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季長卿去準備出門的衣服。
關於跟梅錦書學習的事情,雲畫跟她溝通過了。
季長卿知道,當她認回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了,季家的臉面還是要維護的。
多學習一點東西,總沒有壞處的。
而且,梅錦書是她小叔季雲中的遺孀,她的確不記得小叔了,可是在墓地看到小叔的墓碑照片時,她心中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感。
大面積的記憶或許找不回來了,可她至少能問問梅錦書,小叔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季長卿並不排斥去跟梅錦書學習的這件事。
……
雲畫想要自己收拾碗筷來着,可是薄司擎非要幫忙。
拗不過他,幫就幫吧。
事實證明,薄司擎絕對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會的富二代,洗碗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動作比雲畫都熟練。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對於某些自持身份的人來說,就很難了。
“以後家裡裝個洗碗機吧。”雲畫忽然說道,可是剛說完又搖搖頭,“不行,現在的洗碗機還不能適應中華廚房。”
薄司擎挑眉,“什麼時候的能適應?”
“再有個幾年吧。”雲畫想都不想就說道。
說完,又愣了一下。
她忍不住擡頭看向了薄司擎,薄司擎也在看她。
自從跟她坦白了之後,她在他面前好像越來越不謹慎了,隨口就提到以後的事情。
雲畫心中不免忐忑。
她可以說別的事情,可她實在是沒有勇氣告訴薄司擎,她上輩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更沒勇氣告訴薄司擎,上輩子的她跟齊子衡的那些過往。
“那就等能適應中華廚房的洗碗機上市我們再買。在那之前……我負責洗碗。”薄司擎微笑着說道。
他的目光很暖,笑容更暖。
雲畫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彷彿一下子就被安撫了。
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她還是在不斷地唾棄自己,他這麼好,她怎麼配得上他啊!
她上輩子是什麼樣子的,她有沒有愛人,她經歷過什麼,他肯定也是很好奇的。
可是他能看得出來她不願意說,他就不問,給她絕對的自由。
他總是很自然而然地帶過這個話題,一點兒都不讓她覺得尷尬和窘迫。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體貼?
雲畫記得有人說過一句話:不存在真正粗心的人,粗心只是因爲不在乎不重視。所有的體貼,都是用心良苦。
“你去找梅……咳,找梅姐做什麼?”雲畫問。
“你不是把做慈善的事兒交給梅姐了麼,和基金,很好。”薄司擎說道,“梅女士的能力毋庸置疑。我這次找她是打算讓她以基金會的名義,先在南方的幾個省份購入一些緊急救援物資。這批物資明面上可以說是準備扶貧用的,先囤積起來,如今距離你說的雪災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時間不多但也足夠用了。”
雲畫已經明白了。
雪災的事情當然不能明面上說,所以提前在各個省份購入一些物資囤積起來,等到大雪妨礙了交通的時候,這些物資就可以用來緊急救援了。
第1081章
目前大概也只有這樣的方法了。
畢竟雪災不像是其他災害,幾乎不存在徹底避開雪災的方法!那就只能儘量讓雪災帶來的人身損害降到最低。
在交通受到嚴重影響的時候,物資真的非常重要。
剛回來,就又要請假。
雲畫都不敢算自己這一個學期要缺勤多少。
當天下午,他們就出發前往江市,再坐飛機到S市,梅姐是在S市呢。
乘飛機的時候,三個座位,在值機的時候季長卿特意讓工作人員把她的位置跟雲畫和薄司擎的位置隔開。
季長卿的想法很簡單了,熱戀期的小情侶,還是多給點空間吧,畢竟別人家孩子早戀還能天天見面呢,她家這就快成牛郎織女了!
雲畫還有些扭捏。
薄司擎卻是大大方方地跟季長卿說:“謝謝阿姨。”
季長卿也是無奈了。
上了飛機之後,兩人的座位挨着,十指緊扣,兩兩相望。
雲畫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着把頭靠在他的懷裡。
情侶之間的親暱,似乎怎麼都不夠。
“有件事情,我還沒跟你說。”雲畫忽然擡頭,看向了薄司擎。
“嗯?”薄司擎挑眉,“現在說也不遲。”
雲畫坐直了身體,手依舊被他握着,她遲疑了一下,低聲把自己暑假在帝都的事兒給說了一遍。
從葉雪松成爲殺人案嫌疑人開始,到明辰,再到溫意、溫政安,以及重頭戲姚熙熙。
所有的一切她都說了。
她的想法,她的做法,還有她現在茫然的地方。
說完之後,雲畫還有些忐忑地看着薄司擎。
要知道,告訴她法治大於人治,告訴她不能以個人的好惡去審判一個人,告訴她以暴制暴是社會的倒退的人,就是薄司擎。
當初她利用蕭如月,設計讓蕭如月殺死了人渣老師賀明,雖然她沒動手,可整件事情卻是她一手策劃的。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走到了黑暗世界的邊緣,不,應該說那個時候的她,一隻腳已經跨入了罪惡的深淵。
是他拉了她一把。
是他教育了她一番,把她從歪曲的三觀中拯救出來,重新把她引上了一條光明的康莊大道。
至今回想起來,雲畫都特別感激。
以暴制暴是很爽,可是那是個死循環。
當她習慣了用那種方式解決問題,當她習慣了無視和踐踏法律的邊界時,法律對她就會沒有約束力了。
到了那個時候,她會更加變本加厲地用罪惡去制止罪惡。
她的人生,將會萬劫不復!
而現在,在姚熙熙的案子上,說白了她也是在縱容姚熙熙,雖然她沒有殺人,沒有以暴制暴,可姚熙熙的做法,就是以暴制暴。
然而她卻幫了姚熙熙!
薄司擎微微嘆息,伸手把她額前遮住了眼睛的碎髮拂到邊上,露出她那雙帶着些許忐忑和迷茫的眼眸。
他輕聲說道:“我不能說你做得足夠好,但你已經盡力了。你也有反思自己的做法,你沒有站在上帝的角度爲所欲爲,這就夠了。放心吧,你不會成爲姚熙熙,也不會成爲你所討厭的那種人。”
雲畫咬了咬脣,還有些忐忑,“那……我做錯了嗎?”