就成了她的主心骨。
“去掙錢。”
林晚笑着安慰了吳秋梅幾句,然後背上書包牽着對方往外走,她身上就剩兩塊多錢,省吃儉用最多再撐一個星期就要彈盡糧絕了。
昨晚三毛一碗的餃子是捨不得吃了,就花了五分錢買了一個雜糧餅,兩個人分着吃了。
林晚昨天離開林家之後想了很多掙錢的辦法,但是對於她們現在的境遇來說都是紙上談兵。
八十年代的華國不想後世教育普及以後大家基本都識字,現在大部分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所以上郵局寄信的時候就會找人代筆。
林晚就是想掙這個錢,做別的都要本金,這個只要字寫得好就行了。
母女兩到了郵局之後先是找了一塊空地,然後林晚在本子上寫着:代筆寫信,一毛一封的字樣放在身前就當作簡易的招牌了。
可是兩個人從早上坐到中午也沒人找她們寫信,反倒是隔壁的代筆一直沒停過。
到了中午,這會子大家都去吃飯了,隔壁代筆的也休息了,他望望身邊這個俏麗的女娃,一上午都沒人找她寫信,雖然同行是冤家,他還是起身過來準備點點林晚。
“你這個女娃,這樣子乾坐着也不吆喝人家怎麼知道你會寫字。”
中年人看看林晚又看看她身後的吳秋梅,兩個人都穿得破破爛爛的,就在本子上寫幾個字,但是找代筆的又不識字,看着樣子哪個會知道這兩個是做代筆的。
“是這樣,謝謝您。”
林晚聽中年人一點撥自然懂了裡面的門道,站起身來很是認真的向對方道了謝。
過了飯點,郵局寄信的人又多了起來之後,林晚不再像上午一樣乾坐着,站起身來吆喝起來。
清脆的嗓音像是在夏天喝上一口冰水一樣透亮,加上她姣好的面容,一個下午倒是沒有像上午一樣乾坐着,寫了六封信,掙了六毛錢。
晚上郵局下班林晚站起來收拾一下牽着吳秋梅又和隔壁代筆的大叔道了謝,原本心裡還在想着自己下午多管閒事少掙了幾毛錢的大叔心裡那點不舒服也沒了,笑呵呵的和林晚道別,說明天見。
母女兩個中午爲了省錢沒吃飯,早上那半塊雜糧餅子早就消化的乾乾淨淨,有了收入,兩個人晚上沒再像早上一樣分餅,一人一塊雜糧餅子,不好吃但是塞滿了胃之後,總算不再一陣陣胃疼了。
可是這樣做代筆就算一天掙一塊錢,不吃不喝攢上二十多天才能夠學費,高三隻有一個半月就開學了,開學前她靠代筆湊不齊學費,何況兩個人還要生活。
還是要想別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